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汪家接头

长沙的秋阳带着点温吞的暖意，斜斜洒在青石板路上，把“万象阁”这块黑底金字的招牌晒得发亮。

门面和周遭的古董店没什么两样，木门框上刻着浅淡的缠枝纹，边角磨得有些光滑，一看就是有些年头的铺子。

汪楚染站在门口，她抬眼扫过招牌上的“万象”二字，没多犹豫，抬脚跨了进去。

店里很静，只有柜台上一只老式座钟在“滴答”走着。

一名穿着灰色棉布衫的伙计从柜台后抬起头。

他目光平静无波，像潭深水，快速扫过汪楚染的脸、她肩上背着的黑色背包，最后落在她紧抿的唇线上，声音不高不低：“小姐，你好，想看些什么？”

汪楚染没四处打量那些摆着的瓷瓶、铜器，径直走到柜台前，双手撑在冰凉的红木柜面上，目光直直对着伙计：“我想找一块双鱼鳞纹铜镜。要镜面带芯，鱼尾带缺的。”

“镜面带芯，鱼尾带缺”——这几个字刚落，伙计正拿着软布擦拭的瓷瓶顿了一下。

他缓缓放下软布和瓷瓶，指尖在柜面上轻轻点了点，身体不自觉地微微紧绷，原本平和的肩线也绷直了些。

再次看向汪楚染时，那双眼眸里的平静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审视。

“鱼尾带缺的是残品，”伙计的声音比刚才沉了点，指尖依旧在柜面上轻点，“客人要不要看点别的？我们这有刚到的新铜镜，唐代的海兽葡萄纹，品相极好，比残品实用多了。”

汪楚染迎着他的目光，没半分回避。

“不，”她语气笃定，“我只要那块旧的。缺的那个角，正好能对上我手里的匣子。”

空气像是凝固了。

伙计的眼神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忽然，他脸上的警惕像潮水般退了下去，紧绷的肩线也松了，又变回那个普普通通的伙计模样，只是嘴角多了点不易察觉的弧度。

“那请你稍等。”

“那种老物件收在楼上的库房，平时不摆出来，我得去取钥匙。请你跟我到楼上稍坐片刻，我去拿镜子。”

汪楚染点点头，转身跟着伙计往店内角落走。

楼上的房间布置得极简单，正中间摆着一张方桌，四周放着四把椅子，桌上连个茶杯都没有。

伙计指了指椅子：“请稍等。”说完，便转身下了楼梯。

汪楚染没坐，走到窗边往外看，没一会，楼梯口就传来了脚步声。

汪楚染猛地回头，只见三道身影先后出现在楼梯口，为首的是个中年男人，穿着深灰色的中山装，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上一块旧款的机械表。

他头发梳得整齐，脸上没什么表情，唯独那双眼睛，锐利得像能穿透人的心防，正直直落在她身上。

是汪岑。

汪楚染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嘴已经先一步开了口。

“教官！”

话一出口她自己都愣了！

汪岑没在意她的失态，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他走到方桌旁，手指搭在桌沿，目光扫过她紧绷的肩线，开门见山：“东西呢？”

汪楚染定了定神，从背包里掏出一份牛皮纸文件夹，递了过去。

里面是她整理好的资料——关于裘德考的一切。

汪岑接过文件夹，指尖在封面上顿了两秒，才缓缓打开。

里面躺着几张打印纸，还有一叠照片，照片上的场景有些混乱，能看到裘德考倒在地上的身影，以及玛姬站在一旁的侧影。

他翻页的速度很快，目光扫过纸上的字迹，最后在“裘德考死因初步结论”那一行停了下来——“由其最亲近的手下玛姬亲手杀死”，后面还附着几页简单的行动轨迹分析，标注着玛姬近期的行踪和接触过的人。

“你被发现了？”汪岑的手指停在“玛姬”这个名字上，声音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汪楚染垂了垂眼，点了点头，没说话，多说多错，不如不说。

汪岑合上文件夹，指尖在封面上轻轻敲了敲，发出“笃笃”的轻响。“这事，我会派人调查。”

他抬眼看向汪楚染，话锋一转，“我很好奇你的‘比率’。你是系统计算出的，最适合接近裘德考的人选，任务期间你的整体比率一直稳定。但近期你的比率存在异常。”

他顿了顿，目光里多了点探究，“可以解释一下吗？”

“比率”——这两个字像根针，她瞬间攥紧了手。

她迎上汪岑的目光，眼里不自觉地漫上点委屈——不是为任务失败，是为那种“被拆解、被计算”的无力感，像个找不到家的孩子，明明走在该走的路上，却总觉得脚步发虚。可话到嘴边，又被她咽了回去，还是没说话。

汪岑看着她这副样子，忽然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很轻：“怎么又不说话了？这一次出去，倒是比以前更沉默了。”

汪楚染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说个屁啊！怎么说？

就在这时，汪岑旁边那个年轻男人突然开口了。

他看着比汪楚染大不了几岁，穿黑色冲锋衣，头发剪得极短，眉眼间带着股冷峻的阴郁，他嗤笑一声，语气里满是不屑：“教官，您还不知道她？一直都是这样，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真不知道你们当初怎么会派她去接近裘德考——要我说，换个人早把事办利索了。”

汪楚染抬眼看向他，被他这么挤兑，汪楚染也没客气，悄悄给他翻了个小小的白眼——眼睛往下一垂，再抬起来时，那点不屑藏得飞快，却还是被汪灿抓了个正着。

汪灿愣了一下，随即低笑出声，声音里带着点戏谑：“看看你这怂样！翻个白眼都跟做贼似的，还敢跟我甩脸子？”

汪楚染没理他，只是抿紧了唇。

汪岑抬手制止了两人的暗流涌动，语气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裘德考的事你不用管了。”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汪楚染，“既然想撤离，那就回去后加强‘训练’吧。”

“加强训练”这四个字一出口，汪灿和那个一直没说话的男人脸色“唰”地一下变了

两人脸上的轻松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掩饰不住的凝重，连呼吸都放轻了些。

谁都知道，汪家的“加强训练”有多变态——以前有个队员只是任务比率高了10个点，进去后，出来时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眼神都木了。

汪楚染虽然不知道“加强训练”具体是什么，但看他们这副样子，也猜到不是什么好事，赶紧学着他们的表情，眉头皱紧，脸色沉了沉，尽量装出“我很害怕但我不说”的样子。

汪岑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了然，却没点破，只是转身往楼梯口走：“走吧。”

汪楚染赶紧跟上，跟在汪灿身后，一步步走下狭窄的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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