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有高血压、心脏病以及脑血管疾病没有？”医生询问杜祝山以往的病史。
”没有，老祝身体一向很好。”刘翠娥答。
“最近有发烧感冒咳嗽吗？有在吃什么药吗?”
“都没有，老祝是庄稼人，头疼脑热的事很少有，就算有，也从不吃药，在老家能下地干活，身子骨从没出现过啥毛病，就是一直以来话少了点。“刘翠娥交代个明白。
骇，杜妈没意识到自揭谎言。
"妈，去年不是有阵子，你跟我爸身体不适，在吃药吗？”杜小影立即问。
“啊？”刘翠娥突然惊醒，挠了挠鼻子：“你爸身体麻痹那事，当时妈吓坏了，送到医院，后来缓过来，回家自己弄了个土方，吃吃就好了。”
“是这样吗？妈，我爸的严重病史你不得隐瞒，跟医生讲实情，那土方具体是什么药材？”
“我就是讲实情嘛，那土方没什么，甘草板蓝根之类，你爸自己山上采来晒成的。”
医生听着，禁不住摇摇头。
杜小影昏，这不是稀松平常的凉茶吗，能这么神奇，敢情她妈是土华佗在世。
“妈，我爸确实没生过什么大病是吧？”
“没，你别多心，你爸的身体我哪敢乱讲。”刘翠娥不高兴地嘀咕。
好，我明白了，麻痹的事压根就不没有，那次分明是爸妈联合起来骗她20万的借口。
记得当时他们打电话来时火急火燎，说她爸手脚突然麻痹，送到老家医院，检查说是心血管阻塞要住院，让她打20万救急，杜小影本想请假回来看看，他们非说不用。
她当天转了20万过去，结果现在她爸病了才真相大白，她的爸妈啊，用心良苦！
还有她妈，说自己年纪大了，头疼脑热，少不得平时要看病花钱，那20万就没开口让她爸妈往回打。
那阵子，杜小影忙于专利的研发，不便脱身，反正钱不急用，便留在她爸妈身边。
直到过年回家，看到俩老身体健朗，因为买房重提20万的事，尽管后来她妈被逼问出给了弟弟他们，可想不到她爸身体麻痹、吃药这事也是假的。
有没有撒谎？生一场病就知道。
事已至此，再纠结过去真真假假，就算翻出个底，亲爸妈还是亲爸妈，杜小影在心里叹息。
医生给杜祝山甩甩胳膊，动了动腿，查了查眼睛，问了他几个问题，杜祝山皆答非所问。
“病人活动能力没问题，记忆、思维、辨认、判断出现障碍，初步诊断为阿尔茨海默病。”
刘翠娥一听障碍两字，紧张起：“阿尔茨海默病是个什么毛病？精神病？”
“老年痴呆症，好在，尚在初期。”
“那就是精神病，医生，我们家族可没人犯过精神病，你可得确认清楚。”刘翠娥执拗，仍不敢相信。
“妈，老年痴呆症不是精神病，精神病情绪失控，有暴力倾向，我爸没有。”
杜小影向医生了解病因，除了遗传，不能排除环境因素。
最后决定让杜祝山住院治疗，回到那个家，任娇娇蛮横跋扈，吵闹郁气，病情只会加重。
遵医嘱，刘翠娥无异议。
转身，发现她妈眼睛蒙了一层雾，理了理老伴的衣领，态度柔和许多。
办好手续，领着杜祝山去病房。
”妈，你先看着我爸，我去护士台问问，预约的检查时间。
护士给我调出脑超声波，CT脑电图、血液生化等检查，项目挺多的，都需要家属带着病人去各科室排队候诊。
今天明天检查特别多，杜小影决定留在医院陪着她爸。
走回病房，门口，听到她妈在说话，立住。
“谁说你不孝顺，妈知道你困难，听娇娇的，先避避是对的，估摸这病要花大钱，你姐的意思先住院，说家里吵，已经交了2万住院押金。”
“不会，后面花费你姐肯定全部出掉，刚刚钱的事她一个字没提。”
“那你现在跟娇娇过来吧，看看你爸，能干点什么帮着干点，有钱出钱，没钱出力，面子上说得过去，那先挂了。”
原来如此，难为亲妈替儿子一番筹谋。
听没声，杜小影走进房里，撇见她妈慌不择路地藏起手机。
她佯装什么都不知道，走到她爸跟前。
她爸的眼球转到女儿身上，眼神不再空洞。
“小影，奇怪，怎么一股消毒水的味道，这是医院吧？谁病了？”
“是，爸，你身体不太好，我们来医院治疗，好了就回去。”
“哦。”我爸重重地叹了口气，用老树枝一样的手摸了摸床：“这里倒是比家里安静。”
“这里环境好，有医生护士，妈也在，你安心住着，配合治疗。”
