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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心变


可他起身太急,一下子踢到了椅子腿。

“哗啦”一声,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下属们从未见过他这般心虚失态,一时噤声,不知自己该作何态。

“期期,你怎么来了?”裴陟神色尴尬,不自在地扯出一个僵硬的笑。

说完,却觉自己那声音虚浮得像踩着棉花。

他在心内不由得暗骂了一声。

操!他什么都没做,何必这般心虚!

他本就懊恼,那些舞女还不知趣,仍在台下抛着媚眼扭动着身躯。

没有眼力见的贱人!

裴陟猛地转头吼了句  :“给老子停下!”

只是,不知为何,那声音劈得像被砂纸磨过。

下属们更是尴尬得不敢再去看司令,目光只好往下首望去。

这一望,竟呆了。

不知何时,雅厅下首处站了一名极年轻的小妇人。

小妇人气质端雅,生得明眸善睐,皓齿朱唇。

立在那里,连那些停下来的舞女都在目不转睛地端详她。

她分明没笑,眼波流转间,却水汽盈盈。

一双乌眸如两泓深不见底的墨泉,眼尾微微上挑,清澈的瞳光中藏着难以言说的妩媚,一望过来时,眸中的那汪水便似要漫出来。

那肌肤在灯底下泛着层淡淡的玉色,透着几分半透明的莹润,像上好的羊脂白玉般,颈侧的肌肤更是看得出的薄,在水晶灯的照射下,隐约能瞧见淡青色的血管,只远观便知,那片肌肤娇嫩无比。

她整个人站在那里,带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静气,周遭的喧嚣都仿佛被她滤去了大半。

满室的喧哗不知何时低了下去,连方才觉得好听的西洋乐都显得十分聒噪。

那些看起来火辣的洋妞,被她一比,个个凶悍糙陋,粗壮黝黑,像刚从山洞里跑出来的山魈。

众人回过神来,见裴司令三步并作两步地从主位上下来,径直地走向小妇人。

这是,司令夫人?

沈静姝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她目光落在那些衣着暴露的舞女身上。

身上只有前面有点布料挡着,几乎要兜不住那丰满的胸脯,后面上下各有一根绳,整个背部和肥硕的臀部全露着。

地上还有一条不时蠕动的大蟒蛇。

蟒蛇上缠着铃铛,挂着少妇才穿的那种艳色薄纱,一动起来“叮叮当当”地响。

方才,她还亲眼见到舞女把酒倒进那处给裴陟喝。

这场面已不是不正经可以形容的了。

她知道这些地方藏污纳垢,但不知竟是这样离谱。

没亲眼看见也就罢了。

此刻亲眼看到裴陟经常出入的是这种场合,跟无数这样的女人不清不楚,回家后再跟她亲热,她一时心内有种反胃的感觉。

那条蟒蛇给她的感觉更是怪异。

蟒蛇本是令人恐惧的猛兽,可他们将蟒蛇打扮成那般模样,她甚至怀疑他们要对蟒蛇做些什么。

想到此,她更觉裴陟又肮脏又邪恶。

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

欺她不记事,给她安排了假家人。

假家人还屡屡惹事,隔三差五,她就不得不做小伏低地去求他。

他明知这一切,却一直享受着这出好戏,看着她如此狼狈!

她好歹也是他孩子的亲生母亲,他怎能如此戏耍她?

他真的没有人性。

她以后,都不想跟他有任何的碰触!

见沈静姝那一言难尽的神情,裴陟脸色发绿,头皮一阵发麻,只听见自己擂鼓似的心跳,火急火燎地道:“期期,我本不想看的,他们硬要见识一下,我只好跟着看了两眼!我什么都没做!”

闻言,下属们个个惊住。

怎么,裴司令竟是个惧内的?

见沈静姝仍没有说话,神色变了又变,脸上似有一丝嫌恶,裴陟不由得后背一紧,像被人揪住往后扯了一把。

一时间手也不是脚也不是,僵在那里像个被戳破的纸人。

半瞬,他用很大的力气说道:“不信你可以问他们!”

