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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护妻


另一个身形魁梧些的保姆,却实在上火,想着司令夫人平日里待她们那样好,在这府里也低调行事,宝贝疙瘩竟还要被外姓的欺负,没天理了。

她对乐元凶道:“这两只鹤,是司令专门买给少爷玩的!这车,也是少爷的!你赶紧让开!”

乐元梗着脖子道:“就不让,你能把我怎么?”

那保姆恨得牙痒,一把将乐元从小汽车中揪了出来。

又将弘郎抱了进去。

乐元大声嚎叫:“你打我,你个下人敢打我?!我非让我姥姥打死你!”

……

保姆一行回来后,见沈静姝正在喝药。

她这两日没出屋,因病清减了些,越发面白如玉。

那双乌黑的眸子显得更大了些,眸光里是惯有的柔静与温和。

保姆见夫人这柔弱的模样,实在不想给她添烦,但这事不说不成了。

乐元告到老夫人和二小姐那里去,保不准那边很快就要来人质问了。

要是夫人一无所知,到时候就太被动了。

保姆咽了口唾沫,不安地说:“夫人,刚才发生了一件事,得跟您汇报一下。”

“什么事?”沈静姝放下汤碗望过来。

保姆便将这整件事详细说了一遍,末了,愧疚地搓着手道:“我刚才实在是气得没忍住,表少爷哭着回去了,说要去告诉老夫人,我恐怕是给夫人招了祸了……”

沈静姝了然,手覆在她手背上拍了拍,温和地道:“没事。你对弘郎这样真心的好,我应当感谢你。”

这体贴的话语和态度,令那保姆心中一片暖意,差点流下泪来。

正说着,忽听得院中有人吵闹。

原来是裴凤带着哭唧唧的孩子和一行人过来了。

她直接推门进来,劈头就问:“哪个打我儿子?”

她的身后,站着四个身强力壮的仆役,手中拿着长棍,面容凶恶。

司令府每个人都知棍刑的可怕,保姆眼中顿时充满了恐惧。

沈静姝走到保姆前面,直面裴凤,平静地道:“姐姐,是乐元坐在弘郎的汽车中,不肯还给弘郎,保姆看弘郎哭得伤心,只好将乐元请出去。乐元是司令府的表少爷,是司令府的贵客,给保姆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动手的。”

说到“表少爷”“贵客”时,沈静姝平静的眼神扫过那四个凶恶的仆役。

那四个狐假虎威的仆役,忽地清醒过来这司令府中谁是主,谁是客,连忙将那凶神恶煞的嚣张模样敛了许多。

裴凤怒道:“沈静姝,这司令府姓裴,不姓沈!我都没舍得碰过我儿子一根指头,你的下人竟敢对我儿子下手!她算个什么东西!既然你包庇你的下人,那我便替你好好管教她们!”

她示意左右:“把那个保姆给我抓起来,先打上一百棍!”

别说一百棍,就是十棍下去,人也得痛晕了。

那四个仆役刚要行动,沈静姝道:“谁也不许动。”

她声音不大,依旧柔柔的。

可一向温善的眼神却极有力道,定定看着四个仆役:“我院里的人,即便做错了事,自有我的规矩管。轮不到外人,在我这里动手。”

这位年轻而温柔的司令夫人,不慌不忙,脸上并未有什么怒容,唇边还噙着浅淡的笑意,语气也是一贯的轻柔。

可那双乌眸里的平静,却比疾言厉色更有分量。

那是自小在高门长大才能养出来的矜贵气度。

无需疾言厉色,便自带三分威仪。

在用她的方式说,这不是争执,而是规矩。

她的规矩,容不得别人僭越。

这姿态完全算不上强势,可偏偏让四个仆役的脚步顿住了。

仆役们僵在那里,看看面色铁青的二小姐,又看看不动声色的司令夫人,一时不知该听谁的。

方才被裴凤激起的凶气,在沈静姝这看似温和的目光里,竟一点点散了去。

裴凤气得发抖:“你们愣着做什么?不听我的话了么?!”

