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梦境
裴陟冷睨了她一眼:“你喜欢可以送你一枝。”
裴凤说:“呵!我可不敢要!你这又不是买给我的!”
裴陟毫不客气地道:“知道就好。”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裴凤脸色已变得不好看。
一个柔和的声音响起:“等回去我让人拆开,给大家每人分一束。这么多花我也看不过来,没几天就枯萎了。”
裴凤看向温婉而笑的沈静姝,心中那股火更旺,暗道:要你装好人!
她皮笑肉不笑地说:“不敢,有人不愿给我们!”
裴陟却道:“这是我给我太太的,我太太怎么处置我都没意见。”
见这姐弟间起了硝烟味,崔韶棠便开口,领了沈静姝的人情,笑道:“那就谢谢司令和夫人了。”
可待裴陟和沈静姝一离开,她那满面的笑意顷刻消失了。
她跟裴陟在一起的时候,重要日子裴陟会让秘书为她订花,可却从未送过这么精心准备的大束花朵。
还是国外空运来的。
今天她约他看电影,他说没时间,原来是与妻子出来约会看电影了。
作为成年男女,她一直认为,他松口答应让她留在虞市,与他成双入对出席交际场合,是默认了两人的暧昧关系。
她知他与妻子一直在冷战,连见都不曾见。所以他们天天见面的这六日,她使出浑身解数引他回忆往昔,试图唤起他对两人感情的留恋。
可今日来看,他对这小妇人的在意,比她想象中更甚。
她知被退婚,负情男子更可恨,可她想起曾经的美好时光,对裴陟恨不起来,把一腔恨都注在这个小妇人身上,恨她恨得要死。
回虞市有许多目的,其中一个,便是想打个翻身仗,撵走这个毁掉她后半生的小妇人,堵住那些看她笑话的人的嘴!
裴凤显然也是被气着了,心情不复方才,仍黑着脸,也没有了说笑的心情。
待另一个好友离开,只剩她俩,裴凤气恨道:“你看见了没,现在晋存心中,那个女人排第一,在外人面前一点不给我这个姐姐面子!”
“若晋存娶的是你,决计不会变成这样!小门小户出身的,只顾得使出浑身解数勾引男人,一点不知劝着男人多感念家人的不易!”
待裴凤发泄完了,崔韶棠才徐徐道:“阿凤,你也别太着急了。晋存性子强硬,若是跟晋存闹僵了可就麻烦了。依我看,跟晋存有关的事,从司令夫人那里入手,让她去劝、去说比任何人都管用。”
裴凤冷笑了声,虽不想承认,可这确实是事实,她拉着崔韶棠的手道:“韶棠,你放心,我和妈一定会让司令府有你的一席之地。你受的委屈裴家会弥补。只是我们需要有耐心。”
听此,崔韶棠眼中满是感动,甚至泪花闪烁。
她回握住好友的手:“阿凤,若我跟晋存能再续前缘,为裴家传宗接代,是我崔韶棠的福气。到时我一定劝晋存将你们母女三人尽快接回来,给你的一双儿女封官加爵,让他们一辈子尽享荣华富贵。”
……
晚上入睡时,裴陟照样将沈静姝搂在怀中。
他喜欢她香软的身子窝在他怀中的感觉。
熄了灯后,他喜欢在黑暗中亲她的耳垂和脖颈,嗅她身上的香气。
沈静姝咬住唇,任他为所欲为。
黑暗中,裴陟低笑,清冽如松的气息喷在她颈间:“期期,你怎么这么香。”
他恨不得把她吞进去。
只是他皮糙肉厚肌肉发达,全身毛发旺盛,两臂小腹和腿上全是浓密的体毛,将细皮嫩肉的美人儿搂在怀中亲热,对美人来说,甚是不舒服。
沈静姝忍着不适,待他过了瘾后,才轻声道:“晋存,你穿上睡衣吧。”
裴陟“啧”了声,嫌她麻烦,却还是起身套上了睡衣睡裤。
躺下后,他又将沈静姝捞进怀里亲,却听见沈静姝说:“晋存,你以后对姐姐……能不能客气点?”
裴陟停下,薄唇从她肩上离开,问:“她跟你说什么了?”
