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未命名草稿155
一行人走到张家古楼门前，灰黑色的门窗上积着厚厚的尘土，木质窗棂早已腐烂变形，透过破损的窗格往里看，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漆黑。
张起灵上前，单手扣住斑驳的门板，猛地一推——“嘎吱”一声，老旧的门轴发出刺耳的声响，大量灰尘簌簌掉落，像扬起一阵小型沙暴。
汪楚染下意识后退半步，抬手捂住口鼻，连眼睛都眯了起来；
霍家众人也纷纷别过脸，等灰尘稍稍落定，才跟着张起灵走进古楼。
一楼是个空旷的大厅，地面铺着开裂的青石板，除了四角立着四根粗如水桶的木柱，什么都没有——连上楼的楼梯都看不见。
木柱上雕刻着缠柱的麒麟，鳞爪清晰，只是同样蒙着灰尘。
霍家伙计们站在门口不敢动，眼神里满是警惕，毕竟这古楼太过诡异。
张起灵扫了眼门外，像是在确认什么。汪楚染凑过去问：“怎么了？”
他摇摇头没说话，径直走向其中一根麒麟柱，抬手在麒麟身上按机几下。
“咔啦”一声轻响，原本平整的屋顶突然传来机关转动的声音，一道木质楼梯从头顶缓缓延伸下来，正好落在大厅中央。
没等众人反应，张起灵已经抬脚踏上楼梯，汪楚染连忙跟上，霍仙姑和剩下的伙计也快步追了上去。
到了二楼，眼前的景象和一楼的空旷截然不同：
整层楼摆满了一排排锈迹斑斑的铁架子，每个架子上都整齐地码着黑色铁桶，铁桶上刻着模糊的符号，不知装着什么。
众人不敢碰，只是跟着张起灵继续找楼梯。
三楼的结构更奇特——没有铁架和铁桶，中央立着一尊巨大的人面龟石像：乌龟的壳上刻着星图，脖子和四肢长得异常，前肢末端竟是人手的模样；
屋顶则是棋盘式的格子结构，每个格子里都挂着大大小小的盒子，有方形、圆形，还有不规则的，盒身上刻着花纹，密密麻麻怕有上万个。
“这他妈该不会是神仙果吧？”一个霍家伙计忍不住嘀咕，眼睛直勾勾盯着那些盒子。
“什么神仙果？能吃吗？”另一个伙计凑过来问，语气里带着点贪念。
汪楚染没理会身后霍家伙计们的议论，脚步不停跟着张起灵走上通往四楼的楼梯。
木质楼梯踩上去发出“吱呀”的轻响，积在台阶缝隙里的灰尘被气流扬起，呛得人忍不住皱眉。
到了四楼，眼前的景象倒像座普通的塔楼：长长的走廊铺着开裂的青石板，两侧是一间间隔间，走廊外侧装着半人高的木质围栏，围栏上的雕花纹路早已被岁月磨得模糊；
所有隔间的门都紧紧关着，窗户糊着发黑的棉纸，纸面上破了不少小洞，门环上还挂着锈迹斑斑的铜锁——一眼望过去，这样的房间密密麻麻排开，少说也有上千个。
唯有走廊中段最靠里的一间房，门是虚掩着的，露出一道缝隙。
几人路过时，霍家一个伙计忍不住凑过去看，立刻低呼出声：“里面有棺材！”
众人闻声围过去，轻轻推开虚掩的房门——屋里果然摆着一口巨大的楠木棺材，棺身泛着陈旧的暗红色，棺盖斜斜地靠在旁边，显然是被人打开过。
棺材里躺着一具骸骨，骨头早已被厚厚的灰尘覆盖，看不清轮廓，可骸骨周围却散落着不少陪葬品：碧绿的玉佩、泛着银光的酒壶、刻着繁复云纹的青铜器，还有几串玛瑙珠子，在手电筒的光束下泛着冷幽幽的光。
“好家伙！这可是真宝贝啊！”霍家伙计们的眼睛瞬间亮了，之前赶路的疲惫和对古楼的忌惮，全被这突如其来的“收获”冲散了。
有人搓着手，已经伸手想去推旁边房间的门：“这一间就有这么多好东西，其他房间里说不定藏着更值钱的！”
张起灵却没半分停留，甚至没往房间里看一眼，反手就牵住了汪楚染的手。
“走。”他只低声说了一个字，就径直往楼梯口走，脚步没半分迟疑。