沈静姝脸上的笑意浅淡,“姐姐,孩子间的争执,不要坏了我们大人间的关系。乐元争夺弘郎的东西在先,才引起的矛盾。让乐元先向弘郎道歉,归还弘郎的鹤杆,我再让保姆向乐元道歉。你看如何?”

乐元一听自己要道歉,他自小跋扈惯了,还从未服过软,哭声更大了,喊道:“我才不向那个小不点道歉!谁让他不给我玩的!活该!”

姥姥和妈妈有时说话,他无意间听了一耳朵去,知道她们对舅妈很不满,舅妈不是什么好人,此时更印证了姥姥和妈妈所说的。

如今他受了欺负,还让他道歉,没门!

“舅妈是坏人!我讨厌你!我要让我姥姥把你撵出去!”乐元喊了一声,突然猛地推了沈静姝一把,哭着跑了出去。

七岁的小男孩下手野得很,沈静姝完全没有防备,被推了个趔趄,差点倒在地上。

幸好身后的保姆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裴凤连忙让人去追儿子,她临走前,冷冷道:“沈静姝,我儿子要是有事,咱们没完!”

厅堂内又恢复了平静。

保姆深深感激,跪下道:“多谢夫人护着我!”

沈静姝不许她跪,让她起来,对她道:“你是我院中的人,我自然是要护你的。何况你也是为了弘郎。”

保姆感激涕零地起来,依旧是不放心,“夫人,我怕二小姐她还会来找你,我们要不要现在就跟司令说一声?”

沈静姝道:“司令白日里忙,等晚上回来再说吧。没事了,你带弘郎去玩吧。”

待佣人各自忙碌去了,她陷入了思考。

这事是要让裴陟知道的。

她知道这两日裴陟自觉理亏,正在讨好她,希望能得到她的原谅。

对于与裴陟之间的夫妻关系,她早已心凉。

也不对他抱什么希望。

但心内那盏灯,并未熄灭。

因为她的宝贝儿子弘郎,她的家人,还都要依靠裴陟,跟裴陟有着无法断掉的关联。

这也是她在这里熬日子的唯一盼头。

她想看,在她的孩子跟裴凤的孩子有了争执时,他如何处置。

他的处置方式能看出,在他心中,是如何放置妻子和姐姐的。

也是她想估量,这个男人,到底是否能做个称职父亲,值不值得她把孩子的幸福也赌上,用几十年的功夫在这里委曲求全。

可她同时又略担心。

裴陟那脾气,万一将这事处置得过于极端,会让她和裴凤关系降至冰点。

她并不想得罪裴凤和裴老夫人。

……

晚上,裴陟一回来,便见弘郎在厅堂内玩汽车,保姆在旁陪着。

保姆一见到裴陟的身影,立刻提醒弘郎:“少爷,爸爸回来了。”

弘郎放下玩具,看着裴陟,忽然委屈地哭了,边哭边张着手臂过来找他抱:“爸爸!”

裴陟将他抱起来,粗粝的大手给他擦泪,感到有一丝好笑:“怎么了,受什么委屈了,被大鹤咬了?”

爸爸一安慰,弘郎哭得更伤心了,呜呜咽咽地说着:“乐元抢我的杆……坐我汽车……不给我……他推我……呜……”

裴陟拧眉,看向保姆,保姆连忙将这两日的事详细汇报给他。

裴陟听着,唇角的那一抹笑渐渐消失,脸色变得阴冷起来。

当听到乐元还推了沈静姝一把时,他额上青筋凸起,眼神骤然降到了冰点。

一瞬间,脸色阴鸷得可怕。

他侧首,见沈静姝不知何时站在那里,沉默不语地看着她。

“没吓着吧?”裴陟过去将她揽在怀中,好生打量着她的脸。

沈静姝摇首,乖巧地任他搂抱。

裴陟心内舒服了些,抚着她,对保姆道:“你做得很好。不管谁抢弘郎的东西,尽管打骂!我会让管家给你加赏。”

