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周如虹的车是关立诚开的，这会门口分开，她换去驾驶座开车。
岂料，眼前四道闪电射过来。
本想避开还是躲不了。
没开口说话，已感觉到前婆婆的底气足了不少，以前见她都是刻意低头木脸绕道走，今个抬头挺胸，一脸傲气，气场大开，好像人长高到两米。
方旗正想走去招呼前妻，李木子拉住臂袖，厉声阻扰：“不是要带妈去菜场吗，他们一家子忙得很，你凑什么热闹。”
周如虹听出火药味，无视他们，转头：“立诚哥，你回去吧，我带豆豆上楼就行了。”
”我不急着回去，都送到这了，我送你们上去才放心，正好你试穿下今天买的裙子，不合适我明天拿去换。
“关立诚听出老太太的嘲讽，既然都说他们是一家子，他当然要担起保护妻女的职责。
刚车里他听如虹说了，前婆婆要住进来，本以为时过境迁，相处能客客气气，想不到这老太太挺刁钻，如虹跟她住肯定受气。
他跟如虹商量过了，这几天他帮她找好房子就搬出来。
如虹说行。
方旗一听试穿裙子，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
关立诚讨女人欢心真有一套，如虹怎么就不擦亮眼睛看清楚，这种男人婚前多百般讨好，婚后待你就多冷漠，不像他，婚前婚后死心塌地一条心，实在人。
方旗拨开他妈的手，走近：“差不多得了，姓关的，你明知道我跟如虹当初离婚情非得已，铁定是要复婚的，你干吗总横插一脚，你这样不是为如虹好，是害她。
识相的，赶紧回你的北京去，你啊，都有两个前妻了，外面肯定也不缺花花粉粉，别以为我不知道。”
周如虹再也听不下去，她跟立诚哥能否开花结果是她自己的事，轮不着方旗评头论足，再也不给前夫脸：“我们复什么婚，别拿这话恶心人，立诚哥，幸亏你提醒一句，裙子我是要试穿下，咱们一起上去。”
“听到了，姓方的，我警告你，离婚了也要像个男人，别死缠烂，把我泼脏了你也干净不了，转头，你不也跟如洁亲热得很嘛，自以为是！”
什么，他跟周如洁清清白白，这也能误会，方旗语噎。
周如虹不踩，两人回到车里。
方旗顿时丢了面子，如虹越发薄情，只长别人的脸，还是鼓足气扒着车门：”如虹，我们都别意气用事，你再好好考虑我们的婚姻，豆豆有个亲爸总比外人强，别被眼前的虚情假意蒙蔽了，我跟那周如洁什么事也没有。“
车不长耳朵，直驱地下室。
李木子闻着一屁股尾气，唾了一口：”人善被人欺！大旗，别傻了，她一二手货有什么可稀罕的，妈保证他们好不长，这种什么哥也就图个新鲜，结了婚有她苦受。“
”妈，你别总说风凉话！“方旗无处可发怒气，吼了一声，走远。
”妈哪说错了，不信，你就等着看。“李木子赶紧追儿子脚步去。
关立诚还是第一次进如虹的房子。
装修相当阔气，想不到如虹的前小姑子品味不错，更想不到这么出色的女人有个这么爱挑事的妈。
不过，难怪如虹不回北京，跟她前小姑子合作，一定能闯出一番事业。
周如虹回房里换衣服，脱下身上的衣服丢在沙发上，低头一瞥，不对劲，她前天刚洗掉的抱枕套怎么有一坨坨红色。
什么东西沾上了？
拿起来闻了闻，有香味，手指抹了抹，立即沾上了，挺细润的，辨认，是口红。
她没有这款气味的口红，况且这两天她压根没擦任何口红躺在沙发上。
到底谁沾上去的？方旗带年轻女人进来了？
不可能。
难道是前婆婆？她怎么会有口红？周如虹实在费解。
换好裙子出来，高档居家更衬人的高级。
”好看！好看！尺码怎么样?"关立诚立在妹妹背后，对着镜子啧啧称叹。
“妈妈好漂亮。”豆豆也手舞足蹈。
“大小刚好，不用换尺码。”换上新装，笑脸嫣然，对镜心情也赏悦起来。
“豆豆，你看妈妈是不是穿裙子更漂亮？”
“是，妈妈，你喜欢你穿裙子。”
“我就说了，你平时老穿裤子，太严肃，这个年纪就该穿裙子打扮得美美的，对了，你手里拿着抱枕干吗?"
