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霞山对决
沈静姝浑然不觉有两道沉沉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仍在耐心地同二嫂说着:“找夫婿脾气温和是最重要的。再就是为人正直,懂得尊重别人,不抽烟不赌博,没有不良习惯。家世其实是其次的。”
裴陟听了这几句,那火简直蹿到天灵盖了。
条条总总,不都是针对他么?
她还是喜欢宋彬儒那种伪君子型的男人?!
那种男人有什么好的!
哪里能比得上他?!
他面色沉郁,眉骨下像悬了片阴云,整个眉宇间都笼罩着霾色。
那黑沉的瞳孔中是清晰可见的怒火。
结实的胸膛也在大幅地起伏。
他那身心不畅的气场,连带着周围的光线都好像暗了几分。
身后的随从皆心惊胆战,也在替司令夫人捏把汗。
片刻后,裴陟收回目光,转身离开。
……
回到司令府,洗漱完毕,沈静姝去衣橱那里挑衣裳。
明日要去爬霞山公园。
她挑了件稍短一些的裙子,到小腿肚那里,这样上台阶方便些。
作为家长陪侄女去相亲,她穿的要成熟些才好。
可她衣橱里没有太暗的颜色,最终选了套深青色的衣裙。
她又让佣人准备了些果品吃食带着。
按照她的想法,等她陪同侄女和李学溥打开了话题,消除了拘束感,她就借口离开,找个不远不近的地方盯着。
想到青年和少女坐在草地上,喝着饮料,吃着蛋糕,聊得很开心的样子,她就忍不住替他们高兴。
今日虽劳累,回来又收拾忙碌了一番,可她心情大好。
不过她的宝贝弘郎却一直念叨着要去看鹤。
沈静姝哄着他说:“现在天晚了,仙鹤也要睡觉,去了也见不到它们的。”
弘郎点头表示懂了,又说:“那明天去。”
明天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也去不得。
她只好抱歉地跟孩子商量,“妈妈明天有事,后天好不好?”
弘郎不乐意了,在妈妈身上扭麻花,“明天去,我要去跟仙鹤玩!仙鹤抓鱼!”
男人低沉的嗓音传来,“什么仙鹤?”
裴陟推门进来。
见爸爸回来了,弘郎又伸手让爸爸抱,跟爸爸说着自己的诉求:“爸爸,我要看仙鹤!”
沈静姝为孩子解释道:“今天宴会的后花园里养了两只鹤,弘郎回来一直念着。”
“我当是什么。”裴陟皱眉。
这点小事也要委屈他儿子。
他司令府还养不起只鹤?
“弘郎想玩,买两只回来让他玩便是!”
他立刻吩咐李全明日就运两只鹤来司令府养着,然后亲了口弘郎的腮说:“爸爸给你买了两只鹤,明天睡醒就能玩了。”
还郑重地对弘郎说:“有什么想要的,跟爸爸说。你是我裴陟的儿子,想要什么都能得到,想做什么别人都得服从。”
弘郎似懂非懂,但是听懂了明天有仙鹤看了,高兴得“嘿嘿”直笑。
得到了满足的孩子被保姆牵走,屋内只剩了他们夫妻二人。
裴陟没说话,直接去了浴房。
沈静姝感觉到了,他情绪不佳。
是今日太累了吗?
一会她得主动安抚一下他。
不然他又要怪她不关心她了。
裴陟冲洗完,露着结实的身躯,赤条条就出来了。
沈静姝本想跟他说句话问候他一下,可抬眸看到他那形象,她只好移开眼神,把视线投到了手中的医书上。
虽然两人是夫妻,可除了那种事时,她并不习惯这样毫无遮拦地相对。
见她躲避,裴陟薄唇微勾。
他套了条裤子,坐上了床。
沈静姝便放下书,语气一如既往地温柔,“今天很累吧。早点休息。”
裴陟拿过她的手放到自己胸膛上,“不累。还早着呢。咱们做点快活的事。”
沈静姝心中一凉,顿时笼上愁云。
她以为今天能睡个清净觉。
刚套上的睡衣顷刻间被剥掉了。
男人一边亲着她,一边问她:“期期,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他那健壮灼烫的身躯覆过来,如铜墙铁壁般将她圈住,浓烈的雄性气息瞬间侵袭了她。
沈静姝脑子有些发胀,呼吸也不自主的错乱了。
她推着他的胸膛,想离那滚烫的身躯远一些,好让自己清醒些。
同时心中不免疑惑,他为什么会这样问?