“跟上！”霍仙姑见状，厉声喝止手下，语气里满是怒意，“霍家平时给你们的还少吗？这点眼界！想要这些东西，也得有命带出张家古楼花！”
伙计们被骂得悻悻收回手，可眼神却仍黏在那些陪葬品上，脚像灌了铅似的挪不动——那点贪心像钩子，勾得他们心头发痒，终究没人跟着张起灵和霍仙姑走，三三两两地凑在开着门的房间门口，小声嘀咕着要不要进去拿两件。
霍仙姑见状，也懒得管了。
她心里冷笑一声：贪心不足蛇吞象，这些人迟早要栽在自己的贪念里。她只转头对身后一个穿黑衣服的心腹说：“你跟我走。”那心腹点点头，快步跟上她的脚步。
上了五楼，格局和四楼大同小异，也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连着无数隔间，只是房门上雕刻的纹路更复杂，大多是些扭曲的字纹和麒麟图案。
张起灵在走廊中间一间房门前停下，转头对霍仙姑说：“你要的答案，在里面。”
霍仙姑的眼神瞬间亮了，连忙点头，和那名心腹一起推开房门，快步走了进去，房门在他们身后轻轻关上。
张起灵则牵着汪楚染继续往走廊尽头走，推开最后一间房的门，反手“咔哒”一声锁上——房内瞬间陷入一片漆黑，连手电筒的光都像是被这浓稠的黑暗吸走了，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张起灵却熟门熟路，举着手电筒，光斑在墙面几个不起眼的凸起圆点上依次按了下去。
下一秒，房间里突然亮起昏黄的光——不是灯盏发光，倒像是墙壁本身透出的光，墙面的缝隙里隐隐有微光渗出，说不清是什么原理，整个房间顿时被笼罩在一片朦胧的光晕里。
汪楚染刚想问这光是什么，房门外面突然传来“嗤嗤”的喷雾声，像是有什么液体被高压喷出，紧接着，就是霍家伙计们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尖锐得让人头皮发麻，那声音里满是痛苦和绝望，听得人心里发紧。
惨叫声只持续了片刻，就渐渐弱了下去，最后彻底消失，只剩下外面“嗤嗤”的喷雾声还在继续。
张起灵走到汪楚染身后，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平静：“是强碱。”
汪楚染猛地转过身，伸手推开他——这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贴得这么近，后背都能清晰感受到他身上的体温，连他呼吸的气息都扫在颈后。
“那这里怎么没有？”她皱着眉问，语气里带着点警惕。
“有对应的防御装置。”
汪楚染这才放下心，开始仔细打量这间房：不大，也就十来平方米，靠墙摆着三排书架，书架是深色的木头做的，上面摆满了线装书，书页发黄发脆，边缘都卷了起来；
房间中央放着一张老旧的办公桌，桌面上积着薄灰，旁边摆着两把木椅，椅子腿有些松动，看起来已经有很多年没人用过了。
她走到其中一排书架前，伸手拿下一本看起来相对完好的书，轻轻拍掉封面上的灰尘，翻开书页——里面的文字弯弯曲曲，既不是篆体也不是隶书，更不是她认识的任何一种字体，像一条条扭曲的小蛇，完全看不懂。
“霍老太太他们进的那间房，也有防强碱的机关吗？”她抬头问张起灵，眼神里满是疑惑。
张起灵走了过来，又贴到她身后，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他的声音低低的，落在耳边：“没有。”
汪楚染没理他的靠近，又翻了两页书，越看越糊涂：“这些到底是什么字？我从来没见过。”
“是张家内部的文字，只有张家人才能看懂。”
张起灵的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柔和，“如果你想学，我可以教你。”