周如虹恍然一说。
”肯定是那对母子干的，他们整这出什么目的？”关立诚不解：“如虹，我先不走，待会他们回来，我问问他们，免得他们不承认反过来欺负你。“
”行。“
这事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关立诚又上网查了查附近的房源，还是一步到位买一套，不要租了，房子是女人最好的安全感。
不过现在手头没有那么多闲置资金，得把北京的房子卖掉一套置换才行，这一带房价不低，买房之前他先回一趟北京找中介托付。
这事暂且不跟如虹说，以如虹的性格，不肯白白接受送房。
方旗母子买菜回来。
关立诚翘着二郎腿坐在正中央沙发上，好像他就是房子的主人。
这让方旗极其不爽。
李木子斜睨了一眼，只差鼻孔冒烟，从无纺布袋里扯出一双塑料拖鞋，吱吱喳喳地大力扯拉透明包装袋，故意弄出很响的声音，接着，重重地拍在地砖上以示不满。
关立诚抬起头，站起来：“你们回来了，正好，我等你们确认个事。“
方旗套了一双他妈非要给他选的藏青色塑料轻拖鞋，总算不用赤脚，低头远望，关立诚倒好，穿着酒店的一次性白色棉拖鞋，哪来的，如虹专门藏给她哥穿的？
压抑着醋意。
走近，没好气：“什么事?"
关立诚把抱枕摊在他跟前：”这是口红吧？是你们沾上的?"
方旗恍然：“是我妈，怎么了，这事值得你大惊小怪，这房子跟你没一毛钱关系吧？”
周如虹听到声音从书房走出来。
“跟我有关系，我让立诚哥问的，真是你妈的口红？她躺我房间睡觉了？“
"是，妈经过商场，口红柜台搞活动，售货员塞给妈一只，送的，妈才用了，之前那两个房间锁着，妈才躺你沙发上睡会，不小心沾上的，你放心，我让妈洗干净。”方旗不好说出火车站的丑事，随口编了一个。
还有这事？周如虹疑惑。
她在杭州这么多年，柜台只有口红试色，从来没有免费送的，要知道一只口红几百元，慢慢用，能用一年半载，送面膜倒有可能，送口红能带动销量？太奇葩了。
算了，周如虹不想推测，就当真的：”麻烦提醒你妈，以后别随便动我的东西。“
”妈知道的。”转头对关立诚下逐客令：“不早了，我们要做饭一家人吃，就不留你了。“
“立诚哥，我送你下去，你看豆豆。”周如虹说，省的跟这对母子处一块。
方旗欲阻扰，两人一前一后走去穿鞋。
李木子在厨房洗菜切菜。
这厨具全英文电子屏操作，她完全懵了，手指压根不敢按下去。
方旗进来，婚后他极少亲自动手做饭，也费了一番功夫研究。
现学现教，李木子模模糊糊懂了。
一顿饭，母子磨了一个半小时总算出来了。
”豆豆，吃饭啦。“如虹半天没上来，去敲如虹房间的门，女儿把自己锁里面。
”我吃过饭了，爸爸。“豆豆开了门，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餐桌边坐着的奶奶。
”怎么了，还怕奶奶呐，奶奶喜欢豆豆，奶奶给豆豆做了好吃的，过来吃好不好？“
豆豆摇摇头。
”她不吃就算了。“李木子厉声喝，嘀咕：哄小孩跟哄祖宗一样，这还得了。
