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集：盗火计划
“嗡 ——！”
地核方向传来的震颤让整个水盟总部都在摇晃，云无涯脊柱上的城市晶体发出刺眼的红光，监测仪最后的屏幕碎片上，代表能量等级的数值已经冲破天际。沧抱着蓝漪化作的冰晶铠甲，看着身后争先恐后涌向码头的人群，喉咙像被砂纸磨过一样发疼。
“只能载一千人！” 铁手罗刹的机械臂死死按住方舟的舱门，声音嘶哑，“再挤就启动不了了！”
码头尽头，那艘人鱼族遗留的潮汐方舟正泛着淡蓝色的光。船身像用整块月光石雕琢而成，船头镶嵌着巨大的海螺号角，正是当年人鱼王交给小满的那枚潮汐螺号的复制品。此刻，螺号正发出低沉的嗡鸣，显然已经进入启动倒计时。
“让孩子先上！” 老海拄着临时做的木杖，把一群哭哭啼啼的孩童往船上推，花白的胡子上还沾着血污，“都别挤！能活一个是一个！”
沧看着这混乱的场面，翡翠铃铛突然发烫。他能感觉到，云无涯的意识正在快速逼近，那具晶体机械体每迈出一步，地核就会震颤一次，仿佛整个星球都在为他的杀戮伴奏。
“老海叔，该走了！” 沧对着码头大喊，他已经把最后一批伤员送上了船。
老海却摇了摇头，转身走向控制台 —— 那里放着连接地脉的引爆器，红色的按钮像只嘲讽的眼睛，死死盯着每个人。
“你们先走。” 老海的声音异常平静，他摸了摸控制台旁的青铜匣残片，上面 “人心即沧澜” 的刻字被摩挲得发亮，“老子这把老骨头，正好给那怪物的电池加把火。”
“不行！” 沧猛地冲过去想抢引爆器，“要留下也是我留下！”
“你留个屁！” 老海一巴掌拍开他的手，眼睛瞪得像铜铃，“你手里有铃铛，怀里有冰晶，还得看着方舟上的娃子们！我这把年纪，早就活够本了！”
他突然凑近，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记得给我立个碑，就写‘老海，盗火者’。”
方舟的螺号突然发出尖锐的鸣响，舱门开始缓缓关闭。铁手罗刹站在甲板上，眼眶通红地看着他们，却只能用力挥手 —— 她知道，老海的决定谁也改变不了。
“走！” 老海猛地把沧推向方舟，自己则按下了引爆器的保险栓，“告诉那帮小崽子，别给老子丢脸！”
沧被推得踉跄几步，回头时正看见老海张开双臂，像只老雄鹰般挡在控制台前。地核方向传来云无涯愤怒的咆哮，紫黑色的藤蔓已经爬满了码头的围墙。
“轰隆 ——！！！”
地脉引爆的强光冲天而起，整个水盟总部的地基突然塌陷，形成一道巨大的熔岩鸿沟。老海的身影在强光中化作一道火柱，与涌来的藤蔓同归于尽，爆炸产生的能量冲击波甚至让云无涯的晶体机械体都后退了半步。
“老海叔 ——！” 沧跪在甲板上，泪水混合着血水滑落。
方舟在这时彻底升空，淡蓝色的光罩将船体包裹，螺号发出的音波形成一道能量屏障，硬生生从熔岩鸿沟上碾过。下方，云无涯的咆哮和小满机械臂的光刃不断轰击着屏障，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方舟越飞越远。
“坐标锁定，航向水神母星。” 冰冷的电子音突然在方舟内响起，舱顶的全息投影亮起，显示出星图上那颗闪烁的蓝光星球。
沧猛地抬头，发现驾驶舱中央站着一个半透明的人影 —— 那是个由数据流组成的老者形象，穿着人鱼族的传统服饰，手里拿着根潮汐螺号。
“你是谁？” 沧握紧翡翠铃铛，警惕地看着他。
“我是潮汐方舟的 AI，代号‘守火人’。” 数据流老者微微鞠躬，投影突然切换成百万年前的画面，“现在，该告诉你们真相了。”
画面中，一艘巨大的植物形状飞船穿过虫洞，降落在荒芜的地球上。飞船打开舱门，无数绿色的种子飘向大地，很快生根发芽，长出参天大树 —— 那是最早的水树。
“水神不是神，是植物文明的播种舰。” AI 的声音带着一丝沧桑，“百万年前，你们的始祖因滥用噬水能量，导致母星毁灭，是水神舰把幸存者带到了这里。”
投影切换，显示出飞船内部的景象：无数透明的培养舱里，漂浮着沉睡的人类胚胎，每个胚胎旁都标注着 “净化完成” 的字样。
“这些是被水神净化过的人类始祖。” AI 指向培养舱，“他们失去了操控噬水的能力，却也摆脱了毁灭的命运。水神留下噬水本源，本是想作为警钟，没想到……”
画面突然中断，变成云无涯年轻时的样子 —— 他正偷偷潜入水神舰的遗迹，手里拿着半块青铜匣，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他发现了播种舰的秘密，想夺取水神的力量，却被噬水本源反噬。” AI 的数据流波动了一下，“所谓的‘清洁程序’，不过是他篡改了水神舰的日志，给自己的屠杀找借口。”
方舟内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这科幻般的真相惊呆了。那些被他们奉为神明的存在，竟然是外星播种舰；那些被他们唾弃的噬水本源，竟是祖先留下的警钟。
“那我们现在……” 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颤抖着问。
“我们在执行‘盗火计划’。” AI 的投影转向沧，“老海启动的不仅是地脉引爆，还有方舟的最终协议 —— 带着文明的火种，找到真正的水神母星，弄清楚噬水本源的终极秘密。”
他突然指向沧怀里的冰晶：“蓝漪的冰晶里，藏着归墟遗民世代守护的钥匙，能解开培养舱的最后一道锁。”
投影切换成培养舱的特写，那些百万年前的胚胎突然轻微颤动，仿佛感应到了什么。
就在这时，方舟的警报突然响起，红色的光点在星图上快速逼近。
“警告！检测到高能量反应，正在高速接近！” AI 的数据流变得混乱，“是云无涯！他竟然……”
沧冲到舷窗前，心脏猛地缩紧 —— 只见云无涯的晶体机械体背后，竟然张开了一对用藤蔓编织的翅膀，小满的机械臂化作光刃，与他并排飞行，两人的速度竟比方舟还快！
更可怕的是，云无涯脊柱上的城市晶体正在发光，显然在积蓄着某种毁灭性的力量。
“他想把我们连人带船，一起变成电池！” 铁手罗刹的机械臂弹出炮管，对准越来越近的光点，“准备战斗！”
沧握紧翡翠铃铛，感受着怀里冰晶传来的温度。老海的牺牲，方舟的使命，百万年前的胚胎…… 无数念头在他脑海中交织。
他突然想起老海最后说的话：“盗火者”。
原来他们不是在逃亡，是在盗取延续文明的火种。
“守火人，” 沧的声音异常坚定，“能让培养舱的胚胎苏醒吗？”
AI 沉默了片刻，数据流突然变得异常明亮：“需要你的铃铛能量作为钥匙，还有……”
它的话没说完，云无涯的攻击已经到了 —— 紫黑色的光刃狠狠劈在方舟的能量屏障上，整个船体剧烈摇晃，舱内的全息投影瞬间熄灭。
沧看着舷窗外那张狰狞的晶头颅，突然露出了微笑。
盗火之路，从来就不会平坦。
但只要火种还在，希望就不会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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