汪楚染把书轻轻放回书架，摇了摇头，语气带着点疏离：“算了，我又不是你张家人，学这个没用。”
她说着，转身再次推开他，眉头皱得更紧了，“别贴这么近，热得慌。”
张起灵看着她刻意躲闪的脚步，还有眼底那点藏不住的疏离，嘴角忽然微勾，带出点难得的柔和：“还气呢？”
汪楚染斜他一眼，嘴硬道：“气什么？我早忘了。”
“忘了？”张起灵往前走了半步，声音低了些，“那晚是我不对，我……”
他话没说完，汪楚染老脸“腾”地红了——纵然以前都是她主动调戏他，可一想到那晚他恶劣的样子，腿就控制不住地发软。
她手比嘴快，一把捂住他的嘴，连声音都带了点颤：“别说了！”
张起灵眼底瞬间幽深，黑眸牢牢锁着她泛红的脸——这女人，在他没恢复记忆前，敢凑到他耳边说荤话，敢动手动脚，现在却连提一句往事都脸红，真是稀奇得很。
他想起那晚她哭唧唧地攥着他手腕，说“我明天要把你这两根手指头砍了”，忍不住在心里低笑。
他没拿开她的手，反而顺势拥她进怀里，另一只手轻轻拍掉她头发上沾着的细尘，鼻尖蹭过她发顶，心里舒服地喟叹一声——这样抱着她，才觉得空落落的胸口被填满了。
“染染，我没变。”他的声音贴在她耳边，带着点哄人的意味。
汪楚染被他抱得浑身发僵，眼珠子却飞快一转，嘴角勾起抹坏笑，推开他一点，挑眉道：“是吗？”
手悄悄滑到他腰间，指尖在他腰侧轻轻摩挲着。
张起灵身子一僵，呼吸骤然变沉，伸手扣住她的手腕，稍微推开她一点，低头就想吻下去。
汪楚染却敏捷地躲开，转身跑到房间的书桌边，拿起桌上一个空瓷杯晃了晃，笑得促狭：“张小哥，这可是你老张家的‘祖坟’，你就敢在这儿乱来？不怕列祖列宗出来罚你？”
张起灵看着她眼底藏不住的促狭，还有那点故意逗弄的小动作，心里骤然一松——她终于不再躲着他，也不怕他了，还是以前那个撩完就跑的汪楚染。
他上前两步，伸手将人稳稳揽进怀里，掌心贴着她的后背，声音放得又轻又沉：“睡会？”
汪楚染仰头看他，故意挑眉逗他：“不好吧？在这儿睡，会不会太不尊重你家列祖列宗？”
张起灵屈指轻点她的额头，语气里带着点无奈的笑意：“想什么呢？外面的强碱没这么快停，让你休息会儿。”
汪楚染“哦”了一声，忍不住笑出声：“我还以为你想干嘛呢。”
张起灵自然懂她的意思，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松开手转身走向书桌。
他从背包里摸出块干净的布巾，把书桌后那张紫檀木大圈椅上的灰尘仔细擦了一遍，然后坐下，朝她伸出手：“过来。”
汪楚染是真的累了——从进墓道到现在，神经一直绷着，又是走险路又是防机关，眼下难得有片刻安稳。
她看着他伸来的手，没犹豫，走过去直接躺坐在他腿上，头轻轻靠在他胸口，耳朵贴着他沉稳的心跳声，瞬间觉得浑身的疲惫都涌了上来。
张起灵像抱小孩似的环住她，一只手轻轻圈着她的腰身，另一只手自然地托在她的臀部，指尖微微用力，防止她坐不稳滑下去。
他自己则靠在椅背上，缓缓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连眉宇间的冷意都柔了几分，难得有了片刻的闭目养神。
房间里很静，只有两人平稳的呼吸声，窗外的强碱喷雾声渐渐变得模糊，连空气里的灰尘都仿佛跟着沉淀下来。
汪楚染听着他胸口的心跳，眼皮越来越重，没一会儿就靠在他怀里睡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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