然后又柔声对沈静姝说:“我去一趟后院。”

沈静姝握住他的手腕,轻声道:“晋存,点到为止。给妈和姐姐留一分颜面。”

裴陟强压住火气,冲她一笑:“我有分寸。”

他抱着弘郎,大步出了门。

裴老夫人和裴凤正在用饭,便看到裴陟高大的身影推门而入。

他周身的气息都带着一股森然,犹如暗夜罗刹。

神色冷峻,眼神迫人。

薄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没有丝毫温度。

那身影投在地上,像一座沉甸甸的山,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

厅堂内瞬间鸦雀无声,虽不知是什么事,但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裴凤莫名有些心悸,勉强笑道:“晋存,你来了,正好一起吃饭。”

裴陟目光扫向她身边的儿子,带着寒意的嗓音命令:“过来。”

乐元最怕舅舅,被舅舅这模样吓得抖筛糠一般,求助地看向妈妈,裴凤拉住他道:“晋存,你这是……”

裴老夫人也道:“晋存,你别吓着孩子,有话好好说。”

“过来。”男人又平静地说了一遍,声调微微提高。

厅堂内顿时安静,没人再敢说话。

乐元全身剧烈抖着,走了好久才到他跟前。

低沉而冰冷的嗓音响起,“知不知道,司令府的主人是谁?”

乐元吓得哭了出来,牙齿打颤,弱声说:“知……知道,是……是是舅舅。”

男人语气凉寒地纠正:“是舅舅,舅妈,还有你弟弟裴拓。”

他看了眼怀中的儿子,对瑟瑟发抖的小男孩说:“裴拓,是你的主人。”

“你舅妈,是我的妻子,你的长辈。”

“你今天动了长辈,动了主人,是要长个教训。”

裴凤感到不好,刚要说什么,却根本来不及了。

男人伸手,“啪”地扇了她的儿子一耳光。

响亮刺耳的耳光声,让所有人的心都猛地瑟缩了一下。

乐元像个纸片一样飞出去,跌在地上。

鼻唇都是“汩汩”的鲜血,三颗牙齿飞出来,连血带肉地掉到地上。

那半张脸瞬间肿得像大馒头,眼球都凸了。

他气息微弱地躺在地上,像是要死过去了一般。

弘郎也被这场景吓得“哇”一声哭起来。

“乐元!”裴凤尖叫着扑过去,一连声地叫大夫。

她回过头来,朝裴陟大吼:“裴晋存,你疯了吗?乐元要是有事,我们同归于尽!”

裴老夫人差点要晕过去,让丫鬟扶住了。

她嘴里喃喃着:“裴陟,你这是要干什么,你要气死我是不是……”

裴陟冷鸷的神情没有丝毫波澜。

他眉眼凛冽,扫视一眼这厅堂内主仆所有人。

身上散发出的威严,像是一张无形的网,将整个屋子都笼罩住。

佣人们皆瑟瑟地垂目,不敢与之对视,每个人都浑身发冷,只想蜷缩起来躲避这骇人的气势。

裴陟的目光在裴老夫人和裴凤身上重重落了一瞬,冷寒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我的妻,是这里的女主人,你们只有尊重听从的份。谁要敢对我的妻不敬,我绝不客气。”

他将弘郎放下,对儿子说:“去把你的东西拿回来。”

弘郎被鲜血淋漓的打人场面吓得还在哭,不敢迈步,直往裴陟怀里钻。

裴陟毫不心软,将他推出去,“去。”

弘郎一边哭着,一边跌跌撞撞地去把自己的鹤杆拿过来。

裴陟重又将他抱起,让他看着这一厅堂的人,对他道:“裴拓,你是他们所有人的主人。他们都要听你的。以后,要是谁敢欺负你,欺负妈妈,你便像爸爸这样,该打打,该杀杀。不听话的狗,留着也没用。”

他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个字都像一块巨石砸在地上,震得人心头发颤。

厅堂内所有人心猛地一跳,脸色青白,只觉刺骨的寒意从后脊柱升起。

裴陟无声地冷笑,问儿子:“听懂了么?”

