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投名状

林晚的钥匙刚插进锁孔，阴影里突然传来一声：

"晚晚。"

她猛地回头，只见郑维扬从梧桐树后走出来。

"有事？"

她攥紧手提袋，眉头紧蹙。

郑维扬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袋子上。

他刚想开口，就看到她手提袋上logo，眉头皱了一下。

他讨厌虚荣的女人，母亲就是被这些东西裹挟了一生，所以他痛恨年纪轻轻就爱慕虚荣，将自己的灵魂和肉体献祭的年轻女孩。

“晚晚，刚才送你回来的人是谁？”

郑维扬冷冷的问道，

“你们刚才，在车上干什么？”

“你们局长！”

林晚差点就脱口而出，

但她还是忍住了。

“与你无关！”

她冷冷的说道。

冰冷的语气刺痛了郑维扬的神经，他脸上露出受伤的表情。

“小晚，如果你是为了气我...”

林晚打断他，

"你未免太自作多情！你以为谁都像你，做什么都带着算计？"

她甩开院门的动作太急，手提袋撞在铁栏杆上，露出里面的文件——《乡村振兴专项贷款初审意见书》。

这份文件他再熟悉不过，作为项目负责人，他有一百种方法能让它通过或夭折。

"小晚，"

郑维扬忽然放软声调，手指扣住院门缝隙，

"如果，你是为了茶园资金..."

"我说了跟你无关！"

铁门在她身后重重合上，震落几片枯叶。郑维扬站在原地，指节被门框刮出红痕也浑然不觉。

林晚猛地转身，关上了院门。

郑维扬脸上受伤的表情那么真切，可她再也不会被骗了。

回去的路上，郑维扬想了很多，他越想越气。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曾经那么珍视的女孩子，如今却像变了一个人。

夜风吹散他眼底最后一丝温度。既然她不要体面的和解，那就等着跪下来求他好了。

郑维扬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李行长，明天见个面吧。"

郑维扬站在会议室外的走廊上，透过磨砂玻璃能看到周晏岭挺拔的轮廓。

局长正在听取乡村振兴项目汇报，低沉有力的声音隐约传来。

十分钟前，他抱着材料想进去，却被办公室主任拦下：

"郑科，今天的汇报让小王来。"

没等他反应，手里的文件夹就被抽走了。这已经是本周第二次，他精心准备的汇报材料，被转交给综合科那个刚调来三个月的新人。

会议结束的提示音响起，郑维扬整了整领带。玻璃门推开时，他快步上前：

"周局，关于城郊的规划方案..."

"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周晏岭脚步未停，公文包擦过他的手臂。身后的小王抱着文件亦步亦趋，投来一个歉意的眼神。

窗外传来汽车发动声。郑维扬瞥见周晏岭的公务车驶离大院。

半小时前，郑维扬才知道，这次去省里汇报的名单上，没有他的名字。

谁都知道，能跟着领导出差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你正式进入了一把手的核心圈子，成了他真正信任的人。

领导若看你顺眼，项目、提拔、资源，一切都好说。

郑维扬比谁都清楚这个道理。从进单位第一天起，他就卯足了劲要在周晏岭面前表现。可现在，这个机会现在没他的份了。

办公楼的走廊尽头，郑维扬站在窗边抽烟。

指尖的烟灰簌簌落下，就像他在局里日渐边缘化的处境。

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上次那件事后周晏岭果然不再重用他。表面上是看不出来什么，但作为当事人的郑维扬，能很大的感受到差别。

走廊尽头的窗户映出他阴郁的侧脸。指间的香烟燃到尽头，郑维扬的胸口翻涌出不甘。

两年来他步步为营到，从办事员到科长，眼看就要触及那个核心圈子的边缘，却因为上次那件事功亏一篑。

"郑科长，还没去食堂？"

这时，身后传来温和的声音。郑维扬回头，副局长徐振海正站在档案室门口，手里捧着一摞旧文件。

徐振海今年五十岁，比周晏岭大了整整一轮还多，资历老，但一直没能当上一把手。

周晏岭空降过来后，他更是一点实权都没有，分管的全是些无关紧要的工作。局里人都知道，这位副局长表面和善，实则深不可测。

"徐局。"

郑维扬点头致意。

这个称呼让徐振海眼角微微舒展。他向来厌恶别人叫他“徐副局长”，就像厌恶镜子里日益明显的白发。

"年轻人要注意身体啊，该吃饭的时候要吃饭。"

郑维扬的目光却不自觉落在对方手中那份文件上——《现代农业示范园选址方案》，正是他上周被排除在外的重点项目。

"食堂今天有鲈鱼，一起去尝尝？"

徐振海的声音，带着长辈式的关切。

郑维扬嘴角的弧度纹丝不动：

"多谢徐局关心，我手头还有份报告要赶。"

徐振海笑着走远了，郑维扬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

他不是没接收到到徐振海抛出的信号，但徐振海的橄榄枝带着倒刺。

他比谁都清楚，一个五十多岁的副局长，再往上爬的几率就像旱季里盼雨......不是没有可能，但值得押上自己的前程吗？

他整了整领带，转身走向办公室。被周晏岭冷落不过是暂时的挫折，但要是站错队，那就是万劫不复。

徐振海的动作很隐蔽。

他没有直接提拔郑维扬，而是先让原办公室主任请假，又让几个资历更老的科长"恰好"在这段时间被省里借调。

等周晏岭从省里开会回来时，人事调整已成定局，郑维扬的名字，赫然出现在新任办公室主任的公示名单上。

郑维扬站在新办公室的窗前，指尖轻轻划过实木办公桌的边缘。这个位置，他曾经觊觎了很久，却始终没能得到周晏岭的首肯。

而现在，徐振海不声不响就把他推了上来。

局里私下议论纷纷。有人说这是徐振海在培养自己人，也有人猜测周晏岭是不是终于放弃了郑维扬。

但只有郑维扬自己清楚....这份任命书，是一张投名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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