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临行前，方胜惦念女友，想着见一面，当面亲口告诉她一些话。
自从陆雯被她爸禁足后，手机没收，通讯断了，好在，那晚去陆雯家，方胜暗暗记下楼栋号码。
陆雯家的联排别墅靠近大马路，隔着铁篱笆就能相望，他决定碰碰运气。
书店的洗手间，方胜从邮差包里掏出五星级酒店顺手牵羊来的摩丝，三两下打出年轻版周润发造型，换上他最喜欢的黑色长款呢大衣，美国买的，挺硬有型，再戴上墨镜，飒气彪悍，太适合在夜黑风高的大街上行走。
带着一股风，方胜从洗手间踱步而出，书架边上两刚出茅庐的男同学正翻着书，抬眼吓了吓，本能地找了找他手里有没有枪，幸好没有。
待人走远，俩男同学隔着各自的厚玻璃眼镜互相对望，怎么也想不通，刚进去的明明是个邋遢潦倒的流浪瘪三，出来就成一冷酷杀手。
大马路边，方胜双手插兜，抬头凝望二楼唯一亮光的小窗子，到底这间是不是陆雯的房间？
该死，早知道俩人成棒打鸳鸯，就该提前问问，好留个通讯暗号。
望了好一阵，终于有人走到窗边，仔细一看，妈呀，体型肥胖，那发亮的光头太熟悉不过，方胜吓得立即背过身去缩矮。
缩背等了好一会，不知道陆金万有没有看见他，恨不得钻入柏油路底下躲起来。
这大深夜十点的，老年人不早睡做什么，自家的风景天天看还不腻，方胜在心里一顿嫌弃。
几分钟后，估摸陆金万看腻了，也该撤了，这才慢慢转身，窗子空了，灯也灭了。
现在他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三楼的房间才是陆雯的，这么早黑灯，他不在她身边，能睡得着吗。
又凝望，始终不见那扇窗亮起来。
看来，只能用老招。
拇指食指比起OK，放嘴唇边，一个漂亮悠扬的口哨在安静的夜空中吹响。
静等三秒，果然，那扇黑的窗户灯一闪，亮了，很快伸出那个可爱的兴奋的脑袋。
陆雯太熟悉这口哨声，是方胜看了美国西部片《黄昏双镖客》学的，男主人公是个浪荡牛仔，策马独行，她跟他说，自己愿一屁股坐他胸前，一起浪迹天涯。
俩人在美国旅行时，偶尔人群中走散，方胜就吹口哨，她便能寻着方向找到人。
电光火石，小情侣四眼聚焦，哇，男友今天酷毙了，竟敢冒死相见，楼下就是爸妈的房间，这要发现肯定死。
死就死吧，方胜为她天不怕地不怕，她也要生死相随。
黑暗中俩人狂打哑语，可惜除了口哨音心灵相通，谁也不明白谁说什么，陆雯急得恨不得跳楼。
幸好有备，方胜将口袋里的纸团投上去，读书时酷爱投篮没白费，百发百中。
陆雯接了，打开一看，只见写着：雯雯，明天我回老家办我爸的丧礼，估计下周才能回上海，你先忍忍，一定要等我，我已经找到一个快速赚钱的门路，就算没本钱也能翻身，相信我，很快就能赚到三百万来娶你，爱你！
陆雯激动地找来纸笔，写下：亲爱的，你对我太好了，多多保重，这是我银行卡的密码，卡里还有五万，我爸冻结了所有卡，幸好我私藏了这张，拿去作为本钱吧，等你赚到三百万，爱你!