弘郎似懂非懂,只是抽泣着点头。

“把那四个仆役带过来。”

很快,四个五花大绑的仆役被带了上来。

裴陟道:“念你们今天总算分得清楚主次的份上,留你们一条命。但你们吓着我夫人了,这个错得罚。”

“一人二十大棍。”

庭院内很快响起此起彼伏的惨叫。

男人转身,抱着孩子离开。

一回来,弘郎见到沈静姝,便哭着张臂让妈妈抱,还哭得更伤心了。

沈静姝心中一沉,只当是弘郎又被欺负了,神色倏然变冷,直直望向裴陟。

裴陟见她那模样,好笑地拧了她的脸一把,道:“你把我当后爹,以为我带着孩子去给他们欺负?”

“是教训了一下那个混账外甥,把弘郎吓哭了。这点胆子,真像你。”

能把弘郎吓哭,定是动手了。

应当打得还不轻。

沈静姝有些不安,问:“你怎么教训的?”

裴陟知道沈静姝那点胆子,还有那泛滥的同情心,就避重就轻,说:“就吓唬了他一下。”

“我警告他们所有人了,以后他们谁也不敢造次。”

说到这里,他又有些恨得牙痒,捏了把她的手,道:“我妈我姐虽是长辈,但也得听你的。你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你别跟个受气包似的,丢你老公的脸。拿出女主人的架势来!”

“你是不是打乐元了?”沈静姝眼里带着一分忧色,“你打了他,姐姐不会记你的仇,但可能觉得是我……”

说到这里,她停住,没有将“挑拨”二字说出来。

女人瞻前顾后的真是啰嗦。

裴陟听得烦了,掐着她的腰将她抱起来,一路举到榻上,让她坐在自己大腿上。

他“啪”地拍了她的臀一下,将她的手攥在手中,放在自己胸膛口,道:“有我裴陟在,你有什么可怕的?等混账外甥伤好了,我就撵他们走。”

沈静姝暗道:你在意我们母子,我们自然是有人撑腰,可若你对我们的情分淡了,届时我们已四周树敌,如何自保?

隔壁还能听到弘郎的抽泣声,还在呜咽着什么,沈静姝想起身,“我去看看弘郎,他怎么还在哭?”

裴陟牢牢把她摁在自己大腿上,“他没事,应当是被血吓着了。”

沈静姝更担心了,责备他道:“你既然要打人,抱着弘郎去做什么?把孩子吓坏了怎么办?”

她那担忧的模样,引来裴陟的笑话,“我裴陟的儿子怎么能轻易地被吓着?不当着我儿子的面打,怎么给我儿子出气。也好让我儿子知道,谁是主,谁是仆。以后谁敢欺负他,就不必客气!”

听起来那边闹得很大。

沈静姝不由得有些头痛,自知裴凤恐怕要跟她成为仇人了。

这么想着,她心内带了几分愁,眼尾不自觉微微下垂,长而密的睫毛投下浅浅的阴影。

那莹润如玉脂的细腻肌肤上,也笼了层淡淡的怅惘。

裴陟看得眼热,埋首在她细长的脖颈里深嗅,紧紧地箍着她,开始卖起乖来:“期期,也就是我这样的男人拎得清家事,不让老婆受委屈。换做那些耳根子软的小白脸,定是要让你和孩子受委屈!你说,那样的日子还有什么盼头?”