金粉楼的老板最善虚溜拍马,第一个抢过来,笑眯眯地道:“夫人,司令真的是不好这些的。是小的非要孝敬给司令和这些老板们看的。”

沈静姝像是没听见般,周身漫着一股淡淡的寒气,目光落在了雅厅内的红木钟表上。

她明明娴静得近乎柔弱,冷淡起来,却带着一种自矜的疏离,让人不敢轻易打扰。

整个雅厅寂静无声,有人甚至将呼吸都放慢了。

唯恐打扰到司令,打扰到这冷淡淡的司令夫人。

沈静姝微微侧目。

她余光已注意到身后站着的警卫队队长和宪兵队队长。

她知不能让身后两人跟裴陟禀告,便对裴陟道:“我有话要单独跟你说。”

裴陟一挥手,让所有人都赶紧消失。

那条蟒蛇不知是怎么回事,紧紧盘在柱子上,金粉楼的两个伙计怎么都拽不下来。

一时间只听得蟒蛇身上的铃铛“滴里当啷”响。

那声音像针一样刺在裴陟耳膜上,他那脸简直要挂不住了,一时间又黑又绿,骂道:“废物!”

他想也不想,直接掏出枪来,“砰”地一枪打在蛇的七寸上。

那蟒蛇立刻像松了的橡皮圈一样“扑通”掉下来。

浓重的腥臭味和硝烟味充斥在雅厅内。

蟒蛇被抬走,几个伙计立刻进来收拾残局。

裴陟这才觉得呼吸舒畅了一些。

视线里也清朗了许多。

他终于能在一个不歘他眼眶子的干净地方,跟妻子好好说道一番了。

只是,宪兵队队长和警卫队队长仍跟两个门神一样,杵在那里,似有事要说。

裴陟正对警卫队队长一肚子气,恼恨警卫队长也不知拦着沈静姝,让他出丑。

那宪兵队队长更是整天捕风捉影,上蹿下跳,弄得风声鹤唳,爱拿点芝麻绿豆事邀功,民众提起来便骂声不断,还把他裴陟的名声也搞臭了。

他来还能有什么事,定又是这点屁事。

裴陟黑着脸吼道:“都给我滚几把蛋!”

两个门神迟疑了下,默默走了。

雅厅内终于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他们俩了。

裴陟瞬间变了脸,收起那霸道凶悍的模样,赔着笑,一把拉住沈静姝的手,好生觑着她的脸,滔滔不绝地解释起来:“期期,我刚要把那舞女呵斥下去,你就来了。我本就烦她们这套!不好好跳舞,满脑子总想勾引男人!像我这种正经男人,怎能受不住这点诱惑?那金粉楼老板真是打错算盘了!”

沈静姝淡淡一笑。

也没看他,慢慢走到主位旁,拿起桌上那杯酒——正是舞女沟壑里流出来的。

她眉眼柔静,问裴陟:“若我不来,你是不是要喝了它?”

裴陟顿觉汗毛直立,几乎要跳脚,额角那处崩起一根青筋,激动地道:“别说沾了她胸脯子的酒,就是她没沾肉给我倒的酒,我都不会喝!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我见多了,我早就无动于衷!我是真正‘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我出来交际,你只管放一百个心!”

沈静姝放下酒杯,没有说话。

裴陟又往前凑了凑,想再说些什么,目光无意间扫过她皎白的侧脸。

这才发觉,她那一向温善的眸子,此刻蒙了层薄薄的冰,乌沉沉的瞧不出情绪,长长的睫毛垂着,在眼睑下投出片冷寂的阴影。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沈静姝。

她一向是温柔,羞涩,娴静,顺从的。

裴陟身上的血液慢慢变凉,盯着她,一字一句问道:“期期,你不信我?”

“我信。”沈静姝立即道。

这两个字说得不咸不淡,甚至带着点若有似无的疏离。

裴陟蹙眉,一股浓重的不悦填满胸口。

他的妻子有点不对劲。他有一种她跟他离得很远的感觉。

这感觉让他很烦躁。

他拧着眉,又问:“你真的信?”