”要不，今天晚上就搬出来，我去酒店开个房间，你们先住下。“大街上，关立诚说。
”用不着，待会我上去，给孩子洗洗关门就睡了，不影响。“
”如果他妈给你脸色看，别客气，真想不到，她这么刁钻。“
”兴许在上海受刺激了，以前闷不吭声，没这么强悍。”
“我不忍心你受人欺负。”关立诚嘘叹一口气。
”怎么可能，我这么大了，谁欺负的了，放心吧。“
”明天我回北京处理点事，过几天回来，房子我在看，很快就搬出来。“
这么突然，之前还计划在杭州呆一个月：“行，你安心去办事，我们保证好好的。”
两人来回互送了两趟，依依不舍地看着妹妹上楼，关立诚才回去。
推门，方旗还在客厅沙发坐着，好像在等她，李木子不在，大概进房间睡去了。
墙上的时钟八点半。
“回来啦，有什么话说不完的，走了两个小时。”口气揶揄。
“豆豆呢？”
“一直关在房里，你跟孩子好好说说，奶奶不是狼，不会吃她的。”
“呵，你看到了，算了，我懒得跟你说，你回去吧。”周如虹赶紧去敲门安抚女儿。
方旗无趣地离开，一夜相安无事。
想不到次日，碧莲来了。
李木子开的门。
好久没见到女儿，实打实见上了，不免有些畏惧，身体一下如下了热锅的虾，缩了一大圈。
”你怎么有空来了？“只见她妈穿着上次她买的毛衫打底，可外套还是灰扑扑的旧棉袄，一新一旧对比很是别扭。
”我怎么不能来？“碧莲反问，感觉她妈不欢迎她过来。
进室内，拉开鞋柜，不知哪里按了一个开关，有层木板折叠，里头慢慢伸出一个暗柜，几双干净的拖鞋送出来，碧莲拿了一双好像专属她的穿上。
还有这暗箱操作，李木子看得目瞪口呆。
“平常家里不来外人，所以干净的拖鞋跟外面穿的鞋子分开放，免得蹭灰。”方碧莲说，低头一看，她妈穿了双廉价塑料拖。
“妈，换双鞋吧，你这底对地砖保养不好。“说着，碧莲拿了一双绒面，软底的高级拖鞋给她妈穿。
李木子尴尬地换上：”还有这讲究，你这房子暗器太多，妈伤脑经，对了，这厨房的火怎么开？“
方碧莲往厨房望去，台面乱七八糟，鸡蛋打在碗里，迟迟下不了锅，不知道她妈研究了多久，一顿早饭还没下落吧。
”昨晚，你跟大哥没生火做饭？“
”做了，你大哥教了我一回，我给忘了。“
"哦，如虹姐呢？”
“一早就出去了。”
果然，应该是送机去了。
方碧莲进厨房，简单教了教她妈怎么用厨具，反正很快就搬走。
早餐桌上，母女面对面。
”妈，你跟我老实说，你在上海怎么没住在二混子家？"
李木子只好道来原委，说：“妈以后都不去上海了，就在你这房子养老，挺好的，你不会不让妈住吧。”
“妈，怕是不行，这房子我打算卖了，你要想跟我养老，可以，去我那边住，但是呢，老底子分你的七十五万要给我，要不你还是去跟胜二混子养老，总之呢，你的养老钱在谁那，你就跟谁养老。”
今一早，就有中介打电话给她，说一个姓关的客户有强烈的意向买下她这套房子，愿意出比市场价高5%的价钱，要知道现在房价已到达高峰，现在出手她能狠赚一笔。
姓关的客户，谁啊?