“那些脾气好的男人,都是没魄力的软蛋!在外成不了事,也就会哄几句好听的,不然哪还有女人肯跟他们?你别光看表象。”

“像我这样的真男人,才能给你依靠。你只有做我的妻,才能过得好。”

他一边说着,一边动手动脚。

今日这家务事虽让他上火,不过也幸好有这件事。

让沈静姝跟他间的冷战没有痕迹地结束了。

她都肯让他碰了。

跟他说话也不冷淡了。

果然,在主要矛盾面前,次要矛盾不值一提。

沈静姝蹙眉,微弱地挣扎着。

他那日犯的错都还没理清楚,就又要这般稀里糊涂地过去了。

男人身体滚烫,抱着她亲嘴儿,含含糊糊地说:“那日是我错了,我向你道歉。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生我气了行不?”

沈静姝在他怀里挣扎,说了一半舌头被男人含了去,“裴陟,你……唔……”

裴陟的手一通乱摸,喘着道:“宝贝,别乱扭,你身子还不好,我不能碰你。”

他又去亲沈静姝白软的耳垂。

唔。

她的耳垂软软嫩嫩,香喷喷的,他得用力控制住自己,才不会有想狠咬一口的冲动。

沈静姝被他弄得手忙脚乱,她身子尚没好利索,只这么一会的功夫就出了细汗,不由得气得捶他,“裴陟,你先好好说话!”

裴陟只觉得她一动,香味更是盈满整个怀抱,他埋在她身上使劲地嗅,不正经道:“你都两日没让我摸了,我怎么好好说话?”

他将沈静姝箍在怀中一阵揉搓后,又将她放倒在床上,解开她的衣裳。

两日没见的雪白胴体在眼前,他目光幽绿,宛如饿狼。

……

直到过够了瘾,他才重重喘出一口气,平躺在榻上,将沈静姝放在他身上趴着。

“宝贝,现在可以审判我了。”他躺在她身下,一副任由她处置的姿态。

沈静姝想了又想,许多话想说,又觉得无力。

说了大概率是无用的。

浪费口舌罢了。

最终,她只是提了两点要求:“夫妻间若是猜疑,迟早是过不到一处的。以后你不要再说那样的话,成么?”

裴陟忙道:“成。”

想起那天他说的那些过分的话,不啻于是种人格侮辱,他又替自己解释许多:“你跟那小白脸在一处,旁人都把你们当做情侣,你没听鸿昌饭店那个‘睁眼瞎’说的什么?我真是要气死了,恨不得把他们那瞎眼珠子抠出来!我回来说的话是有些重了,我自己打嘴。”

说着,他自己抽了自己两个耳光。

他对自己是一点没收力,抽得“啪啪”作响,脸颊都红了。

抽完,他又拿沈静姝的手去抽自己,沈静姝蜷成拳往回收,“不必了。你记住就好了。”

裴陟亲了亲那绵软雪白的小手,“也是,你的手这么嫩,抽脸会疼,我替你再抽两个。”

说完,他又“啪啪”抽了自己两个耳光。

沈静姝见他的脸都有些肿了,那样出门也不是件光彩事,便蹙眉道:“好了,别打了。”

裴陟停手,问她:“还有什么要让我改的?”

“还有就是,不许再像那晚那般……”说了一半,沈静姝说不下去了,扭了脸道:“我是你的妻子,夫妻间应当尊重的。你那样,我很难受。”