沈静姝一直在掐算时间。

陈霁明他们现在应当已经离开了。

她便淡淡一笑,“信的。你们刚才应当是被我打断了。你若有事就继续忙吧。我先回了。”

裴陟一把拉住她道:“我本来就要走的。咱们一起回去。”

上了车,裴陟更确信沈静姝就是不对劲。

她看起来平静,周身却蕴着一种忧郁和消沉的气息。

也不说话。

整个回程都望着车窗外。

不知在想什么。

裴陟一时懊恼至极。

心中将警卫队长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满腹戾气地想着明日就撤警卫队长的职让他滚蛋。

既知他在里头看艳舞,还他娘的放他老婆进来!

这不是故意想害他么!

怎么就找了个这么没眼力价的蠢货警卫队长!

懊恼半天后,他终于想起什么,忽地问:“你怎么会去金粉楼,你去那种地方做什么?”

那双狭目中有浓重的质疑与不悦。

她让多少轻浮男人看到了!

刚才在雅厅里,那十几个男人都在盯着她看!

想到这里,裴陟恨得牙疼。

见沈静姝爱搭不理,他捏了把她的手心,低沉的嗓音提高了些,“谁带你去的?!”

就她那性子,整日就爱钻在屋子里看书写字,根本不会自己来这种地方。

定是有人带她来的!

并且,应是个男人带她来的!

裴陟眼神倏然变冷,迸出无数道寒意,扯住沈静姝的手腕,将她的身子扭过来面对着他,嗓音中含了极强的压迫性:“谁,带你来的?!”

沈静姝抿唇,长睫遮住眼神,“有人告诉我的。”

她心中有些打鼓。

这个理由,裴陟要是刨根问底,让人去查一番,定会发现站不住脚。

再查下去,就会寻到陈霁明那里,进而发现陈霁明带她去圣玛丽医院治疗的事。

这两日她私下的一切事他就都知道了。

她不想让他知道,她已知自己在骗局中。

裴陟盯着她,冷笑:“这么说,我身边还有为你效劳的眼线?”

沈静姝心思一转,赌了一把,冷淡地道:“你不必查了,我如何有本事在你身边安插眼线。只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罢了。既然你不愿我介入你的事,以后就算是听说了什么,我也不会像今日这般去找了。今日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她从未有过这种负气的模样。

还带了几分娇嗔。

一时把裴陟乐得心花怒放,方才的质疑也早就忘了,盯着沈静姝那小模样看个不够。

她听说了后,就立即去雅厅那里,想去捉个现行?

想到这里,他忽地有一丝爽快。

沈静姝真的这么在意?

越想,他那心中简直是犹如饮了甘霖般痛快。

“我多问了句,生气了?”他把沈静姝的下巴扭过来,戏谑地看着她。

“没有。”沈静姝挣开他的手,重又望向窗外。

那声音轻得像风吹过水面,连眼皮都不曾抬一下。

她的手指文静地搭在双膝上,指尖白净,却透着股拒人千里的凉意。

像凉夜中的栀子花。

见她似乎真不愿理他,裴陟又拾起雅厅内的事,啰嗦个不停,反复替自己辩解:“你是我的妻,去查我理所应该。只是那地方鱼龙混杂,你去了白让那些狗眼看。你只管放心我,我向来不是那般荒唐的人,我若是想跟外面女人有点什么,早就有了。我是极难得自律的男人,在外素来守礼,是再忠贞不过的好男人了!”

沈静姝无力地一笑。

他的话,就像戏文里的花腔,花哨虚浮,半分可信度也无。

从今往后,她更是一个字都不会再信了。

他都能将她骗在一个天大的谎言中,看她如提线木偶般照着他的喜好生活,他还有什么是可信的。

……

回到司令府,冲洗完,沈静姝就上了榻。

这一日经历得太多,知道得太多,她整个人已被耗干了精神。

她面朝里,蜷在墙边,只留了个背影。

裴陟冲洗完,赤条条地出来,刚要上榻,又折回去套了条裤子。

躺到床上,他一把将沈静姝捞到自己怀中,亲她芬芳的发丝,“还不高兴?”