她压根没放出卖房信息，怎么这么巧，她妈刚搬来，就有人想买房？
细细推敲，如虹姐的哥哥好像叫关立诚吧？该不是昨天她妈住进去闹什么矛盾，人家哥哥才豪气大手笔要买她的房。
看来前大嫂跟她妈的矛盾解不开，要不就是她妈仗着房子是自家人的，给人气受。
是自己做了个错误的决定，大哥打来电话提收留她妈住下，她没多想，当时苏星南在身边，她只想揽过家事自己处理，不需要他出房出力跟她家人再有任何交集。
岂料，撇清了前男友，委屈了前大嫂。
她让中介约见买家。
一早，开车来市区中介门店，两人当面说开，果然是前大嫂的哥哥。
有情人如此厚待，是大嫂的幸运。
她回说，会慎重考虑卖房的事，便再开车来这里看看她妈的情况。
女儿提的养老条件让李木子瞪圆老眼，风云幻变，美梦一夜破碎。
去碧莲那房子住，天天在女儿的眼皮底下，太不自在，去上海住，陆雯在，她更是一万个不愿意。
李木子埋头不吭声。
”妈，你怎么想的？这房子我真要卖了，刚好现在行情合适。"
"怎么这么突然？妈想不好。“不是想不好，女儿给的两个选择她都不想接受。
”妈，现在是信息社会，买东西花三十秒手机下单，做一个决定也就需要三秒钟，还有更厉害的，飞出的黑天鹅，能让投资人一夜之间暴富，也可能倾家荡产。”
”黑天鹅，什么动物？这么厉害？“
”投资圈的一个名词，就好比，妈你打车，站马路边半天招不到一辆车，手机上十几秒就下好单了，是不是，这就是信息社会带来的快捷。“
哦，李木子明白了，她吃过太多次这种亏。
可信息快的为什么只让他们老年人买单？
毫无招架之力，昨晚规划了几十年的养老美梦完了，李木子心塞到憋屈。
昨天大旗带着走了附近好几个打卡地，她心花怒放计划着广场舞学跳起来，这一带有钱的老姐妹结识起来。
人以类聚，吃了医院那帮穷姐妹捐款的亏，往后坚决不能往穷人堆里钻，只跟有钱的老姐妹们你来我往，各家坐坐，聊聊前半生比比下半生，学学上海人，精明的，谁都不占谁便宜。
结果，计划赶不上变化，太可悲了，呜呼哀哉。
李木子想了想，还是决定跟女儿养老更保险，至少不会被赶出家门。
把想法一说。
“那行，你现在收拾收拾，叫上大哥，我们三人去趟上海，方胜当着你的面把你的养老钱给我，你就跟我走，他要不给，你就留下。”
“妈坚决不留，钱，他必须给。”李木子坚定。
方旗接到电话。
什么，他妈的养老安排又有变化，行吧，幸好是周末，再跑腿一趟，但愿这次尘埃落定。
一个多小时后，三人出现在方胜家门口。
浑睡了一夜，总算舒坦了。
一早，有人敲门。
难道陆雯想他了，高兴地袜子也来不及穿，屁颠屁颠跳出去开门。
跟前威武地站着自家人，不对，她妈缩在中间，干瘦得衣袖空空，好像人在飘，他哥跟方大炮一人穿黑色，一人穿白色，好像押解那种人的黑白无常。
呸呸呸，大吉大利，他怎么把他妈往那茬想了。
一家人坐定，他们的妈养老二选一计划一摊。
什么，他妈想拿走七十五万，想都别想，他的买房款正发愁怎么凑，反倒越凑越少，坚决不还。
”妈，你知道我要买房的，加上你的七十五万，我还少一大截呢。“
”你买房，又不让妈住，关妈什么事？“方碧莲不客气地责问。
”谁说不让妈住了，妈，你现在就能住。“
”对了，陆雯呢？“李木子坐了一会，卧室里没动静，难道陆雯不在?
"陆雯早回自己家住了，对了，我忘了告诉你，妈就安心住我这吧。”方胜说，也罢，陆雯铁定不回这里住，招他入赘也是入住陆家的豪宅，就等陆雯点头。
“你跟陆雯分了?"李木子又问。
”不知道，她说不想结婚，七天一大变，我愁死了，天天加班，顾不上她。“
李木子一听不禁舒心，不结婚好啊。
不对，大街那事，看来这陆蹄子真看上她女婿了，岂不是她要跟碧莲抢人？
抢就抢吧，她能是碧莲的对手，她喊她姑奶奶。
再说，小苏这么喜欢碧莲，她抢的走吗，正好，留在上海，看陆蹄子倒霉的好戏。
李木子高兴地站起来：”妈就留在小胜这养老了，你们回去吧。“
全程，方旗没机会开口就敲定。
心头闪过一丝愁绪，最惨的就是他，碧莲房子卖了，如虹搬走了，他更加没理由上门找她了，近水楼台先得月美梦也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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