她身上未愈合的伤痕已说明了一切。

其实,她已说得很含蓄了。

并未说她厌恶他将她当做发泄工具的行为,恐惧他强行占有她时的粗暴和强硬。若是他改不了这种行为,她觉得这日子也过不下去了。

裴陟抚着她后颈的几处咬痕,沉默了片刻。

他不止是暴怒时才有这种吞噬她的欲望。

就是平日里行夫妻之事时,他也屡屡有这种冲动。

将她弄伤,看到她哭着求饶,让他感到由衷的兴奋。

这是另一种让他觉得他占有了她,标记了她的方式。

他的小妻子并不能理解男人喜欢一个女人时,强烈的占有欲和征服欲,会催发出类似暴力的行为。

她那娇弱的身子,每次行夫妻事时他都得收着力,生怕中途把她弄晕了。

或许,他应当趁着这个机会让她开开窍。

他看着她,抚着她的头发道:“宝贝,你现在身子嫩了,还未适应。男女间跟动物差不多,你不知狮子交配时,公狮是要咬母狮的。等你再大一些,你就能享受其中的乐趣了。”

说到这里,他暧昧一笑,捏她下巴:“到时候,说不定,你会求着我要。”

沈静姝不防他能说出这些,羞得脸通红,要从他身上起来,被他一把摁住。

裴陟眉眼含笑,愈发想调戏她,说的话也愈发没个正形,“男人越喜欢一个女人,就会占有欲越强,对女人也会越强硬。”

“若是不喜欢的,就算那女人脱光了站在面前,也无动于衷。”

“期期,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了吧?我恨不得把你吞下去才好。”

沈静姝真想捂住耳朵。

他那样对她,还给自己找出这等歪理来。

她小脸儿变得严肃,对他郑重道:“我不喜欢那样。你若是不改,我……”

裴陟的笑意一僵,脸忽地冷下来,鹰隼般的目光紧盯着她,沉声追问:“你要做什么?”

她敢说个“离开”二字试试。

沈静姝本也没想说离开,她斟酌了一下,发现不论什么方式都威胁不到他,最后没什么力道地说了句:“我就不理你。”

裴陟紧绷的脸一瞬间松弛下来,胸膛中发出浑厚的笑声,震动着沈静姝的身子。

他捏着沈静姝滑嫩的腮道:“我最怕你不理我了。我一定不敢了。”

说着,他将沈静姝摁到他胸膛上趴着,让她的脸蛋伏在他心脏处。

他一下下地抚着她,问她:“期期,听到我的心跳了没?”

“嗯。”他的心跳强有力,“砰砰”地震着她的脸蛋。

两人这样亲密无间地相贴,互相倾诉真实的想法,裴陟心中盈满了拥有她的幸福感。

想到以前,想到现在和将来,他把她的手也放在他心脏处,一语双关地对她道:“期期,因为你,它才跳动。”

沈静姝只觉得他这情话说得庸俗,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微微蹙了下眉。

外面弘郎断断续续的哭声,打断了两人的温馨相处。

沈静姝坐起来,面带担忧地道:“弘郎是不是被吓着了?”

“不可能。”裴陟让保姆把弘郎带进来。

哭唧唧的弘郎被放到父母的床上。

裴陟将他抱到自己坚实的大腿上,大手拍着他的屁股问:“怎么还哭?”

弘郎坐在爸爸坚实的大腿上,靠在那宽阔结实的胸膛上,闻到了爸爸身上冷冽如松的气息。

他一时停住了哼哭。

抬头去仰视爸爸,见爸爸那双冷长的眸子正凝睇着他。

虽不像妈妈那般温柔,可那眼神让他知道爸爸很厉害,会保护他。

弘郎哼唧了声,跟爸爸妈妈说:“乐元流了好多血,牙掉了……”

说着又想哭。

裴陟往他屁股上拍了下,粗声道:“这点事有什么好怕的?再过十年你得拿刀拿枪,流点血怕什么?”