沈静姝身体累,心中更累。

这一天下来,只想找个地方自己好好理一理过去和将来。

她轻声道:“我累了,睡吧。”

裴陟的怒火乍然而起。

他坐起身,怒视着她的背影,“沈静姝,你都看到了,我什么都没做!跟你解释了一路,你都一点不信是不是?”

沈静姝没说话。

裴陟的火更盛,“你还要我怎么说?我裴陟从没背叛过你!那些女人我不过是看两眼便拉到了!哪个男人能像我这样?”

“你到现在还不理人!差不多得了!”

沈静姝起身,慢慢坐起来,美眸中有一丝难掩的疲倦。

但她仍克制而柔和,不徐不疾地道:“如今的新式婚姻,都是一夫一妻制。丈夫对妻子保持忠诚,本就是分内之事。”

“我们算是新式婚姻,还是旧式的,我也不知。是你说了算。”

“若是新式的,以后你不必拿忠贞来夸耀,这本就是你该坚守的;若是旧式,你娶平妻娶妾,亦或是在外找情趣,我都不会阻拦,你也大可放心。”

“今日之事,就当是我鲁莽了。”

“现在我可以睡了吗。”

裴陟哑口无言。

想不到一向柔顺的妻子竟如此咄咄逼人。

他一时又恨透了那金粉楼的老板,搬来个什么狗屁猎奇的蛇舞,跳到一半就脱衣服,给他惹来这一身臊!

让他低三下四了一晚上,也没得个正眼。

不是,他这妻子,怎么不柔顺,也不乖巧了?

以前都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今晚上无论是当着他下属的面,还是私下里,都不给他面子!

是否他太惯着她了,让她蹬鼻子上脸了?

他有做得不妥之处在先,今晚就当他后退两步。

她那身子一向娇惯,也累了一晚上了,明日再跟她算账。

明日他可不会再退了!

她休想拿这事拿捏他,冷淡他!

……

床头灯灭掉,床上归于寂静。

沈静姝面朝里躺着,一动不动,毫无睡意。

以前不知父母是假的时,她觉得自己为了孩子,为了家人,能一直在这司令府委曲求全下去。

孩子和家人是锁住她的两把枷锁。

可今日知道了这巨大的谎言,她的心思完全变了。

自此她做事不必再思虑什么家人,只顾好自己的宝贝弘郎便可。

可她觉得,如果只是为了孩子而待在这司令府,她竟然无法坚持下去了。

她不想再当提线木偶。

待在这里,以后会有数不清的不确定性,会随时让她和孩子处于危险当中。

譬如说,已将她当仇敌的姑姐,不喜欢她的婆婆,阴晴不定、霸道凶悍的丈夫,以及她孤零零一人无人可依靠的处境。

无论哪一项,都对她极不利。

继续留在司令府,要面临的日子比她知道真相之前,要更孤独,枯燥,更没有了盼头。

想到这里,她不可抑制地产生了一个无比大胆的想法。

她想带着弘郎逃离司令府,逃离虞市,逃离裴陟掌控的四省。

这个想法让她的心几乎要从心房跳出来。

她掐住自己的手心,竭力抑制住微微颤抖的身子,平息着自己错乱的呼吸。

若是逃走,她必须筹划好,一击即中。

一旦被裴陟抓回来,她都不敢想象,他会做出什么。

可她该去哪里?

让裴陟不易找到的,一是深山野林,在里头与世隔绝,一辈子不出来;二是隐姓埋名去国外,他的势力总不会延伸到国外去;三是去其他军阀控制的地区,在那找个地方低调地生活。

这一切,她得慢慢规划,且一定不能让人看出端倪。

明日起,她还是要像以前一样。

裴陟是枕边人,眼力敏锐,最容易发现她的细微变化。

可想到今日那条蟒蛇,那些几乎赤裸的舞女,想到他在外做了些常人难以想象的荒唐事,她一阵恶寒,不由得又往里缩了缩身子。

不。

为了弘郎,为了解脱,她一定要沉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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