第五十七集：双生之殇

“嗡  ——”

水神泪晶的蓝光在小满掌心跳动，映亮了蓝漪血泪交织的脸。就在残魂即将彻底吞噬这具身体的刹那，蓝漪的右眼突然恢复清明，她颤抖着指向水树根部一块不起眼的冰岩：“看…  那里…”

小满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冰岩表面竟刻着模糊的壁画  ——  画面里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蓝发少女背靠背坐着，周围是闪烁的符文，她们的手交叠在一块冰晶上，冰晶中封印着一团黑雾。

“那是…  双生封印？”  铁手罗刹的扫描光束让壁画变得清晰，“归墟古籍记载，最强大的封印术，需同卵双生以血脉为引，方能施展。”

蓝漪的身体剧烈抽搐，黑色冰晶与冰蓝神光在她体内疯狂冲撞。她死死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破碎的字句：“十年前…  我和姐姐…  为守住残魂…  自我冰封…”

记忆的碎片如同潮水般涌来  ——

归墟深处的冰窟里，年幼的蓝漪和姐姐蓝汐背靠着冰壁，小手紧紧握在一起。冰窟中央，云无涯的残魂被禁锢在冰晶中，发出不甘的咆哮。

“妹妹别怕，”  蓝汐比妹妹早出生一刻钟，总是像小大人般护着她，“长老说只要我们守住双生封印，那老鬼就永远别想出来。”

蓝漪抱着姐姐的胳膊点头：“等我们长大了，就去看看外面的海，听说沧澜界的日出是金色的。”

姐妹俩用体温维持着封印，一守就是十年。直到那天，冰窟突然剧烈震颤，云无涯的残魂在封印中疯狂冲撞，冰层表面布满裂纹。

“姐姐！它要出来了！”  蓝漪吓得脸色发白。

蓝汐将妹妹护在身后，从怀里掏出半块龟甲：“这是长老留下的归墟之心，实在不行…  我们就用最后的办法。”

“轰  ——！”

冰晶炸裂的瞬间，云无涯的残魂化作一道黑雾扑向蓝漪。蓝汐想也没想，转身挡在妹妹身前，黑雾穿透她的身体，留下一个焦黑的窟窿。

“姐姐！”  蓝漪伸手去抓，却只抓到一片冰冷的衣角。

蓝汐倒在她怀里，嘴角溢出黑血，却笑着将龟甲塞进妹妹手中：“记住…  守护归墟…  比什么都重要…”  她的身体迅速冰化，最终与周围的冰岩融为一体，只留下一双温柔的眼睛望着妹妹。

残魂被蓝汐的牺牲震慑，暂时退去。但它没有离开，而是潜伏在冰窟的阴影里，看着蓝漪抱着姐姐的冰雕哭了三天三夜，直到她的悲伤和绝望成了最好的寄生土壤。

“所以你才会被寄生…”  小满的声音带着哽咽，终于明白蓝漪左眼的黑色冰晶为何如此诡异  ——  那里面不仅有云无涯的残魂，还有蓝汐残留的守护意志，两股力量在她体内日夜撕扯。

残魂显然被这段回忆激怒，蓝漪的身体突然爆发出浓郁的黑雾，她失控地掐住小满的脖颈，黑色冰晶闪烁着红光：“闭嘴！都给本座闭嘴！”

“蓝漪！醒醒！”  小满没有反抗，任由她掐着自己，水神泪晶的蓝光顺着接触点注入蓝漪体内，“你姐姐用命换你活着，不是让你被这老鬼操控的！”

“姐姐…”  这个词像把钥匙，让蓝漪的动作猛地一顿。她的指甲已经掐进小满的皮肉，却在即将刺破颈动脉时停住，眼眶里的血泪混合着冰晶滚落。

老海突然喊道：“小满姑娘！用泪晶净化！扫描显示她的灵魂还没完全被吞噬！”

铁手罗刹补充道：“但净化会连她的血脉一起清除…  蓝漪她…”

