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方旗慌乱抱起女儿，感觉手里的小人全身发烫，吓得：”妈、妈......"
孩子发烧，他手足无措，以往都是丈母娘跟如虹处理，不得不把孩子放下，盖好被子。
“啊、啊。”李木子在外心虚地回应两声，脚上铅一样不动。
”妈，你快进来。“
一细问，李木子装不知：“怎么发烧了啊，这孩子，非要猛哭，哭出病来了吧，这......今个风大，我还特地关上窗，睡前给她盖好被子，我在外面忙活不知道她踢被子啊！”
方旗一听，没多疑，只是刚从医院回来又要再跑。
跟他妈借了件备用衣，给女儿裹了裹，又叫上车。
”那妈要去吗，你弟这样，我怕走不开啊。“李木子送父女二人下楼，虚与一问。
”不用了，妈，我看完病就带豆豆回去。“
”好好好，这事弄的，你也别太着急，没有不生病的孩子，偶尔发个烧大了才不容易生大病，你小时候也常生病，现在不长得挺好。“
“我知道了，妈。“自家妈的话比什么都靠谱，方旗已坐上后排出租车，李木子扒着玻璃似还有话说。
司机摇下车窗：”大旗，这事回去就别跟如虹说了，豆豆难得来她叔叔家一趟，谁也不想，她那脾气会闹腾，回头又成你俩吵架。“
”我知道了，妈。“
一路上，女儿在怀里睡得极不安稳，一会会闭眼大哭，一会会用力推他，好像他是坏人。
生病的孩子难伺候，方旗使出浑身解数，各种拍哄，总算到了医院，直奔急诊。
一番检查，医生问是不是受什么刺激。
方旗只好实情到来。
”小儿神经系统发育未完善，当大人的要特别注意，千万别让她再受惊吓。“
开了惊风散以及常规退烧药，当场服下，女儿总算乖稳些。
抱着走出医院，外面全黑。
周如虹的电话打来。
今个年会结束，高总心情大好，在公司边上订了一桌，请几个中高层以及指定她留下一起吃庆贺饭。
周如虹推脱不过，不过心里也是高兴，今年的年终奖加提成都顶上半年的工资。
一听如虹说回去要晚，方旗有些不高兴，妻子干营销算了，但跟男人一样混酒桌，太不像话，可对比自己无能，不敢说个不字。
今天就算了，她回来晚他也松一口气，豆豆的事，就怕如虹小题大做，便说：”我们在火车上，豆豆睡了，你千万别喝酒，早点回来。“
酒桌上，人人喝酒，周如虹不得不喝几杯。
高总夸她能干，人人跟着奉承，领导又描绘了一番明年的蓝图，这桌的都是公司的精英，好好干，明年再创佳绩，年终奖一定更多，振奋人心。
工作聊完，总有人爱开七荤八素的话题，周如虹低头吃菜当没听见，实在不爱听，全桌就她一女的，也就她没吭声，实在尴尬。
高总惯常跟营销高层打成一片，不避讳，好在后来察觉不妥，又将话题扯回工作上。
总算吃得差不多，周如虹暗暗决定，再也不吃这种饭，实在是憋得难受。
到家，开门，第一声便听到女儿嚎哭。
孩子的哭声分很多种，这音调，周如虹一听就知道是身体不舒服，只见方旗穿着秋裤，手里端着空杯，慌慌张张，从主卧慌忙小跑去厨房。“
”豆豆怎么了？“
”突然发烧，我刚喂她吃了药又吐。”方旗轻描淡写地说。
是吗，孩子病了怎么不早说啊，周如虹觉察不寻常，可一时想不了太多，立即放下包，进房，只见豆豆穿着毛衣秋裤，被子半盖，侧着脑袋，脸烧得通红半埋在枕头底下，哭得委屈。
一下心疼又愧疚：“妈妈回来了，豆豆，妈妈看看哦。”
摸了摸额头，烫得不行。
又见床头柜摆着几盒药，上面贴着上海某医院的标签。
“在上海就发烧啦？“
”是啊，走的时候突然病了，我就地赶紧给看了。“万一如虹发现，他也算及时。
周如虹看了看药，正色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你老实说！“
什么都瞒不过妻子的火眼，方旗只好把他弟的事如实道来。
周如虹气噎：”他活该被打，不自量力，可这事凭什么又让咱们买单，花咱们钱不说，豆豆跟着生病遭罪，你们方家的事有完没完！”今晚喝了酒，气性有些控制不住，唬丈夫声音也比平日大些。
方旗自知理亏，可如虹这么说话也太过分，什么方家的事有完没完，他是方家人，自家兄弟有难，他不第一人站出来谁站出来，便把他妈话搬出来：
”孩子哪个不生病，又不是我想她生病，她自己睡觉习惯不好，被子盖好又给踢了，也是惯的，天天得哄一刻也不离大人，以前的孩子放养，光屁股坐地上，到处跑风随便吹，也难得生一次病，这事咱们都有责任，太娇养本来就不好的。“闻着妻子一嘴酒气方旗很不爽，孩子病了，他一人照顾，这两天不都他一人管孩子，还想他怎么样。
