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方旗没辙，房子不等人。
刚失业，以前的同事感情淡了，问了一圈，没谁肯借他钱，这么大一笔，一般工薪阶层别说没闲钱，有也不敢借。
可他妈都这么说了，不好再开口，想来想去，能救急的也只有妹妹。
方旗带着豆豆亲自去了方碧莲的公司，这还是他第一次去。
最近投了简历，面试了几家单位，最后都卡在年纪上，明明离三十五周岁还差一岁，还是遭遇年龄歧视，不免有些心灰。
买了房子，立马又要还贷，工作得赶紧续上，这趟除了问碧莲借钱，也想问问她这边有没有人脉可以牵个线。
这年头太现实，社会关系比工作能力重要。
约在下午三点，会客室等。
方旗大开眼界，想不到新媒体创业公司员工都这么年轻、目测都是90、00后，他这个80后进门后有些格格不入。
这里工作氛围热烈又紧张，大厅快走快忙，见到他礼貌点个头过，人人手上似乎有忙不完的活，跟他原来的国企清闲状态完全不一样。
以前，他空了，跟老刘面对面仰靠在椅背上，一大杯绿茶，聊聊政治、谈谈历史、说说家事。
想不到妹妹能主导这么大一家公司，实在佩服。
”大哥，难得你过来。“方碧莲刚化好妆，推门进来，声和人一并出现，飒爽挺拔、气场逼人。
”碧莲，我没打扰你工作吧。“方旗站起身，显得客气，各自独立后，兄妹难免生疏，今个有求于人，更是客气。
”当然不会，我时间灵活好调剂，来，豆豆，到姑姑这里。”
“姑姑，你今天好漂亮。”稚嫩童音惹人喜欢，豆豆对碧莲一点也不陌生，走到她边上腻歪起来。
上回在老家，豆豆发烧，碧莲陪着送医院，期间帮着周如虹搭把手抱哄，姑侄亲密不亚于父女。
方旗意外又欣慰，想不到，奶奶孙女不亲，姑姑倒是亲近，也好，多一个人疼自家闺女，还是有钱的妹妹。
“小嘴这么甜哈，姑姑剥巧克力给你吃好不好。”
小果已经送进一些点心在桌上。
“想不到，豆豆还挺喜欢你的。”方旗说。
“因为我喜欢豆豆啊，这么可爱的小人，谁会不喜欢。“方碧莲高兴地说，这话无心地映射他们的妈，豆豆被打一事碧莲并不知情。
方旗尬尬地笑笑。
”大哥，今天来找我有事吧？“
”哦，是，你大嫂看中一套房子，我们手头的积蓄凑了凑，再加上现在这套房子卖掉的钱，还差三十万，那个。“说到重点，方旗难为情起来。
”没问题，三十万我这里有，什么时候要？“
”不急，等交房款的时候，大哥打电话给你，谢谢你了，碧莲。”方旗舒一口气。
借钱兜了一圈，还得靠自家人。
“客气了， 大哥。”
“对了，借钱这事别跟你大嫂说了，她要知道跟你借的肯定不要，直播卖货已经帮了大忙，怎好一而再再而三麻烦你，她这人脸皮薄。“
”哈。“方碧莲笑，想不到大哥考虑这么仔细，有点长进。
”行，不说就不说。“
”好，对了，今年过年妈留在上海不过来了，你要方便来大哥家吃年夜饭。“
话音刚落，正吃着零食的豆豆手一抖，饼干落地成碎渣，奶奶让她心有余悸。
方碧莲立马察觉到不对劲，问：”怎么了，豆豆。“
孩子扑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看着姑姑，懵懂地想了想，姑姑跟妈妈一样亲，什么话都可以说：”奶奶打了豆豆，豆豆发高烧，妈妈说，以后奶奶都别来我们(家)。“
话还没说完，方旗赶紧阻止：”别听孩子胡说，没有的事。“这事过了就过了，毕竟不光彩。
”我没胡说。“
“大哥，别掩饰了，豆豆不会撒谎。”方碧莲说。
侄女为自己证明，委屈正气的样子太像她小时候了。
小时候，她爸打她，她妈不管，一家五口人，她能求助也只有大哥，可大哥生性软，护她一次被爸一吼，就不敢帮第二次。
”妈为什么打豆豆？”方碧莲严肃问。
瞒不过，方旗只好实话实说。
哼，方碧莲在心里冷哼，又是为了那个二混子，不自量力，活该被打，大哥真是糊涂，管大的害小的，便说：”给他看病的钱、还有豆豆发烧身心创伤损失费都该记他头上。“
“算了，孩子病都好了，再说妈也是无心的，也不是方胜让妈打的，豆豆生病跟他无关，给他看病那点钱没什么好说的。”
刚觉得大哥有些进步，骨子里还是糊涂。
”好，大哥，既然你想得这么开，我没什么好说的。“方碧莲口气强硬，瞬间有了没法继续交流的气氛。
介绍人脉找工作的请求方旗只好卡在喉咙憋了回去。
大哥和侄女走后，方碧莲坐在办公室，掏出手机。
李木子正扶着方胜在客厅慢慢走，在她饮食悉心照料下，最近儿子筋骨硬朗不少，走走活动活动，争取早日生龙活虎起来。
东方红嘹亮地响起，她一个激灵，是苏星南还是许盛?
