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尽管幼儿园的事得以解决，可这一晚，周如虹仍心事重重。
受小姑子这印钞机的赚钱方式刺激，她心思萌动，可反观自身条件和能力，又颓然，被生活驱赶着前行的困苦像大山一样压迫着她。
这么睁眼翻来覆去，人过十一点没入睡，就越来越清醒，直到清晨四点多才昏昏盹去。
一晚上想太多，神经衰落，往常她六点起床，今个闹钟“滴滴”叫了一阵仍动弹不了，反正要办户口迁移，所以呆会她跟人事部主管发条微
信请两小时假，不必跟平常赶着上班一样着急，本能加心理作用，按掉缓冲眯去。
搬来客厅后，方旗象征地在客厅和餐厅挂了片遮光窗帘隔离。
闹钟第二次响起，周如虹惦记跟小姑子约的是八点，不得已翻了个身，可这一睁眼吓了一跳。
婆婆李木子就站她床边盯着她看，那眼神看人瘆得慌。
“妈，有事吗？”周如虹很不爽，婆婆怎么没分寸距离感，太不尊重人隐私。
压下起床气，她赶紧坐起从椅子上扯过外套。
”现在几点了？你这闹钟响了好几次，怎么这么要睡懒觉，我等你去医院老半天了。“李木子口气生硬，明显带着指责。
说着，径直朝阳台走去。
周如虹吓得看了看闹钟，六点半，不过晚了半个钟头怎么成老半天，怎么她就成睡懒觉了，越发不爽。
睡不好觉气性大，懊恼更加压不住，她之所以失眠，还不是还替公公负重前行，这个家才陷入经济困境。
”嘎吱。“触不及防阳台两边窗帘猛地大开，登堂入室的天光让还没穿好衣服的周如虹无处遁形。
窘迫、恼怒倏忽蹿到头顶，赶紧拉上裤子，站起身赌气回应：”你要着急，让小叔送你过去，我要给豆豆做好饭再去，急不来！“
说着，转身也一样猛地“吱嘎”扯开客厅跟餐厅的窗帘示威，留李木子在背后惊诧地恼骂’这老实媳妇反了吗，呆会医院见到方旗可得好好诉诉苦。‘
提到做饭，李木子心里压着的不满同时复发。
她睡得早醒得早，今个早早起来，发现厨房冷锅冷灶，亲家母和孙女的卧室毫无声响，客厅那层厚厚的窗帘纹丝不动，很不高兴。
老头子命在旦夕，能多陪一分钟是一分钟，这娘俩这么不上心。
开橱柜翻冰箱，发现有一包速冻汤圆，为省事方便，先给自己下了一碗充饥。
期间，听到客厅传来闹钟声。
想着，如虹该起床了，结果滴了几声便没音了。
等她端出汤圆坐在桌边，客厅的窗帘仍沉睡在酣梦中，心里越发来气，嘴里吸着滑溜溜白胖胖的汤圆，一不留神，滚烫的麻心烫到她的喉头，慢慢下沉烫到胃，燎火的烫直逼出一眶老泪。
抬头望了望一卧一厅两没心没肝的母女，想到自己快成老寡妇，自哀自怜之伤不由涌上心头。
今非昔比。
虽说忍了方得山这神大半生，可有他立在前头遮风挡雨，在他们方门村，从没人敢欺负她。
老伴要真去了，她往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这么想着，甜滋滋的汤圆不是滋味，懑愤、委屈夹杂眼泪吞下去。
李木子当然不会想到，昨晚亲家母陪着豆豆半夜起来尿尿，张淑兰怕外孙女着凉，给孩子套棉衣穿袜子，半夜黑担心豆豆怕，抱着她走去上厕所，全套贴心服务没话说。
老年人睡眠浅，孩子舒坦睡去，她再入睡起码要酝酿一两个钟头，所以二次睡去已是五点多。
这是常态，周如虹清楚的很，可她妈说了，你们白天要上班，不好夜起，所以从豆豆脱离母乳便跟着外婆睡。
母女连心，周如虹心疼她妈晚上带孩子睡不好，从不让她起早做早饭，每天自己来，等张淑兰跟豆豆七八点起床，电饭煲温着粥、牛奶、鸡蛋。
李木子黑着脸一声不吭独自出了门，她打算投奔小儿子去。
此刻的方胜还在对面酒店单人间里酣睡。
倒时差的捷径便是两天一夜不睡，这一夜睡得太充实了。
昨晚在大哥家小区楼下点了两份42元的杭州特色油爆猪肝面，洋葱、笋干、鲜嫩猪肝，油汤咸腻恰到好处，关键是干净卫生，便宜又好吃。
原价28元一碗，恰逢双十一，第二碗半价，吃完一碗不过瘾又来一碗，那个爽气。
到酒店后，各行各业老板争相大发慈悲，双十一是好日子，同样回馈客户，每个房间送三瓶RIO鸡尾酒，免费喝的，他一口气喝干见瓶底，
那个撑，只好趴在地毯上俯卧撑100个到力竭，冲完热水澡闭上眼秒睡。
方胜的手机一连震动三次，可他丝毫没有察觉。
李木子站在街头，举目无亲，去医院十公里，打车得二十元，舍不得啊。
打电话无果，踌躇了半个钟头，正好周如虹从小区走出来，见到那个高瘦略略佝偻的熟悉背影。
“妈。”她主动喊了一声。
早饭暖粥下胃，气消了大半，刚刚她反省，婆婆冒犯她也许不自知，大概在农村习惯了天光底下做事，她不应该跟她硬碰硬。
李木子转头，叫天天不应叫儿儿不接，出行不便，只好忍气吞声投降。
“方胜人呢?"
"他......他说肚子疼得厉害，让我们先过去。”
周如虹捕捉到气馁撒谎之色，大抵猜到这个小叔肯定暂时性失联了。
她的车就停在小区门口的停车位上，小区停车位分三档，地下室、小区内地面、小区外地面，当然小区外地面最便宜，包年1200元，周如虹夫妻为换房子犄角旮旯的省。
领着婆婆坐上了车，李木子回归人权复活前的状态，一路闭口无话，周如虹也没心思没话找话，这么气氛压抑地到了医院八点不到。
病房里，方碧莲已经在了，兄妹二人不过刚见面五分钟，方旗打着哈欠絮絮主动说着一夜情况，妹妹极少搭腔，孝子情深有目共睹。
“方胜呢？“方旗见只到了两人。
”肚子疼，我让他晚点来。“李木子掩盖真相后，不再多说，走去老伴床边，细细察看。
方旗略略跟她妈交代了昨晚情况，交班后准备上班去，周如虹将车钥匙给他，说：“我呆会直接打车去税务局。”
方旗没有多疑，姑嫂二人在病房里陪同，母女貌不合神也离，倒是姑嫂有些默契，稍稍探望一会便离开。
周如虹略不好意思地搭着小姑子的劳斯莱斯，往派出所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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