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兄弟通话时，方旗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身边
钱还够吧?"
自上回他拒绝借钱后，一个礼拜方胜都没来电话问候，更别说来看看他跟他妈两个病人，碧莲也是，一句问候也没，除了如虹匆匆送一趟衣服过来。
这茬，方旗一直芥蒂着，想不到他这个大哥在一家人心目中的位置这么无足轻重，一家人不像一家人。
反正病着也是躺着，除了胡思乱想没事可做，这么思来想去，自我反思，隐隐对方胜有些歉疚，总归是一家人，亲弟陷入困境自己见死不救，难怪病了少了关心。
刚他安排老父亲轮班之事，方胜全然服从，于是这刻方旗彻底心软下来。
心有灵犀，方胜想不到大哥有此一问，他正发愁钱的事，陆雯说要打电话回去问问她爸干嘛不汇钱，他赶忙阻止。
想来陆雯爸该是知道陆雯飞回国了，说不定全城在通缉，打电话回去可不羊入虎口了吗。
男博士的第六感向来很准，在美国就知道岳父看不起他，果然没失望。
两头发愁，在心底悠悠叹口气，早知道又打回难民营，陆雯说要环杭游的时候他该忍着劝着，没钱寸步难行啊。
大哥问的正是时候，关键时刻还得靠亲人。
方胜坦然说："上个礼拜就不够了，后来韩国同学跨国给我汇了两千美元应急。"干脆把跟金恩正借钱的时间改了改。
”呆会大哥转你五千元，记住这事千万不能让你大嫂知道。"方旗郑重提醒。
五千元，少是少了点，可省省也能撑一个礼拜。
山穷水尽疑无路，这话果然有道理，意外来得有些惊喜，两次断粮都有人主动伸出援手。
他出生时，他爸给算过命，他是托来的，果然注定命里有人帮。
大哥真是过虑了，他傻吗，怎么会跟大嫂说呢，这女人谁不斤斤计较那点钱啊，除了陆雯视钱财如粪土，他一说不自投罗网了。
“放心吧，大哥，我保准一个字不提。”
“好，对了，跟陆雯也别说，她....."方旗想说什么，
突然顿住。
后面接着的原话是：她大嘴巴，兜不住话，保不准说漏嘴。
转念一想，这一个礼拜亲人的凉凉，他也算认清弟弟是那种有了老婆都忘了娘的人，更别提他这个旁系大哥了，保不准，一转身，把他说陆雯的这句”坏话“悉数传给陆雯听。
赶忙刹车，他吃过女人的亏，已经看不懂女人之间的友情，如虹跟碧莲亲密得把他变成局外人，保不准，哪天如虹也能跟陆雯亲密起来，这女人一聊开来，都是口无遮拦的。
别给自己埋炸弹。
这么想着，方旗有了提防的心思，不用”抹黑词“说弟妹，换了句好听的说："陆雯是个操心的人，你也甭跟她提，免得传到如虹那。”
方胜连连说好。
心想，大哥怎么回事，打通电话躲躲闪闪跟个小媳妇似的。
"那就好，这五千元你省着花，酒店500是一晚，50也是一晚，睡了就过了，过日子得把钱花在刀刃上......."这么叨叨地给弟弟上了一堂省钱48条法则课堂。
昨晚夫妻间的第一场硝烟，一早方旗的脑袋还在冒烟，不吐不快，就想找个人说说，评评理，可跟弟弟扯来扯去还是绕不到内部话题，算了，夫妻的内部矛盾还是留着自己消化吧。
方胜站在就酒店阳台背对着房里头的陆雯，举着手机连连点头说是，岂料大哥越说越来劲，丝毫没挂电话的意思，最后他只得拍起胸脯透过电波保证:“大哥，借钱的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不会有第三人知！”
这才了结5000元背后的代价。
挂了电话，他舒出一口气，自己最后那句保证太滑稽了，两个加起来六十多岁的人了，跟六岁孩童过家家似的，想想不禁笑出声。
方胜转身推开阳台移门进房，脸上仍挂着余笑。
陆雯狐疑地盯着男友的表情看，鬼鬼祟祟的，跟大哥打电话背着她干嘛，有什么话不可告人，心里很是不爽。
“中午我们吃自助餐怎么样？”方胜一瞅女友脸色，赶忙弥补，豪爽地拉过陆雯嫩白的细手。
”吃自助餐？“陆雯不敢相信耳朵，刚方胜还一脸愁绪，自从第一次他吞吞吐吐说没钱住酒店，她就看懂男友没钱那独特的表情，想不到这会转变这么快。
”有钱了？“陆雯问。
方胜正想脱口说大哥借的，突然想到得保密，立即改口说：“刚杰克导师来电，上次我申报的项目获奖了。”
“真的啊，太好了！”她的男朋友真棒，这下不用瞒着他打电话回家要钱了。
俩人高高兴兴地在酒店吃了258元一位的自助午餐。
饱餐过后，方胜这才说了轮班的事。
陆雯果然不高兴，那意味着聚少离多。
“大哥也真是，护工都来了，干吗非得自己来。”这地方，除了亲密男友没方家的人，往常想说啥就说啥的毛病犯了。
“我爸的病有恶化趋势，大哥是担心。”方胜帮着解释。
有什么办法，可陆雯不想再去医院熬夜陪床，熬一夜老三岁，这代价太大了。
俩人简单做了规划。
方胜去轮班，陆雯自由活动，可信用卡已经刷爆，商场逛不了，只能窝在酒店看电视，想想闷都闷死了。
“对了，项目奖金是多少?"陆雯灵机一动。
”啊，不多，800多美金。“方胜紧张地说，姑奶奶可别全拿走啊， 接下来一个礼拜全靠这点钱活着。
”这么少啊。“陆雯瘪瘪嘴，也就够她买一双鞋子的钱。
“学校真是抠门，不知道我们做一个项目耗费多少心血。“方胜说。
陆雯沮丧地点点头，又有了心思，还是回头悄悄地给陆股神打电话要钱吧。
今个豆豆去上幼儿园。
早上走的时候，方旗主动提出他来送，周如虹无所谓， 一声不吭把女儿的书包塞过去，自己穿好鞋下楼搭乘公交去上班。
对着妻子冷漠的背影，方旗很是自讨没趣，低头迎着孩子烂漫的小脸，父爱暂且扫去阴霾，父女俩高高兴兴地出了门。
方旗开车送孩子到幼儿园，进了校门，一边走一边视
察，现代化设施一应俱全，人性化布置满满的童真，名不虚传，是所好学校。
第一天，老师留家长陪同孩子旁听一堂课，他稍稍侧面打听了几个家长，居然大部分都是碧莲那房子的业主。
其他人笑着说开，一个小区邻居以后好照应，互又相打探哪栋哪单元哪户，各自热情地自报家门，有人问到方旗，他一时哑住，慌乱掩饰说：“我还没搬进去。”
听者了然地笑笑，他却很不是滋味。
第二天，旁听课结束，家长们边聊边去校外开车，只见个个不是奥迪便是宝马，再差也是雷克萨斯，就他开着不过十万的现代车。
自卑地埋头钻入车里，发动引擎一溜烟逃了。
路上，想到还是问问碧莲家里住址，一并亲口说声谢谢。
这个点正是方碧莲睡眠时间，员工都知道，熟的客户也知道，谁又不识趣抬举骚扰过来。
方碧莲摸到手机，睁开困顿的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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