“要花不少钱吧，都让你出钱不行的，待会礼文过来，我跟他说，爸妈一辈子的积蓄，还有你的20万，去年给我看病没花完，让他都拿出来。”
杜小影意味深长地看了她妈一眼。
刘翠娥朝老头子瞪着眼睛，提着一口气：“你要是病好了，就早点回去，省的花钱了。”
“妈，你就别跟我爸抬杠，他的神志时好时坏，别刺激到他。”
“他刺激我才对，还大兴媳妇呢，就我心软，当他是个宝，如果现在换了我病成这样，他还不知道怎么对我，还有你，是不是像对你爸这样好，舍得花钱给我看病？”
“要不你病一次看看，我保准管你到底。”当女儿的说。
刘翠娥突然鼻子一酸，兴许女儿这话触到她心窝子。
杜小影不忍刺激她。
“妈，我爸出院后，你们回老家静养吧，家里地方大空气好，你们非留在杭州，吃力不讨好，一起住常生气，难怪惹得一身病，你刚也听到我爸说什么了，医院比家里安静。”
“是，跟儿子媳妇挤一处住是难受，可没办法，你弟没本事，我现在就不管他们了，过不了良心这一关。”
“良心这一关？呵，妈，我念高中开始，你就没给过我学费，怎么就没听你说过不了良心这一关，我弟也就比我小2岁，任娇娇也32了，你还当他们是小孩呐，你去玩具厂上班，一个月累死累活挣两千元，也就够任娇娇买四套衣服，她来杭州四个月，没上过班吧，当初她怎么说来着，要在大城市打拼一番事业，海口夸得挺大的，妈，你越帮，他们只会越懒，你也甭指望他们感谢你。”
“这.....”刘翠娥哑口无言：“她也是，天天说外出找工作，钱一分没挣钱回来，衣服倒是带回来一件又一件，不知道节省，都不让人省心。”
“等没钱了，她自然知道节省，妈，你就听我的，我爸出院后，你们回老家去，我照旧每个月给你们6000元，你记得，这钱你自己留着，花不完也攒着，别被任娇娇拿去了。”
“你说得是，这活妈是真吃不消，一天坐下来，低头不停干，脖子腰都折了，我手脚慢，做不过别人，眼睛也不好，装了好几次错，主管批我的话难听，这个月还得扣200元，白干了，哎！”刘翠娥说着垂头丧气。
这时，杜小影的手机响了，是李唐。
李唐到医院了，问未婚妻他们在哪。
李唐走进来，拎进来果篮、麦片什么的，先是喊了声“妈”。
“欸"，刘翠娥淡淡地应答了句，头不转，眼角懒得兜抠门女婿一眼。
气氛不对，杜小影看出端倪。
看来最近任娇娇应该没少在她妈面前说李唐的坏话。
“爸怎么样?"李唐关切地问。
杜小影大致说了情况。
“这间双人房吵，爸想清净，我去问问，医院有没有VIP病房？妈24小时留在这里照顾，最好有间套房，方便休息，咱再雇个男护工。”
这小影倒没想到。
刘翠娥虽然听着，还是对李唐黑着脸。
杜小影由着李唐去咨询。
“妈，你干吗对李唐这种态度，我们都快结婚了。”
“妈替你不值。”
“你不是巴不得我们结婚吗，怎么又替我不值？”
“你们买房了是吧，1800万？”
“是。”
"贷款买的？”
“对。”
“首付对半开?贷款一起供？”
“是，妈，你干吗呢，问这么清楚。”
“妈就说了，越有钱越小气，买房结婚不是男人的事吗，他倒好意思，之前说什么，给我跟你爸买养老房，我们都看好房子了，就只要380万，他从始至终一字未提，现在买房还让你出钱，真是越有钱越算计，这人我看着生气，我对他好不了脾气。”
“妈，买房出钱对半开是我的意思，还有，养老房，你们在老家有一套了，没必要买了，如果真需要，也该我跟礼文出钱，跟李唐何干，再说，我是跟他合得来才决定结婚，不是嫁给他的钱。”
“小影啊，你就是太实诚了，才被他吃得死死的，婚前没诚意的男人，婚后还指望他真心实意对你。”
“好了，妈，上次我说了，我们结婚的事，你别管。”
刘翠娥噤声。
一会李唐回来，办好手续，换到一间VIP病房，里面设施跟酒店套房一样，一应俱全。
刘翠娥脸色稍稍好看。
这时，门外闹哄哄的，杜礼文、任娇娇带着康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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