这白呛的。
"方旗，你是脑子被淤泥堵住了吧，现在什么环境以前什么环境，一换季不注意大人都要生病，你这么好身体，脱了衣服站楼道底下试试看，我看你生不生病，怪我娇养，我们忙成狗，就怕陪豆豆的时间不够，你非但不觉得亏欠还歪理一通一通的，这些话谁教你说的，你妈吧！”
这如虹都知道，方旗越发心虚。
可他妈也是一番好心，别出了什么事都算在他妈头上，跟个天天跟婆婆抬杠的村妇似的，就算他妈说的，打死也不认：“关我妈什么事，我妈还照顾豆豆半天，你真是！”
“我真是，我怎么了？”周如虹很想扇方旗耳刮子，以前孩子生病他当不了先锋，可也不会各种歪理找借口，上海回来，说话就不对劲，如果不说他妈说的，砍她十个脑袋。
看妻子争锋相对，方旗低头，他妈果然说的对，到头来还是俩人吵架：”好了好了，我们别吵了，你销售干就干，别乱喝酒，晚上我要不要睡在这里？“想想，女儿病成这样，他得陪着，可如虹看他不顺眼，还得她恩准。
”该在哪睡就在哪睡，需要你的时候过来帮忙！“
方旗悻悻然退回次卧，清净也好，今个又背又抱，他的老腰快断了。
周如虹伺候女儿把药喝下，孩子总算睡着了。
她洗洗过来陪着，台灯下，仔细看了看她可怜的豆豆，闭着眼睛战战兢兢的，她爸离开半天不至于受这么大惊吓吧。
可她仍想不到受虐待这茬，轻轻摸了摸孩子的额头，女儿睁开眼，这才壮着胆子说：”妈妈，奶奶打豆豆。“
什么？脑袋顿时充血。
”打你哪里了？“
”奶奶打我脸，打我屁股，打得豆豆好痛，奶奶还说晚上大狗要来吃了我。“
顿时要爆炸，冷静冷静，幸好女儿三岁会说完整的话，如果一两岁，这事永远成秘密了。
周如虹轻轻抱起女儿，拉开裤子要看：“妈妈，屁股疼。”
这一看，果真还留有几条打痕，这下手得多重，她是亲奶奶，怎么下得了手。
”奶奶为什么打你？“她逼自己冷静，了解清楚。
孩子东一句、西一句，周如虹立马拼出过程。
将女儿放下，拍拍让她好好睡。
敲次卧门，关紧门。
不想影响孩子休息，周如虹极其克制不在外面爆发。
把女儿的原话一说。
”不可能，我妈绝不可能打孩子。“
”难道豆豆这么小撒谎？她可从来没撒过谎。”
"这......."
"你要不信，现在就去看证据，屁股上还有打痕，你妈还是人吗，这么小的孩子下得了手。“
”你怎么说话呢。"不是人三字是插在孝子心口的刀。
"我怎么说话，比你妈吃人强，打完碧莲打豆豆，我告诉你方旗，豆豆没有这种奶奶，以后别让我们见到你妈，破老底子我们一分不稀罕，滚远点，别蹭我们家的钱，还有你弟，结不结得了婚不关我们的事，被人打死也别找我们买单，以后别来我们家，他们要来，我打断他们的腿。"
如果不是看在父女感情好的份上，周如虹绝对要离婚，最后她还是给方旗一次机会。
十一点了，李木子手机响，她躺着睁眼到现在，睡不着，戒指一直没找到。
一看，是大儿子来电。
该不是这丫头跟他爸说实话了吧，哎呀，她也是一时气到了，打完暗暗有些后悔，可更怕方旗发现，所以故意不给孩子盖被子。
罪犯的逻辑从来很清醒。
电话不接。
偏偏老年机唱东方红的女声很是嘹亮，吵得对门朝南房里的方胜不能寐，伤员躺着下不了床，扯着嗓门大喊：“妈、妈......”
李木子心知肚明，装睡不答。
好在，手机回归安静，岂料，方胜的手机震动起来。
接了起来：“让妈接电话。”
“妈、妈......"
这回李木子滚起来，以为是小儿子身体哪里不舒服。
冲到房里。
”大哥的电话。“方胜把手机举过去。
那头方旗明了，他妈没睡就在边上，看来如虹说的是真的。
李木子只好接了。
儿子一番委婉探问。
”妈就稍稍打了她两下屁股，一直闹着要你，小时候你们兄弟仨，你爸不也打大吗。“
”妈，那你下手也太重了，孩子被你吓得发烧，这回如虹气到了。“
”妈真不是故意的，这......现在孩子养得也太金贵了，妈心里也是疼她的，咱方家就一个孙女啊。“
”现在孩子跟以前的不一样，哎呀，妈，今年过年，我就不接你们过来了。“
”哦。“李木子不高兴，肯定是大媳妇下了死命令。
养儿子有风险，有了媳妇忘了娘。
老头刚去世，兄弟俩当着宗亲的面怎么保证的，一定管她到养老，才短短数日而已。
不由悲从中来，幸好还有一个儿子，算算离过年也快了，这里房租还没到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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