纸团和卡用她一千元买的夏天T恤包住，束头皮筋捆一绣球，看准了立即抛。
暗夜中划出优美的抛物线，俩人屏气盯着球落地。
结果，还是差一步，球不偏不倚贴着铁篱笆围墙内侧落地，陆雯懊恼地跳起来，真想时光倒流回去扇体育老师几个耳光。
念书时抛铅球总不过关，都怪那体育老师见她背景过硬，不敢严厉，现在害她吃大亏了。
这下也没办法，只能靠男友自救。
陆金万夫妇感觉三楼地板突然一震，怎么回事。
女儿最近赌气，一天只吃一顿，晚上早早熄灯睡觉，难道饿晕了从床上摔下来？
两夫妻慌乱开灯，披上金丝笼睡袍，一边喊”雯雯，你怎么了？“一边快步冲上楼。
陆雯听到声响，立马滚到床上熄灯装睡。
陆金万夫妇敲门，没人应答，扭了扭门锁开不了，里头灯黑的。
陆金万摸了摸额头，最近为女儿的事操心的，睡也睡不好，刚盹去就听见地震般响。
他老了，女儿还没长大，这下可怎么办，苏星南那边相亲了一回，就再也没来电话，是不是看不上雯雯。
没事，他有钱，老苏也懂的，门当户对很重要，还得约起来。
马路上的方胜，看着铁篱笆的尖刺顶，这要翻墙爬进去，不被戳死才怪。
底部七八十公分高又是石墙砌的，手没法伸进去，只能望墙兴叹，遐想陆雯写了什么，有没有支持他点启动资金。
这么愁了十多分钟，还是束手无策。
绕到小区门口。
那保安也算是有一面之缘，方胜走到他边上，摘下墨镜，一脸违和地对他笑。
”这人神经病吧。“保安略略觉得眼熟，可他每天见过人太多，一时想不起来。
”小沈，你说你怎么在这当保安啊？“方胜重重一拍保安胸膛。
保安一愣，认识吗?否则怎么知道他姓沈。
“你不认识我啦？”
“你是？”
“朋友啊，你刚来上海的时候，火车站，我钱包被偷了，借了你一百块钱打车，巧了，我师傅就住这，刚好来看他，这钱今天必须还你。”说完，方胜掏出口袋里一百元塞保安棉大衣口袋里。
“啊。“保安一时糊涂，没印象有这茬，估计是这人认错了，可这一百元已经进了他棉大衣口袋。
不等保安开口，方胜立马说：”对了，我去十六栋，见我师傅陆金万，你帮我开个门。“
陆金万是他们小区比较有名的业主，平常来看他的人不少，信息不假，便说：“那你给陆先生打个电话吧。
“
”关机了，我刚打过，你要不放心，咱们一起进去。”
保安想了想，看着一百元面子上，这人也不像是坏人，这晚上他走不开，门口没人值班，便放方胜一人进去。
幸好那球够大，不难找，方胜拿了球在保安奇怪的眼神中笑着出了小区。
迫不及待打开球一看，一卡一纸条，太感动了，陆雯把所有的零花钱都给他。
果然除了他爸妈还是陆雯对他最好，他们结婚后，他一定加倍爱她。
这下回老家办丧事，见到小时候穿开裆裤的村里兄弟，手头不会太寒酸。
方旗见周如虹没收拾行李搬家，反而带回一盒高档茶叶和一堆饼干坚果回来。
那茶叶搁在餐柜上，他看过，高级货，至少千元起步。
哪里来的啊？如虹从不买这么贵的茶叶。
吃过晚饭，只见如虹提着一大袋的干货呆在房里。
怎么回事，她一向不爱吃零食，大晚上的，吃这么多高热量不怕发胖啊。
洗漱完毕，方旗小心翼翼地敲门推门。
只见，床上铺着各类饼干、坚果、蜜饯，如虹手上一沓资料，挨个研究。
”这不是你公司的产品吗?大周末的，研究它们干吗呀？“
”卖啊。“
”你卖?"
"是，老板分配任务，公司人人是销售。”
“啊，这怎么行，公司分工不明确，不乱套了嘛。”
“现在特殊时期，老板都发愁养不活员工，哪还按常理出牌。”周如虹不想跟方旗细说借碧莲平台的事。
方旗怔了怔，现在到处困难，这不，今天单位人事发布通知，今年年终奖取消，明年薪资，中层基层减10%，他是中层，一个月少一千多元，幸好他一直本分，不算太差，还有几个员工被开除的。
“你上哪卖啊？咱家小区后面夜市摆摊?"方旗想了想，从没做过销售的他不懂门路。
周如虹白了他一眼，这老公，思维僵化的，他们的产品都进大型卖场的。
“只能到处推销。"周如虹试吃饼干，懒得跟方旗多解释。
”哦。”他帮不上妻子什么忙，插嘴好像挺不讨人喜的，便说：“对了，收拾收拾，我们明天一早就开车走，周日晚上回来。“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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