沈静姝忙道:“没有。我只是觉得,换做是我,也会觉得在外人面前落了面子。尤其是当着我的面。何况姐姐原本就是比较要强的性子。”
“次数多了,姐姐不会怪你,可能会怪我……没有好好劝你。”
沈静姝想了下,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挑唆”二字。
黑暗中,裴陟皱眉。
颇烦这些女人的弯弯绕绕。
他跟自己姐姐拌几句嘴,跟他老婆有什么关系。还敢怪到他老婆身上。
他抚着妻子的后背安抚:“你想太多了。谁敢给你安插罪名。就算她是我姐,也轮不到她来对你指指点点。你才是我夫人。是裴府的女主人。谁都不必怕!”
沈静姝知道跟他说不通。
男人不会理解女人间的微妙关系。
的确,在司令府没人敢违逆她,就算是裴凤和裴老夫人,在明面上也得让她三分——可这建立在裴陟宠爱她的前提下。
所以,现在的他也理解不了她为将来谋划的想法。
“晋存,你就答应我吧。”
怀中的人儿软软地道。
裴陟拉开灯,见自己的妻子乌发如瀑般垂落肩头,露着张玉白小脸,眉眼间有丝恳求,那模样如易碎的琉璃,让人心生怜惜。
他如何舍得让她失望,想也不想地立即道:“好,好,我答应还不成。你别多想了。”
“笑一个给我看看。”
沈静姝羞涩地笑了一下。
裴陟又指指自己的嘴,“亲一个。”
这次沈静姝没有丝毫犹豫,俯身对着男人的薄唇亲了一口,却不防被男人一个翻身压在身下。
……
早上,裴陟大汗淋漓地打完拳回来,见桌上堆满了粉色玫瑰,沈静姝正站在桌旁,跟春兰一起分拣花束。
她从花廊那里提前剪了些绿叶放在一边,还有十只青釉小花瓶也整齐摆在在她身侧,瓶身映出她素净的侧脸。
搭配好粉花和绿叶,她那纤白的手就灵活地缠绕着米白色棉绳,将花和叶缠到一起,再插入花瓶中摆好位置。
那垂眸凝视花束的模样,娴静温柔,像一幅美丽的画。
这场景看得裴陟唇角上扬,过来揽着她的腰往她粉腮上亲了口说:“还真要送给她们?”
春兰见状,耳朵如同火烧,将头低得活似要插进胸口。
沈静姝也推了他一把,示意他正经些。
“说好了要送的。我自己留着也是浪费。不如大家一起欣赏。”
裴陟没再说什么,她想做什么由着她高兴便是。
他拿起插好的一瓶花:“还挺好看。”
沈静姝莞尔一笑:“别看简简单单的一瓶花,这里头也是插花艺术呢。”
裴陟放下花瓶,将沈静姝揽进怀中,宠溺地看着她:“是么,我的期期怎么这么厉害,什么都会。”
春兰和几个仆妇连忙退了出去。
见沈静姝果然又红了脸,裴陟搂着她亲嘴儿。
他打完拳还没冲澡,全身都是汗,沈静姝推着他道:“你先去冲洗吧。”
越这么说,裴陟越爱调戏她,拉起她的手放到自己敞开的胸肌上抹了两把。
见沈静姝那嫌弃的模样,裴陟又狠狠亲了她一口,这才去了浴房。
两人吃早饭时,沈静姝道:“晋存,晚宴那日,我和大嫂想跟着慧儿一起去,帮慧儿相看一下。”
裴陟微微皱眉:“你大嫂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还‘相看’,说得好像李学溥能愿意似的!”
听得他又开始贬低娘家人,沈静姝的脸微微泛红,轻声道:“我们不会去前面打扰你们公务的,我们就在后堂陪着便行。”
“可以让你们去。你不许抛头露面,在后堂好好待着。”
“好,我知道的。”
……
饭后,沈静姝让佣人往各院中都送了两瓶玫瑰花。
裴凤跟母亲裴老夫人正待在一处,待送花的佣人走了,她就将那两瓶花掷到了外面,恨恨道:“假惺惺!谁要你同情!”
裴老夫人见女儿这脾气,点她额头道:“有什么不满倒是朝你弟弟去,人家总算是想着你的,你倒如此不给面子。”
裴凤气呼呼地道:“妈,晋存之前可不是这样的。都是那个小户女人挑唆的!你看晋存现在对你和我都不如之前亲热了!”