想了想,她谨慎地回:“妻子当然是最喜欢自己的丈夫。”
裴陟的薄唇从她锁骨那里离开,俯身看着她。
诚实地说,她方才那句话一下子让他心中荡开了涟漪。
今日那股火消了大半。
他手肘撑在她脖子两侧,双手抚摸着她顺滑的乌发,眼神专注地盯着她瓷白的肌肤和清润的黑眸,“期期,你连说情话都说得这么含糊不明。再说一遍。说清楚点。”
沈静姝的长睫动了动,眸中闪过难言的羞涩。
这种话,这样眼对眼、鼻子碰鼻子地说,着实有些难为情。
顿了一秒,她的唇轻轻掀动,里头逸出男人所期待的话,“我最喜欢的男人是你。”
果然是蜜糖般甜蜜。
裴陟愉快地笑了声,脸上的沉郁一扫而光。
他俯首,吻上沈静姝的唇,勾住她的香舌反复品尝。
一边亲着,大手一边抚着她的脸颊。
床帐内尽是唇舌搅动的水声。
可这温柔甜蜜的情景并未持续很久。
男人站在地上,掐着女人的细腰时,神情渐渐变得狰狞。
化身成了恶兽,像对女人有仇一般。
看着女人哭泣求饶,他满意地轻笑,喘息不匀地问:“期期,要是给你自由选的权力,你愿意嫁给我么?”
沈静姝勉强支撑着跪在床上,感觉自己要散架了,膝盖那里又麻又痛。
她都自顾不暇了,偏偏裴陟还要问她问题。
这时候她更是得顺着他来,否则要吃更多苦头。
裴陟疯起来是没有上限的。
她便细喘着道:“愿意。”
裴陟说:“撒谎。”
语调平平,听不出喜怒。
而后对沈静姝的折磨却更甚。
沈静姝钗横鬓乱,发丝尽数垂落到肩上,声音都被颠得发抖,呜咽着道:“是真的……”
裴陟暂时停下。
他俯身,胸膛覆在她单薄的后背上,手钳住她下巴,将她的头扭过来,让她能看到他。
“你不是喜欢温和的男人么?不是喜欢不抽烟的么?”
“那样的男人是谁?你看上谁了?!”
最后一句猛地提高了音调,犹如雄狮怒吼,连窗棂都微微发颤。
沈静姝一颤,这才反应过来,他是听到她今天说的那些话了。
她真是觉得好委屈。
私底下跟娘家人随口说了点体己话,都要被他回家找不痛快。
见她没能说出话来,裴陟浓厚的眉峰压得更低,薄唇抿成冷硬的直线,也不急着追问,掐住沈静姝的腰,又将她好一阵折磨。
他生得孔武有力,又存着心思刻意磋磨,沈静姝双膝发软,跪都跪不住,他一松开,她便缓缓趴伏在了榻上。
她那肌肤白得像上好的羊脂玉,已沁出一层薄薄的细汗,还带了点薄红的晕。
那露出的脖颈线条纤细如天鹅,一路向下,肩胛骨轻轻耸起,像蝴蝶收拢的翅膀。
裴陟盯着她的背影,忍住自己,欣赏了片刻,重又上榻,慢条斯理地捋着她汗湿的碎发,呼吸落在她耳畔,磁哑地问:“你看上谁了?说!”
沈静姝用力摇首,红着眼圈道:“没有,真的没有……我那是对秀儿说的……”
裴陟单手捏住她的腮,将她的嘴都捏得嘟起,声音低沉地警告她:“你是我的女人,这辈子都是!要是你敢想着其他男人,我立刻将他挫骨扬灰!”
沈静姝费力地说:“……我没有喜欢别人!”
裴陟冷哼:“料你也不敢。”
可明显地,他怒火消退了。
手上的力道却加大了些,警告道:“提到别的男人也不行!只能想我!”
沈静姝被他捏得腮都没了知觉,艰难地说:“唔……知道了……”
裴陟这才满意了,就着她被捏得嘟起来的嘴,直接亲下去。
亲了一小会,把人弄得腮上都是红印子,唇也肿了,他才放开。
他一边继续着方才未完的事,一边握着她一只脚腕,不停地亲她的足。
他的妻,脚趾头都生得这样好看。
怎么亲都亲不够。
男人狭长的黑目被浓浓的欲色所覆盖。
……
一时事毕,裴陟神清气爽。
习惯性地想点支烟,只是一摸到烟,一下子就想到沈静姝所说的“抽烟的男人再好也坚决不要”,他顿住,想了片刻,把烟扔回了床头柜。
他又转而去抚摸沈静姝的肩头,与她耳鬓厮磨。
她身上被染上了他的味道,他深嗅着,眉眼间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她是他的。
从里到外都属于他。
谁都不能染指她。
回味完余韵,想起她跟弘郎所说的明天有事,裴陟问:“你明天要出门?”
