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方旗追在周如虹屁股后面要”坦白“，这才知道老婆跟孩子的户口已经转到碧莲的房子里。
怎么就不跟他商量下就办了，这是他的第一反应。
而后一想，也好的，天上突然掉馅饼，白白得了个学区，本是高兴的事，可他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这个家拍板决策的人无形中被藐视，那种无能感再次袭来，前面几次是从妹妹那来的。
碧莲总给他一种压迫感，面上尊重有余，可感觉她骨子里其实看不起大哥，要不他征求她说轮班的事，她丝毫不迟疑，二话不说直接甩钱解决。
要知道钱是最打脸的东西，碧莲越来越世故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如虹跟碧莲走得这么近，做事风格也渐渐如出一辙，今个这出，大大出他意外。
去霉日，方旗心里头五味杂陈，餐桌上，那晚卤香味十足的猪肘子吃得也不识滋味。
知子莫若母，李木子虽埋头哑吃，可明显察觉到儿子儿媳间的疙瘩。
刚她做菜的时候，两人都进了卧室，油烟机轰隆响，她听不到谁大声说话，可一定是两人在里头吵了一架。
吵什么吵啊，如虹板着一张脸给谁看，不分初一十五的，今个他俩刚出院，触霉头啊。
李木子自以为心知肚明，责任当然儿媳更大，婆婆我也是当女人过来的，还不知道你那点心思。
一山不容二虎，你是怪我逼走你妈，可我什么时候逼她，是她自己要走的。
不过你妈还是有自知之明，我来儿子家住，名上我是主她是客，房子挤得难受，外来的先退一步也是应当的。
李木子这么暗暗思忖着，心里极其不爽，饭桌气氛沉闷。
又想，当婆婆的高高兴兴地给你们做这顿饭就收到你这种回报，你爸妈没教你对公婆、对老人要笑着尊敬孝敬，真当不如二媳妇。
谁都吃得不欢，方旗先站起来搁下碗筷。
"大旗，怎么就吃这么点，锅里还有饭，菜你都没动筷子。”李木子看儿子委屈，赶紧挽留。
“我吃饱了，妈，你慢慢吃。”当如虹是空气，他径直回房。
周如虹虽然还在吃，可碗里仍有大半的米饭，这不给豆豆夹猪蹄剔骨头，草鱼刺多，还得小心一根根拔了放在孩子碗里。
李木子瞥了瞥，赶紧扒拉剩下的那点米饭，她胃口向来好，原本她想再吃一碗，可跟冷若冰霜的儿媳单独同桌吃很有压力，临时改主意不吃了。
往常她吃十分饱，今个只能吃六分饱，一桌子自己定制的佳肴成残羹冷炙，肚子空落落好不遗憾，算了，她早睡，睡着了也就不知道饿了。
加快进度，饭菜大口并吃，李木子很是着急地赶在儿子后面十多秒内，收了碗筷默默撤离。
"妈妈，奶奶这是赶着投胎吗？”在李木子步子刚跨离餐桌阵地，豆豆童言无忌地来了一句。
往常，她吃饭太墨迹要被大人教育，惦记着好看的动画片慌乱着急吃也要被教育，所以这句大人用来她的口头禅牢牢刻在心头，当然，她不懂褒贬，没有恶意。
李木子脚步不由顿住，几十年练就眼观地面耳听八方的本领，孙女这句大不敬的话悉数落在她耳朵里。
可把她气憋得，可又不敢当着周如虹的面骂孩子，只好哑巴吃黄连一样暂且吞下。
周如虹一时骇讶，随即想到这是他们平常教育孩子的话，都说孩子是大人的镜子，看来往后教育的话要注意用词，保不准什么时候作茧自缚，套回大人身上。
李木子脚步停止的一瞬间，周如虹感觉到了，当即批评豆豆：“不能这样说话，不礼貌，管自己吃饭。”
豆豆一脸无辜，不知道错在哪，可看妈妈一脸严肃，不敢多说一句。
周如虹和豆豆还在吃，卧室里的方旗走到客厅的睡房。
