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张翔，如果你们冯总死了，集团最大的受益者是谁？”我问。
“是第二大股东姜峰。”
我点点头。
“他跟之更关系如何？”
“其实两人早就龃龉不合，冯总有意与他拆伙，谁知还没来得及，就出事了。”
原来如此，之更做事一向果决的。
“怎么没有早点拆伙？”我细问。
“因为当初，之更集团起家，寻找投资人并不顺利，最先是姜峰给公司入股的，所以，冯总感念他的伯乐之情，才一直拖下来。”
“他们因为什么不合？”
“这些年公司发展得越来越顺利，姜峰想走资本运作，主张公司上市，快速套现，但冯总不主张公司上市，一来公司有足够资金，根本不需要大规模融资；其次，我们公司做通讯科技产品，太商业化的运作影响员工心态，冯总担心做不出真正有实力的产品；第三，上市后社会上一些新闻会影响股价波动，继而影响公司决策，你知道，冯总是个特别干净的人，他只想一心一意跟内部员工做大做强企业，不想受外界的干扰。”
“我明白，这是之更的性格，对了，这些都是冯总告诉你的？”
“不是，我无意中听到的，有次姜峰跟冯总在办公室争执。”
"什么时候的事情?"
“不过十来天吧。”
“这么巧？”我不得不推断任何可能关联及可疑。
“太太，您是不是怀疑姜总更冯总的失踪案有关？”
我点点头。
“其实，我本不该说这些，但您是冯总最重视的人，我跟您坦白无妨，其实，我也怀疑冯总这次出事故是有人在背后蓄意谋划，只是距离事发过去一周了，警方未能查出蛛丝马迹，我们这些老员工也想帮冯总讨回公道，奈何人微言轻。姜总是第二大股东，冯总出事后，他快速任命了许诺言为职业经理人，他在幕后掌控公司局势。
哎，明眼人都看出来，他这是趁乱打劫，可没人敢不服从他，现在公司都在他的人手上，我们只是打工的，现在我也不是冯总的助理，已经调任到最不重要的行政部门做打杂，什么也做不了，希望您能谅解我。”张翔说这番话时，一脸苦涩。
“竟是这样，看来姜峰跟之更的失踪有莫大关联，没事，张翔，我不会怪你，毕竟你身不由己，对了，你能想办法让我见姜峰和许诺言吗？”“这.......太太，我没有这个权利，不知道您想做什么，说句不中听的话，您只是公司的一个外人，还是个女人，除了我，没有人知道您跟冯总的关系，所以，即便您见了姜总和许总也于事无补。”
“这是我的事，你只要想办法让我见他们，总归我要知己知彼，才能想办法怎么帮之更。”我说。
“是，但愿您能帮到冯总吧。”张翔对我完全不自信，其实，我也不自信，我凭什么，可我走投无路，如果之更真的死了，我不能让他平白无故枉死。
“我们都不想冯总失踪的事情不了了之，我必须要这么做。”
“也罢，现在除了您，所有人提到冯总的事都敬而远之，好，那我想想办法，您等我消息。”
张翔先起身离开，匆匆忙忙快速步入大楼，他小心翼翼的，看来姜峰在公司只手遮天，他是担忧离岗太久遭责罚。
一个公司一旦开始争权夺利，人事纷争，就会走下坡路。
我临窗坐着，空洞地望着窗外沉思：之更，我该怎么帮你，我曾说，天塌下来我帮你顶着，可那时我只当玩笑，谁知成真了。
我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又快破产，自身难保，真能帮你顶得住吗，我该怎么做，之更，你在哪里，快点回来吧。
孤立无助，我将眼泪逼回去。
我走出咖啡馆，抬头，迎面站着的人竟是李唐。
他怎么知道我在这？不能让他知道我决定做什么。
李唐走过来，看着我：“问出之更的下落了吗？见到谁了吗？怎么又哭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我不回答他反问。
“难道你以为除了之更了解你心里所想，我就完全不了解吗，那我就真的白与你恋爱一场。”他语气平和地说。
“你了解别破坏就好。”我冷冷地说。
“不要把我想得这么不堪。”
我不理他，自顾往前走。
“江边风大，你还在月子，发烧未愈，最好别去。”
我停住脚步，凝视他，他还真知道，我正准备去之更事发的现场察看。
“不，我要去。”
“好，我送你去。”他快步走到我跟前，突然拿出一条丝巾，系在我脖子上：“坐月子，光戴帽子，穿长袖衣裤不够，裸露的皮肤都不能吹风。”
我默默接受，心里对他的厌恶消融一点。
其实，李唐并没有那么讨厌，每次我生病，他都无微不至照顾我，如果不是他咄咄逼人的爸妈，流产后，我也不会那么反感他。
他替我开了副驾驶车门，这次我没有怄气非坐后排。
车快开到钱塘江郊区段。
今天的天气格外好，江面上有雾气，能见度很好。
一路，我观察着路况，马路开阔平坦，车流稀少，白天即便是雾霾天，一个正常的驾驶员，根本不会无端偏移撞到栏杆，坠入江中。