沈静姝已累得阖上了眼,像只慵懒的猫儿一样软在他怀中,听到他问,只“嗯”了声。
裴陟又问:“什么事?”
沈静姝缓缓睁开了眼。
这事说起来,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明白的。
“李学溥约沈慧去霞山公园玩。沈慧年纪还小,跟男青年单独出去,家里都不放心。所以我跟他们一起去。”
“呵!”裴陟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大笑了声,喉结上下直滚:“李学溥能看上沈慧?!是李学溥约她么?她认对人了没?”
沈静姝就知道他会冷嘲热讽。
她抿唇,语调闷闷的,“是李学溥。我确定。”
她,确定?
裴陟忽地敛了笑,扳住她的肩,“你去找过李学溥?”
尽管不情愿,沈静姝还是把事情的经过大致说了一下。
当然,略过了她跟李学溥早就认识的事,只大略讲了下昨日的事。
裴陟听完,眼底温度骤降。
身为男人,他最清楚别的男人在想什么。
李学溥这小子,在国外待了几年,让风花雪月的毛病锈透了,竟敢用沈慧做钩子,花言巧语地引他妻子去霞山公园!
哪里是想跟沈慧相亲,分明是想勾搭他的妻!
吃了熊心豹子胆!
男人阴鸷的眼神扫向枪架上的长枪。
按他以前的性子,连过夜都等不及,现在就会冲出去把李学溥一枪崩死。
但,李学溥还算有点用。
他的父亲作为外交部长,也尽职尽责。
大权在握,不意味着为所欲为。
尤其是他被政敌所诟病的“暴戾成性”。
既然是男人间的事,他便以男人的方式解决。
让那小白脸亲眼目睹,只有他这样的男人才能拥有期期!
霞山公园?
哼。
裴陟兀自冷笑。
看他怎么让小白脸死了觊觎之心。
好不容易要将息时,一个念头忽然闪过:小白脸,不抽烟,深谙礼礼道道那一套。
还会说好几种鸟语。
昨天在说法语的时候,宴会厅里好几个女孩眼都直了。
他妈的!
沈静姝昨天说的那种男人,不会就是比着李学溥说的吧?
想到此,裴陟的火“腾”地燃起,在胸腔内蹿得老高,暗沉的眼神里充斥着被侵犯领地的暴怒。
他捏了把沈静姝,寒声问:“你觉得李学溥如何?”
沈静姝本来要睡过去了,又被他弄醒了。
她真被他问累了。
他疑心这般重,观察敏锐,即便她真有什么心思,也瞒不住他的。
她脑中有些昏沉,斟酌了一番,才道:“他很古怪,言行举止似与常人不同。不知是否是在国外读过几年书,受了外国人熏陶的缘故。若不是为了慧儿,我一句不想同他多谈。”
这话裴陟听得还算满意,怒火稍平,还笑了声:“他冒犯你了?”
