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姐，你唱歌像在跟人干架!
骆芊晋级了。
一路杀进了全国二十强。
她的唱功在所有选手中，是顶尖的那一拨。
再加上几首原创歌曲，风格独特，记忆点很强，吸了一大波粉。
舞台上，她抱着吉他，眼神冷冽，像一株带刺的玫瑰。
可没人知道，她每次唱完，视线都会下意识地瞟向导师席那个最小的身影。
那个小屁孩，每次都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不点头，也不摇头。
骆芊心里憋着一股劲。
她不承认，但那个小屁孩在饭桌上弹唱的“家”，还有在舞台上那种混不吝的劲儿，确实在她心里留下了点东西。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玩意儿。
……
后台休息室。
骆芊刚换下演出服，准备去接杯水。
路过拐角，听到两个场务在小声议论。
“哎，你听说了吗？姜初那小孩，身世也挺可怜的。”
“怎么了？”
“他亲爹，前几年做生意赔光了，欠了一屁股债，直接跑路了，到现在人都没影儿。”
“卧槽？真的假的？”
“那还有假。他妈，就是桑音音，一个人带着他，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后来改嫁给骆导，那也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惹骆导不高兴。你看她在家里，大气都不敢喘。”
“怪不得……怪不得那孩子看着那么早熟，跟个小大人似的。”
“可不是嘛。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啊。他那么拼命赚钱，估计也是被吓怕了，想让他妈以后能过得好点。”
议论声渐渐远去。
骆芊端着水杯的手，停在半空中。
亲爹跑路？
母亲改嫁后小心翼翼？
她脑子里嗡的一声。
那些她一直看不惯的画面，瞬间明白了。
桑音音在新家里近乎讨好的温顺。
姜初那张口闭口“分红”、“合同”、“银行卡余额”的市侩嘴脸。
原来是这样。
他不是天生的小财迷。
他只是在用那种功利和成熟，给自己和母亲套上一层坚硬的壳。
一种……自我保护。
骆芊的心，莫名其妙地被戳了一下。
有点酸，有点涩。
……
下一轮录制。
骆芊演唱了一首自己新写的歌，关于对抗和不屈。
技巧无可挑剔，高音嘹亮，情感饱满。
一曲唱罢，全场掌声雷动。
邓红溪和热啦迪赞不绝口。
辰小华也象征性地点了点头。
轮到姜初点评。
他拿起话筒，全场都安静下来，等着“九州州草”的惊人之语。
姜初盯着舞台上的骆芊，看了几秒。
“骆芊姐姐。”
“嗯？”骆芊下意识应了一声。
“你唱歌，怎么总像是在跟人干架？”
一句话，让全场都愣住了。
干架？
这是什么形容？
骆芊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
“我没有！”
“你有。”姜初的语气很平淡，却不容置疑。
“你每个字，每个音符，都绷得太紧了。像一根拉满了的弓弦，随时都可能断掉。”
“你不是在唱歌，你是在发泄。”
“你在用唱歌的方式，对抗全世界。”
骆芊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因为，他说的全对。
姜初放下话筒，小小的身子往后一靠。
“音乐不光是武器，也可以是港湾。”
“你心里压了太多东西，得学会释放，而不是一味地对抗。”
“一直打架，会累的。”
说完，他便闭上了嘴，再没多说一个字。
导播室里，骆伟看着监视器里的女儿，眼圈红了。
他知道，姜拿初这番话，说到了女儿的心坎里。
这些年，自从她母亲走后，这孩子就一直在跟自己，跟这个世界“干架”。
骆芊站在舞台上，灯光照得她有些睁不开眼。
她第一次发现，原来这个世界上，最懂她的，竟然是那个她最讨厌的小屁孩。
……
又是一轮比赛。
这一次，骆芊没有再唱那些充满力量和反叛的摇滚。
她安安静静地坐在高脚凳上，抱着吉他，唱了一首很慢很慢的歌。
歌里唱的是一个迷路的小女孩，在黄昏的街头，怀念逝去的亲人，也唱着对未来的迷茫。
没有嘶吼，没有高音。
只有娓娓道来的倾诉。
一首歌唱完，现场许多观众都红了眼眶。
导师席上，邓红溪和热啦迪也在偷偷抹眼泪。
这一次，所有人都看得到，骆芊的音乐里，有了温度。
点评环节。
导师们给出了前所未有的一致好评。
轮到姜初时，他只是拿起话筒，对着骆芊，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一个简单的动作，却比任何华丽的辞藻都有力。
骆芊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嘴角忍不住，微微向上扬了一下。
然而，就在这气氛一片祥和的时候，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了起来。
辰小华。
他清了清嗓子，拿起了话筒。
“嗯，这次的尝试，很大胆。”
他先是肯定了一句，随即话锋一转。
“但是，我个人认为，一个原创歌手，最重要的就是风格的统一和坚持。”
“骆芊，你之前的风格很鲜明，很有力量。这次突然转变成抒情风，会让我觉得……有点刻意。”
“为了迎合市场，或者说，为了迎合某位导师的建议，而放弃自己的本色，这对于一个创作者来说，是危险的信号。”
这话一出，现场的气氛瞬间就变了。
明眼人都听得出来，辰小华这是在暗讽姜初，同时也在质疑骆芊的原创精神。
骆芊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邓红溪和热啦迪的表情也有些尴尬。
辰小华很满意这种效果，他要的就是焦点。
他继续说道：“我还是希望你能找回自己，不要轻易被别人的意见左右。”
骆芊攥紧了拳头，刚想反驳。
另一个话筒的声音响了起来。
是姜初。
他第一次，主动在辰小华发言后，又拿起了话筒。
“辰小华哥哥。”
辰小华微笑着看向他：“姜初老师有什么高见？”
姜初的小脸上，没什么表情。
“你刚才说，原创歌手最重要的是坚持自我，对吗？”
“当然。”辰小华一脸理所当然。
“那一个人，从小到大，会一直穿开裆裤吗？”姜初问。
“噗……”
观众席有人没忍住，笑了出来。
辰小华的笑容僵住了：“你这是什么比喻？”
“我说的是事实。”姜初的眼神很认真。
“人是会成长的，心境是会变化的。今天的我，和昨天的我，想法就不一样。凭什么要求一个创作者，一辈子只能用一种风格写歌？”
“一棵树还知道春天发芽，秋天落叶呢。”
“难道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得像个复读机一样，一辈子重复自己？”
一番话，掷地有声。
辰小华的脸，有点挂不住了。
姜初却没停。
“你说她迎合市场，迎合导师。错了。”
“一个真正的艺术家，敢于剖开自己。这不叫迎合，这叫勇敢。”
“你做得到吗？”
最后一句话，像一记重拳。
你做得到吗？
你敢在舞台上，不耍帅，不摆酷，不唱那些故作高深的歌词，只是安安静静地唱一首关于自己内心迷茫的歌吗？
辰小华张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全场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姜初这番话给镇住了。
这逻辑，这气场，这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
舞台上。
骆芊怔怔地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
他……在为我说话？
他在维护我？
一股从未有过的暖流，从心底涌起，瞬间流遍四肢百骸。
她看到姜初放下话筒，还扭过头，对她做了一个加油的口型。
骆芊的鼻子，忽然有点酸。
她赶紧低下头，用头发遮住自己的脸。
心里却有个声音在呐喊。
臭小子……谁要你多管闲事了！
只是那微微泛红的眼角，和怎么也压不下去的嘴角，出卖了她此刻的真实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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