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抓到塌肩膀。
巴乃的雨缠缠绵绵下了好几天，直到今早才终于歇了脚。
可天没放晴，反倒笼上一层厚厚的雾，白蒙蒙的像掺了水的牛奶，把羊角山裹得严严实实，连近处的树影都看得模糊，瞧着就像随时要再泼下一场雨来。
民宿院子里的泥地被踩得坑坑洼洼，积水倒映着灰蒙蒙的天，玛姬的手下拎着铁锹和探杆，正分批往山里钻——难得雨停，谁都不想错过这搜山的机会。
汪楚染站在二楼走廊上，看着那些身影消失在雾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栏杆，目光扫过角落里的阿坤。
阿坤正低头检查装备，动作慢半拍，眼神却时不时往山里瞟。
就算玛姬跟阿宁说“不用紧盯着他”，可这男人依旧绷着神经，装得跟没事人似的，连掏手机的动作都透着谨慎——显然是不敢随意联系上头。
汪楚染看在眼里，没多说什么，转身回了房间。
她知道急不来，阿坤这种人，得等他自己觉得“安全”了，才会动。
可没等中午，山里就传来了消息。
最先跑回民宿报信的伙计脸色惨白，胳膊上还渗着血：“玛姬姐！有人开枪！在暗处打的冷枪，伤了老陈的腿！我们追上去的时候，人早没影了——但我们都看清了，是我们查了许久的塌肩膀！”
玛姬听到“塌肩膀”三个字，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她咬着烟嘴，点了一根烟说：“搜了这么多天都藏得跟老鼠似的，今天突然冒头了？”
汪楚染坐在一旁的木椅上，指尖敲着桌沿，声音平静却笃定：“不是突然冒头。刚开始我们在山外围搜，他不露面；后来往深山走，他也没动静；今天搜得更往里了，他就出来捣乱——这说明什么？”
她顿了顿，抬眼看向玛姬，“说明我们离入口越来越近了，近到让他不得不出来拦着。”
玛姬猛吸了口烟，烟屁股被她捏得变了形，随即狠狠点头：“对，就是这么回事！”
她把烟摁灭，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山里的雾，眼神狠了下来，“阿宁！去布置陷阱！我要活抓他！”
阿宁闻言立刻应下：“好。”
“这塌肩膀不是一般人，”玛姬转过身，语气加重，“他是我们现在唯一知道的，进过张家古楼还能活着出来的人。抓了他，就等于抓着了古楼的钥匙，懂吗？”
阿宁点头，转身就往外走。
她没让手下继续漫无目的地搜山，而是先把人撤回来一半，又调来了两个狙击手，他们擅长在这种雾天隐藏。
“让搜山的人继续往里走，故意把动静搞大，引他出来，”
阿宁对着对讲机吩咐，“狙击手找好位置，别打要害，只要他一出现，就射肌肉松弛剂——必须活的。”
对讲机那头传来“收到”的回应。
两个狙击手背着装备，很快消失在雾里。
一个钻进了山腰的老槐树上，枝叶茂密，雾一遮，连个影子都看不见；
另一个则趴在了山涧旁的岩石后，枪口对准了搜山队伍可能经过的小路。
雾还没散，山里静得反常，只有搜山伙计的脚步声和偶尔的吆喝声，在山谷里传得老远。
等到傍晚，民宿院外就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
几个手下抬着个担架，快步走了进来——上面捆着个五花大绑的人，浑身瘫软得像没骨头，正是之前在山里开枪的塌肩膀。
肌肉松弛剂的药效还没过去，他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人把他抬进客厅，“咚”地一声放在了冰凉的水泥地上。
客厅里的气氛有些微妙。
裘德考难得没被玛姬喂营养剂，此刻清醒着，脸色虽苍白，却撑着拐杖坐在主位的木椅上，浑浊的眼睛里透着点审视的光。
他完全没怀疑过玛姬——这个跟着自己十几年的老人，从打理生意到照顾起居，几乎包揽了他所有事，他从没想过，自己近来时好时坏的身体，会是身边人动了手脚。
玛姬站在裘德考身后，脊背挺得笔直，眼底藏着点不易察觉的期待——她就是要让裘德考看看，自己又帮他解决了麻烦，抓了这个屡次捣乱的人，她永远是他最得力的助手。
汪楚染和阿宁站在一旁，前者抱着胳膊，眼神落在地上的塌肩膀身上，后者则双手环胸，面色冷峻地盯着对方，像是在确认有没有反抗的力气。
客厅角落还站着不少保镖，黑眼镜却没凑这个热闹，他靠着最挨门口的柱子，手里转着个打火机，嘴角勾着点笑，纯粹是来看戏的。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塌肩膀瘫在地上，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透着股破罐子破摔的狠劲。
裘德考却轻轻摇了摇头，咳嗽两声，声音慢悠悠的：“我为什么要杀你？”
他顿了顿，示意玛姬递过一份资料，指尖在纸上点了点，“根据我的助手玛姬查出来的东西，你叫张起灵，是张家人，对吗？你能进张家古楼——所以，我们合作怎么样？”
“张起灵”三个字一出口，地上的塌肩膀突然僵住了。
原本瘫软的身体微不可查地颤抖起来，他艰难地抬起头，透过耷拉下来的乱发，用那双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裘德考，满是不可置信——这个名字，他以为早就随着那些过往，埋在张家古楼的深处了。
裘德考又咳嗽了两声，抬眼示意玛姬继续说。
玛姬点点头，往前站了两步，声音清晰地落在客厅里：“不用惊讶。当年张大佛爷在全国海选‘张起灵’，选那个能守青铜门、能进古楼的人——你，应该就是最后被选出来的那个吧？”
塌肩膀的喉结滚了滚，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点了点头，没再说一个字，只是眼神暗了下去，像是被戳中了最不愿提起的往事。
玛姬见状，朝手下使了个眼色：“把他的面具和上衣脱了。”
“别碰我！”
塌肩膀突然激动起来，声音里带着点嘶吼，可肌肉松弛剂让他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个手下蹲下来，粗暴地扯掉他脸上的面具，又一把撕开了他的上衣。
面具落地的瞬间，客厅里静了一瞬，紧接着，不少人都下意识地皱了眉，连黑眼镜转打火机的动作都顿了顿。
——那张脸，根本分不清五官。
皮肤像是被什么东西融过，又强行黏合在一起，凹凸不平地堆在脸上，连眼睛和嘴巴的轮廓都变得模糊；
肩膀更是严重，左边的肩颈处往下塌着，皮肤皱巴巴地贴在骨头上，连带着头皮都拧成了一团，看起来触目惊心。
汪楚染的眉头蹙了起来，从没想过面具底下是这样一副模样。
阿宁的脸色也沉了沉，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这样的伤，绝不是普通打斗能造成的，十有八九是从张家古楼里带出来的。
裘德考的眼睛却亮了亮，他撑着拐杖往前倾了倾身，声音里带着点急切：“这伤……是从古楼里弄的？里面到底有什么？”
塌肩膀闭上眼，像是没听见他的话，只是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不知道是愤怒，还是痛苦。
客厅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下来，只有裘德考的咳嗽声，在安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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