“他现在就是对沈女满心喜欢,我们又能如何?我知你也是在为韶棠抱不平,这事急不来。日子还长着呢!谁知谁又是笑到最后的?沉住气。”
“我心里有数的妈。”
嘴上这么说着,可裴凤心中早就拿定了主意。
正如崔韶棠所说,她还是得从沈女那里下手。
*
到了约定治疗的日子,沈静姝在陈霁明的陪同下去了圣玛丽医院。
为了减少她面对那仪器的恐惧感,路上陈霁明跟她提前说明了是要在头上扎许多针,进行电击治疗。
尽管那十几根长短不一的针让沈静姝头皮发麻,但强烈的治疗意愿还是让她鼓足勇气,顺利地做完了第一次治疗。
检查的医生道:“夫人,第一次电击完可能会有比较显著的效果,主要体现在夜梦会多。早上醒来时,可以试着努力回忆梦境,调动自己的记忆。后续会慢慢想起一些事,你可以记在本子上,随着治疗,记忆肯定能恢复一部分。当然,每个人不一样,我也不确定到底能恢复多少。”
“好。”沈静姝按捺住内心的激动。
她真的要想起以前的事来了吗?
待送走沈静姝,那医生朋友一把拉住陈霁明,双目放光道:“这是谁家夫人,你从哪里认识的?你也不提前告诉我是这么个大美人儿要来,弄得我刚才手忙脚乱的!”
陈霁明一把扒拉开他,正色道:“这是我朋友的妻子,你别抱着不该有的想法!还有,我说过这事保密,一定帮我封住口!”
朋友切了声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陈霁明是正人君子我就不是了么!放心吧,答应你保密了,我一定能做到!”
……
回到司令府,只见弘郎坐在一辆崭新的红色电动小汽车上,来回转动着方向盘,在宽阔的厅堂内开来开去。
春兰主动禀告道:“夫人,这是崔小姐送给少爷的。原本没想收,可少爷一见到就骑上去玩了……”
说着,她惭愧地低下了头。
“好,我知道了。没事。”沈静姝抚了抚春兰的肩安慰她。
“这是崔小姐给您的信。”
沈静姝接过来,打开信封,见是一张描着画的精致卡片,上面的字同样也写得漂亮:“韶棠能留在虞市,多亏了夫人相助。这两日秋高气爽,清风楼开了赏花茶宴,韶棠明日定下了天字一号包间,盼夫人赏光。”
沈静姝将卡片放回信封,看了眼开汽车正开得高兴的弘郎。
接受了这样昂贵的礼物,按照礼节,她也不好落人面子。
她跟崔韶棠虽不能做朋友,也不必做仇人。
何况她非常想知道这段三角恋到底是什么情形。
去崔韶棠那里听听,或许会有不一样的说法。
……
不知是否白日里电击治疗的缘故,晚上沈静姝一时没有睡意。
旁边的裴陟已熟睡,胳膊圈住她。
沈静姝很难动弹,只得望着繁花刺绣的帐顶,一点点地等着睡意来袭。
忽然外面有个温柔的女声叫她:“期期——”
沈静姝屏住呼吸。
这个院中,除了裴陟,谁还叫她的乳名期期?
那个女声又喊了一遍。
听起来像是个中年女子。
沈静姝小心地将裴陟的胳膊拿开,无声地下了榻。
走出厅堂,映入眼帘的却不是熟悉的院子。
这是一个西式风格的别墅庭院。
郁郁葱葱的花园中盛开着玫瑰和蔷薇,里面摆着铸铁材质的长椅,两个戴着凉帽的园丁在其中忙碌。
一个白色凉亭点缀在绿色中,佣人端着托盘,往凉亭中送曲奇和红茶。
凉亭内一男一女坐在条纹亚的麻坐垫上,相谈正欢。
那个女人朝沈静姝看来,满脸慈爱的笑:“期期,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棋王曾先生,以后就是你的老师了!快来见过你曾老师。”
中年男子站起来夸道:“鹤城第一千金大小姐真是名不虚传呐!温婉娴静,雍容大度!”
说着,他对旁边的中年女子说:“夫人,有女如此,你可真是有福之人呐!”
中年女子笑得含蓄,脸上掩饰不住的骄傲与欣喜。
沈静姝过去坐下,听母亲和曾老师谈下棋的事。
曾老师眉眼中透着和蔼,温和地问她是否下过棋,对下棋的看法。
阳光透过爬满蔷薇的格子围栏,在坐垫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母亲就坐在自己身旁,两人衣袂相连,抬眸就能与她慈爱的目光相触。
恩师说话和风细雨,耐心地倾听着她稚嫩的想法。
沈静姝觉得自己周身从未有过的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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