李学溥是有些独特,他是知道的。
不过再独特,也不能冒犯他的妻。
沈静姝怕说多错多,给李学溥带来麻烦,便道:“那倒没有。只是跟他说话有些鸡同鸭讲。”
裴陟从喉中逸出一声“嗯”,似陷入了沉思,没再问别的。
方才那场夫妻之事着实把沈静姝累着了,她眼皮都要黏在一处了,见裴陟那边没动静,她很快就睡了过去。
*
天气晴朗,霞山公园景色如画。
天蓝得透亮,整座公园都浸在蜜色的阳光里,层叠的绿意浓得化不开。
浓绿底色中,星星点点缀着色彩缤纷的花,还有穿艳色衣裙的妙龄女子打着颜色鲜亮的伞穿插其中,使得霞山公园远望了去,像打翻了的颜料盘。
李学溥提前到了,坐在公园门口等着她们。
他今天穿了身白色西装,配着尖头皮鞋,戴了副金框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看上去像个年轻学生。
见了面,他表现得非常绅士,还送给了沈慧和沈静姝各一枝花。
沈慧拿着花,高兴得两腮泛红,一个劲地笑。
就这样,李学溥跟沈慧在前面走,沈静姝带着贴身警卫廖瑛,还有李学溥带的一个跟班,一起落在后面五六步处跟着。
李学溥今日非常的彬彬有礼,一副矜持自贵的大家公子风范。
沈静姝的心总算放下了。
要是李学溥再拿出昨天那个尖酸劲儿,她怕她那侄女会被他惹哭。
到了观景台,人变得拥挤起来。
这里有一棵茂密的大树,看树干年头不小了,上头拴满了红色的许愿条。
许多人便停在此处,买了许愿条,往上头写愿望,再投掷到树上。
沈慧看着身旁的偶像,动了少女心思,非要写个许愿条。
李学溥绅士地表示会等她。
沈静姝见许多人都在写,便也买了一个,待要拿起商贩那里的笔,旁边递过来一支笔,“用我的吧。”
是李学溥将自己插在口袋中的钢笔拿了出来。
“谢谢。”沈静姝接过来,认真想着,开始写起来。
她要写的很简单,就是希望弘郎能平平安安。
可写起来,却是很慢,边斟酌着边写。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没注意到斜旁的男青年正远眺着她所写的内容。
只写了孩子,没提丈夫。
看来,跟丈夫之间确实没什么感情。
他就说,裴司令那种粗野军阀,怎会怜香惜玉?
李学溥嘴角露出神秘的笑容。
沈静姝写完,看着商贩为她挂到高处,这才心满意足地回首。
扫视了一圈,只见到了李学溥和廖瑛。
沈静姝问他们:“慧儿呢?”
李学溥说:“这里人太挤,应该是先往前走了,我们也去追他们吧!”
“好。那我们快些吧。”沈静姝怕侄女走丢了,心里有一丝着急。
他们一路赶到半山腰的亭子处,也依旧没有沈慧的影子。
见沈静姝担心,李学溥安慰道:“夫人不必担心,即使一会遇不到,我那跟班会将沈小姐安全送回家的。”
“那就好。”沈静姝心里踏实了些。
爬了这一会山也有些累了,三人坐下休息。
“夫人的钢笔字写得很好看。柔中带刚,清丽又有风骨。”李学溥看向沈静姝。
沈静姝客气道:“李公子的钢笔字肯定更好看。”
闻此,李学溥从西装内袋拿出一个本子,递给沈静姝,“这是我的摘抄本,夫人可以随意阅览。”
沈静姝出于礼貌,翻了前两页,见上面都是哲学相关的诗句,每一句旁边又用外文抄了一遍。
“这是法文。我大学辅修的语言之一。”李学溥伸手替她往后翻,给她展示,“我会四种外国语言,英语,法语,德语,西班牙语。都是母语水平。”
后面果然出现了另外几种语言抄写的诗句。
沈静姝便真心赞道:“能掌握这么多种语言,除了要有天分,背后肯定也付出了很多汗水。李公子真是年轻人的榜样。”
李学溥矜持地笑,眼里的光亮掩饰不住,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
开始跟沈静姝讲述他在校时获得过什么奖项,去哪里见过什么名人,翻译过什么名著等等。
然后又开始给她讲外国的文学史、哲学史,评析国外著名诗人的诗句,提出自己的见解。
沈静姝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空隙,见缝插针地提醒他:“李公子,我们也休息够了,继续往前走吧,看能不能遇见沈慧他们。”
李学溥仍沉浸在诗句里,继续吟诵着:“黑格尔说过,爱的真正本质在于享有和保持自己。所以,若是一份婚姻关系让你改变了自我,让你感到苦闷,那说明,你该从这段关系中脱离,去寻求真正的爱情!”
说着,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眼中盛满了热烈的期待和鼓励。
沈静姝被他那目光盯得心中发毛,正要借口分开,却听到有道熟悉的低沉嗓音传来:“学溥是想让谁去追求真正的爱情?”
转首一看,竟是裴陟。
他新刮了胡子,下巴和两腮上一片均匀的青色。
上身穿了件白衬衣,下面是条黄色军裤。
衬衣开了两个扣子,露着凸硕的喉结,袖口处往上挽了一些,能看到青筋凸起的结实小臂。
这身薄软的衣裳,更显得他宽肩阔胸,窄腰长腿,修长而精壮。
“司令?”李学溥在此时此地见到裴陟,本能地又慌又惊又怕,一下子弹起来,额头上冷汗涔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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