”小胜啊，妈扶你回房。“得避开儿子接电话。
”没事，妈先接电话吧。“方胜没看出她妈心里那点小九九。
”你先回房，妈怕你摔了。“
”真没事，妈你不用扶我，我自己能走，你看。“方胜立马甩开他妈的手，快走起来演示给他妈看。
手机歌声振聋发聩，方胜听不下去：”接电话啊，妈。“
”好。”李木子拗不过，从口袋摸出手机，一看是碧莲的名字，松一口气。
“妈，接电话方便吗？”这女儿简直跟神探似的，怎么就知道她现在不方便。
“妈晚点打给你。”李木子说。
"妈"字方胜听到了，便直憨憨地问：“大哥的电话有什么话不能说的。”
“不是，是碧莲。”
“她？怎么想起妈啦，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妈你跟我来上海这么久，她可是一个电话也没来过。”
“大概工作忙，好了好了，你先歇去吧。”
“工作忙，了不起。”方胜嗤之以鼻。
安顿好儿子，李木子回房回给碧莲。
“什么事？碧莲。”
“妈，我明天正好去上海办事，顺便来看看你。”
啊，女儿来看她，稀罕了。
“不用了，妈挺好的，方胜身体不好，妈走不开。“
”那我就上家里，妈你不用出来。“
女儿口气坚定，不容商量，李木子想了想，难道是苏星南告诉碧莲老底子的事了，哎呀，这人就是不靠谱。
半天没敢吱声。
“妈，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早上八点，我到你那，你给个地址。”
“啊，碧莲，真不用，妈挺好的。”
“妈，你担心什么，我公司最近推老年装，我看挺适合你穿的，还有老年人奶粉，喝了心气顺头脑灵光，我给你带来。“
是吗，真这么好，最近她为小儿子的身体操劳的太辛苦，还有在卖与不卖老底子徘徊心思，这种杀人诛心的折磨耗气耗神，确实要补补，碧莲贴心。
给了地址，挂了电话，还是不放心，立马给苏星南打去。
”跟碧莲说？没有啊，伯母，怎么了。“电话那头，苏星南奇怪，这事不能让碧莲知道吗，那天李木子走后，他当面问了他爸镯子的出价，结果父子反目。
”投资就是投信息不对称，爸这么做有什么错，李老太要是找其他买家，也是一样。“苏发怒气训告儿子，反了，从来他投资，儿子就没反驳过，现在跟他对着干了。
”爸，这价钱我不答应，我已经跟李老太说了，镯子我帮她卖。“
”你横插一手干吗，三天后，五十万保准她主动送上门，这件收藏，收益很是可观，爸志在必得。“
“收益可观，爸，你这么做不会良心不安吗，欺负她一个不懂行情的老太太。”
“什么良心不安，你敢教育起你爸了。股市波动，有人倾家荡产，有人盆满钵满，难道赚钱的因为同情亏钱的不懂，就不赚了嘛，你真是越来越糊涂。”苏发气恼，果然，私情有害公事，这要是其他人卖镯子，星南才不会管这么宽。
儿子是不是对方碧莲还没放下。
父子没谈拢，所以这事，苏星南暂时密不透风。
李木子长长舒口气，幸好没出卖她：”星南啊，你帮伯母问问价钱就好，我还没想好要不要卖，对了，这事，你就别跟碧莲说了。“
”哦，行。“苏星南勉强答应，心存疑虑，保密做什么，对碧莲，他可不想欺瞒她什么。
李木子总算安心，大胆迎接明天女儿的到来。
晚上，卧枕想了想，上次方旗给的生活费不多了，今个买菜，猪肝都不敢挑最新鲜的，肉铺老板卖昨天剩下的，特价五块钱，比新鲜的便宜七块，她捡便宜三个回来，碧莲该是知道她困难了。
好啊，女儿没白养，闭眼一觉睡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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