弘郎咧着嘴,想哭又不敢哭了,怕爸爸说他,只是上下抽泣。

裴陟不由得笑。

真是个小怂包。

他往弘郎脸上亲了口道:“有爸爸保护你,什么都不必怕。”

爸爸的话很有力道,嗓音也浑厚有力,那双大手始终在他身上拍打。

他看着爸爸强壮的臂膀,似乎感受到了安全感,点点头,渐渐不再哭了。

裴陟又道:“男子汉,以后不许随便哭。”

弘郎又听话地点头。

裴陟这才笑了,对沈静姝道:“儿子听话这点,很像你。”

沈静姝莞尔一笑,表示赞同。

的确,弘郎的性格像她比较多。

这也是她欣慰之处。

她微笑起来又柔又美,贝齿如珍珠一般。

裴陟盯着她的红唇看,“啵”地亲了她一口,趁机道:“弘郎有我这样的父亲,想要什么便能得到,将来我的一切都是他的。他什么都会拥有。”

“我是弘郎的亲爹,一心为他打算,这世上不会再有人比我更会待他好的了。”

“你好好跟我过日子,咱们夫妻恩爱,咱们的儿子才能好好地长。”

沈静姝心内暗叹口气。

这次风波就这般过去吧。

毕竟在她心中,裴陟最重要的角色,便是“孩子的父亲”了。

今日来看,他的这个角色,还算是有担当。

知道了的第一时间,就去为孩子撑腰。

毫不犹豫地站在她跟孩子这边。

都道夫妻需要磨合。

也许这是磨合的一部分。

在争吵中,一步步为对方改变,直到两人能融洽相处。

谁的日子也不是十全十美的。

有许多人过得远比她艰难。

也只能低头往前,继续过了。

见沈静姝乖顺地靠在自己身上,显然是将他的话听进去了,裴陟得意地笑。

心内,也暗暗地松了口气。

总算将她哄踏实了。

他抑制不住自己那欢欣,又往沈静姝唇上亲了几口。

弘郎看见了,也过去亲妈妈。

他想亲妈妈的嘴,可爸爸把他的脸推开,只让他亲妈妈的脸。

弘郎“嗯”了声,噘着嘴,还是要去亲妈妈的嘴。

他跟妈妈都是这样亲的。

裴陟就是不让他得逞,还偏偏自己又在沈静姝唇上亲了几口。

弘郎也去推爸爸的脸,不让他亲妈妈。

父子二人你推我,我推你,都不想让对方去亲沈静姝。

沈静姝无奈地笑,主动去亲了弘郎的嘴一下安抚他。

弘郎“嘿嘿”地笑。

裴陟冷冷扫向沈静姝,指指自己的嘴。

沈静姝又亲了他一口。

他立刻眉开眼笑,一脸的得意劲儿,大手在她身上捏个不停。

弘郎也滚进妈妈怀里,紧紧搂着妈妈。

一家三口温馨地挨在一处欢闹。

沈静姝暗道,这也许就是最寻常平淡的幸福吧。

每次跟爸爸妈妈在一起,弘郎都很开心,好像有一种额外的安全感。

如果,孩子能一直在这般有安全感的环境中成长,她做再多牺牲也可以。

……

第二日,沈静姝感觉身体好得差不多了,打算回娘家一趟。

那日在霞山跟沈慧分开,回来就一番争吵,她又病了,也一直没去安抚一下沈慧那边。

霞山之后没有了后续,她那侄女应当会很失落。

到了沈府,母亲沈夫人不在后堂内,佣人说应当是在后院的竹亭内喝茶。

沈静姝一路过去,走至竹林旁时,便听到了母亲和两个嫂子的声音。

原来都在,应当还是在商量侄女们找夫婿的事。

在沈静姝看来,她们行动得过于早了。

她无声一笑,穿行竹林小道过去。

忽听到母亲沈夫人忧心忡忡地问:“慧儿心情好点了没?”

大嫂叹了口气,“还动不动就哭,也不出门。”

二嫂说:“妈,你根本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沈夫人不明所以,“什么?”

二嫂哼了声道:“去霞山那天,有人看到李公子跟三妹坐在一处,聊得火热!那哪是走散了,那分明是他两人避开慧儿,约会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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