那么，除非是醉酒驾车，不可能，之更答应我除了不再酗酒的，那到底是为什么？
车转弯，李唐控制车速很好，不急不缓，靠近里面的草坪上停车。
我下车，走到坠江地，撞毁的栏杆已经修葺，新的水磨大理石格外光滑。
蹲下来细看，江岸有很深很长的磕碰裂痕，可以想象当时的冲力有多大，所以，若不是醉酒，难道是车出故障了？所以车速不受控制？又或者刹车失灵？还是车里有其他人跟之更发生争执，一起坠江？对，我还要跟人口失踪处查核，当天有没有第二人失踪。
我倚栏望着浩淼无痕的江面，脑海里出现汽车坠落的画面，凝视那个激起水花的地方，寄希望之更突然游过来。
可什么奇迹都不会发生。
耳边狂风呼啦地刮着，不知不觉已泪流满面，一会就被风干，脸生生刺疼，唇焦舌燥。
“风太大了，回去吧。”李唐站在我背后。
“一天之中什么时辰涨潮汐？”我问。
“每天的时辰都不同。"
"那之更失踪那天呢？”
“5：30，正是最高潮点后半个小时。”李唐说。
“那就意味着是安全时段，只有半个小时，之更可以游泳逃出来。”
“是 ，所以之更也不完全没有希望回来，回去吧，别看了。”李唐低声说。
“但事实是之更没有回来，是不是车门被水压紧闭，开不出来？对了，车打捞上来了吗？”
“车已经打捞起来，里面一个人也没有，之更肯定经开车门跑出来。”李唐说着，望着这个能吃人的江，此刻它风平浪静，安全无害，可再过五个小时，便巨浪滚滚，任谁卷入后，都九死一生，之更能有这个好运气吗？
“李唐，你希望之更活着回来吗？你是不是恨他？”我盯着他的眼睛看。
“谈什么恨，死者为大，当然，我一直希望之更活着回来，毕竟我们是朋友同学。”李唐对视着我的眼睛，他掩饰的很好，让我看不出端倪。
“真是意外吗？是不是有人蓄意害之更？”我话题锋头一转，逼问李唐，我就要让他措手不及，如果是他做的，此刻在之更的出事地，他能做到问心无愧，若无其事吗，我倒要看看，他怎么露出破绽。
“我不知道之更是否与人结怨，但我肯定不会害他，影，你还在怀疑我？”李唐的声音冷静但带着一丝愤怒。
“你没有吗？”我逼问他。
李唐深情地凝视着我："影，你爱之更，他在你眼里完美无缺，难道我就恶心不堪，居心叵测吗？为什么要这样刺痛我的心，我一直这么爱你，甚至陪你来祭奠你自以为爱的人，还不够吗？”
我怔怔地看着李唐，我看不出他是否在撒谎，这种博弈，我并不擅长，我不能被人利用，但也不能冤枉人。
触不及防，李唐抱紧我，低头吻我，他干裂的唇碰到我的下巴，我的脸，我的唇。
“不要。”我拼命推开他，只见李唐一个踉跄，我不管他，转身背过去，闭上眼，双手掩上脸，蹲在地上，哗啦啦的大哭。
突然，耳边响起巨大的“咚”声，我的手和脸一阵激灵的冰凉。
我赶紧起身，激起的水花打在我身上，肩膀连着袖子胸部半湿了，只见李唐的半个身体坠入江面。
我惊恐地瞪大眼睛，怎么会这样，糟糕，是我刚才太用力，推李唐掉入江里了。
“李唐、李唐、李唐。”我大喊。
眼看着李唐已经沉入江底，我头皮发麻，吓得半死，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李唐、李唐、李唐。”我只能呐喊，让他听见。
水面慢慢恢复平静，完了，李唐会不会上不来，我害死他了，怎么办，我不该不相信他的，不要，我不要李唐死啊。
“救命啊！”我猛然醒悟该怎么做，冲着空旷的马路大喊，可四周空无一人，偶有来往的车子驶过，不管不顾地目空一切地飞驰而过。
我看着江面，直到那个黑影越来越淡，我赶紧拼命挥手拦车：“救命、救命，救命，有人掉江了，快来救人啊。”
没人停车，我狠狠心冲到马路中央，拼命挥手：“救命啊，有人掉江里了。”
终于有辆车嘎然转个方向到里面草坪，下车，是个精壮的年轻男子跑过来。
“小姐，你这样很危险，发生什么事了?"他诧异地看着我。
“我朋友掉江里了，求求你，救救他？”我声音颤抖，深怕他也冷血不管，几乎要给他跪下了。
“不要怕，现在还没涨潮，不会冲远的，对了，你朋友不会游泳吗？”
“我不知道。”
“我会，别担心。”男子二话不说，立即“扑通”一声跳入江里。
我感动，遇见好人了。
“李唐，你在哪里，是我错了，你快回来，我不是故意的。”
好一会，男子冒上脑袋：“没找到人。”
“那边，再找找。”我喊
他钻下脑袋，游过去。
“李唐？快回来，我相信你！”我沿着江岸来回奔跑，双手放嘴边括成喇叭状，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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