话没说完，所有人都明白了  ——  净化残魂的代价，是蓝漪的生命。

水树的根须已经缠绕上来，黑色汁液顺着根须流淌，所过之处，海水沸腾着冒泡。云无涯的残魂发出得意的狂笑：“快动手啊！要么看着她变成怪物，要么亲手杀了她！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守护！”

蓝漪看着小满眼中的挣扎，突然笑了。那笑容很轻，却带着一种解脱的释然：“姐姐说…  归墟的落日…  和沧澜界的日出…  是连在一起的…”

她猛地夺过小满腰间的匕首，反手刺向自己的心口  ——  那里正是双生封印的印记所在。

“不要！”  小满伸手去拦，却只抓到一片虚无。

匕首没柄而入，蓝漪的身体剧烈震颤，黑色冰晶与冰蓝神光同时爆发，在她体内形成一道璀璨的光茧。她看着小满，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道：“用我的血…  浇灌水树…  它会…  长出新的希望…”

光茧突然炸开，蓝漪的身体化作无数冰蓝色的光点，一半融入水树的根须，一半飞向那块刻着壁画的冰岩。冰岩上，蓝汐的冰雕突然流泪，两道冰蓝色的水流顺着岩壁流下，与妹妹的光点交织成一道光柱，直冲云霄。

“啊  ——！！！”

云无涯的残魂在光柱中发出凄厉的惨叫，黑色雾气寸寸消融，最终彻底消散在天地间。

水树剧烈摇晃，吸收了蓝漪血脉的根须突然爆发出翠绿的光芒，那些缠绕的黑色汁液迅速褪去，露出原本清澈的木质纹理。树顶的翡翠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这一次，铃声中没有了任何暴戾，只有纯粹的安宁。

小满跪在冰岩前，看着蓝汐的冰雕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最终化作一道蓝光，与妹妹的光点一同融入水树。她握紧掌心的水神泪晶，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滴在冰岩上，晕开一朵蓝色的花。

老海和张虎默默站在她身后，谁也没有说话。畸变海域的海水正在变得清澈，那些半身沙化半身冰封的人鱼发出欢快的鸣叫，围着水树跳起古老的舞蹈。

水树的枝叶间，突然长出一串淡蓝色的果实，形状像极了蓝漪姐妹交叠的手掌。

“这是…”  铁手罗刹的扫描光束显示，这些果实蕴含着纯粹的生命能量，“是新的种子！”

小满抬起头，蔚蓝的发丝在海风中飘动。她走到水树前，轻轻摘下一枚果实，能感觉到里面跳动的生命力，像极了蓝漪最后的话语。

就在这时，水树顶端突然裂开一道缝隙，缝隙中浮现出一枚晶莹的冰晶，冰晶里包裹着半块玉佩  ——  正是当年李澜和欧阳燕融合的那枚，只是此刻它不再破碎，而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玉佩自动飞到小满面前，与她掌心的水神泪晶产生共鸣，发出  “叮”  的一声轻响。

水树的枝叶突然向两侧分开，露出树心处一道旋转的光门，光门后隐约可见一片金色的沙滩，沙滩上，两个熟悉的身影正背对着他们，望着远方的日出。

是李澜和欧阳燕！

小满的心脏狂跳，刚想迈步，却发现双脚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水神泪晶突然变得滚烫，在她掌心烙下一个新的印记  ——  那是归墟遗民的图腾，也是守护者的证明。

“原来如此…”  小满喃喃自语，终于明白蓝漪最后的话。

新的希望，不是毁灭，是传承。

光门在她眼前缓缓关闭，李澜和欧阳燕的身影渐渐模糊，只留下最后一道温柔的目光。

水树重新合拢，淡蓝色的果实挂满枝头，在海风中轻轻摇曳。

小满握紧那枚果实和玉佩，转身看向老海和张虎，蔚蓝的眼眸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我们该回家了。”

归墟的危机解除了，但沧澜界的守护之路，才刚刚开始。

只是谁也没有注意，水树最深的根须处，一滴暗红色的汁液悄然滑落，融入了归墟的地脉之中。那汁液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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