“妈，今天晚上你就睡小房间吧。”
“不用，我睡这就行。”
隔着帘子，周如虹听到母子二人拉拉扯扯的动静。
方旗帮着收拾转移他妈的床铺，可李木子非给夺下，这么反复了三次，最后方旗扭不过他妈，掀开帘子悻悻地出来，有些仇视地扫了一眼妻子，好像周如虹什么时候下了命令：你妈不许睡客房，只能睡客厅。
这是整哪一出，有空房间不睡，她还想有个正规客厅呢。
晚上，豆豆睡中间，正好两人不用身体交流。
熄了灯，正要入梦，还是方旗没忍住，黑暗里传了一声：”你去叫我妈搬到小房间睡觉。“
“你不去叫过了吗，干吗非要我叫。"周如虹不高兴。
”你当媳妇的，亲口叫一声又有什么，这是礼数，老人心里舒服点，当初可是你把她床铺扔出去的。“方旗耐着躁气很不愉快地说。
这话说的，真是冤有头债有主，她还欠婆婆一张床了怎么着，是不是她得三顾茅庐请婆婆才能出客厅。
“呵，随便你妈怎么睡，她爱睡客厅就睡客厅。”周如虹强压着怒火，毕竟孩子睡着了。
方旗一听炸了，干脆不睡了，猛地掀开被子坐起身，开了大灯：“你怎么说话呢，非要吵架才高兴是不是。”
已经睡着的豆豆被惊醒，看见爸爸气势汹汹。
“哇......"一声大哭。
“要吵架的是你，正好，你妈甭搬去客房了，你搬出去客房，省的大家心里不舒服，还影响豆豆睡觉。"
已经赶人走，没留的面子，分房睡就分房睡，方旗懊恼地丢下一句："不可理喻！”
同步，双脚磨着地板找拖鞋，奈何一双只抓到一只，另一只不知躲哪里去了。
大冬天的晚上，南方没地暖，就这么半穿鞋半赤脚，半个身体带着寒气快步睡到客房。
这回家里很安静，李木子在隔壁客厅躺着听得清清楚楚。
她默默翻了个身，黯然心伤：这女人是越来越彪悍，老人没尊严，儿子也受罪。
刚她不肯搬离客厅，一方面确实耿耿于怀周如虹扔她的床铺，另外就是周如虹竟然教唆孙女骂她赶着投胎，这气堵得，她磕头认错才能缓和心气。
要说北方媳妇娶不得啊，电视剧就是那生活的写照。
先前她在老家看过赵本山拍的《乡村爱情》，里面的那个谢大脚，还什么王大拿的女人，个个凶悍彪悍得不讲道理。
北京以前多荒蛮，上去隔壁就是内蒙古、黑龙江，那些地方出来的女人喝白酒跟喝水一样，一次干几斤，真要命了。
如果当初方旗听得山的，娶村里的姑娘方思思，懂事又听话，今个定没这些糟心事。
不知道她得在杭州住多久，得忍多长窝囊气。
方胜那边，这一个礼拜，小情侣粘得不知今昔是何年，压根不知道哥哥家已经闹起来了。
直到第二日一早，接到哥哥的电话。
果真没好事，第二波轮班开始了。
方旗在电话无限伤感地说："这周咱兄弟不在，护工那边反馈回来，爸的情况不乐观啊，哥担心爸时间不多，其他事咱们都先放放，大家多花些时间陪陪他老人家。“
”好，都听大哥你安排。“方胜口头爽快应承，其实心里没数。
原本计划着这一周，他跟陆雯隔天去医院视察视察护工工作情况，结果这一个礼拜眨眼而过。
陆雯说难得回国自由一趟，一定要去千岛湖、乌镇、莫干山一圈旅游，所以，两人在四星级大酒店住了一晚，便报名了环杭游团。
这不，人都在外面游玩，当然没法去医院探视。
玩了五天，陆雯说太不过瘾，可她的信用卡透支额度也没了，只好折回来。
想不到他爸在这个礼拜病情急剧恶化，他也操心啊，除外，两人忧心的还有接下来一个礼拜的住宿费、生活费怎么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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