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寻求合作
第三十八章 寻求合作
亥时的城西废砖窑，寒风裹挟着陈年尘土和刺骨的湿冷，在空旷的窑体内盘旋呜咽，如百鬼夜哭。
一辆卸了铃铛的青布骡车停在了远处枯树林边缘。周平留在车上，手握短棍，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无边的黑暗。
秦默裹着一件深灰色的旧斗篷，独自一人，脚步无声地踏入了这废弃砖窑的破败入口。
火光在窑洞深处摇曳，一个纤细的身影裹在深色棉斗篷里，蜷缩在一堆干燥的砖块上。
篝火映着她苍白的脸，额角贴着散落的发丝，被冷汗浸湿。
她整个人笼罩在一种巨大的虚弱之中，然而，当秦默的身影在她视线中出现时，那双黯淡无光的眸子骤然亮起，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狠厉。
正是柳含烟。
秦默在她对面几步远停下，没有靠近，也没有寒暄。
昏暗中，他的脸大半隐在斗篷阴影里，只有嘴唇紧抿的线条显示着冷硬。
“你来了。”柳含烟的声音嘶哑得厉害，“默少爷果然守诺。”
秦默的视线落在了柳含烟按在小腹位置的手上，虽然隔着斗篷，但那份极力压抑的痛苦姿态，已是无声的控诉。
柳含烟顺着他的目光低头，惨然一笑，那笑容比哭更让人心寒。
“默少爷……好奇我为何如此狼狈？”她猛地抬起头，“拜你那位嫡母所赐，拜你那位好兄长所赐！”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微微发颤：“我柳含烟，在醉仙楼那等地方跌打滚爬十年！十年！多少达官显贵，多少富商豪绅，想攀折我这朵‘花’！我费尽心力，周旋应酬，如履薄冰……”
“我柳含烟卖艺不卖身，守的就是这点清白身子！就盼着有朝一日，遇见一个真正能带我跳出这泥潭的人！”
她的目光变得迷离又凄厉：“我等来了秦锐，他甜言蜜语，海誓山盟，说不在乎我的出身，说视我为珍宝！我信了……呵呵，我竟然信了！”
“我押上了我十年守住的身子，押上了我对一个良家的全部念想！我以为我找到了出路，在这污浊的世间争一份体面，博一个未来！可我换来的是什么？！”
“那个懦夫！秦锐！事发之后，连见我一面都不敢！任由他那蛇蝎心肠的娘亲，拿着伪造的血书来骗我！骗我喝下那碗断送我孩子性命的穿肠毒药！”她死死咬着嘴唇，直到唇瓣渗出血珠。
秦默静静听着，斗篷下的面容没有任何波澜。直到柳含烟的情绪似乎耗尽了力气，重归于虚弱喘息时，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一丝情绪起伏。
“柳，柳姑娘遭遇令人唏，唏嘘。但秦默此行，非，非为听他人恩怨情仇。李，李云峥天大的秘密，为何？”
柳含烟身体一震，停止了哭泣，抬起泪眼看向秦默。
她努力撑直身体，抹去脸上的泪痕污迹，扯出一个无比惨淡的笑容：“默少爷果然心如铁石。好……你想知道能让你破开李云峥迷局的秘密？那就与我合作！”
“合，合作？”秦默眉峰一动。
“对！合作！”柳含烟眼中燃烧着火焰，“我助你查清李云峥的身份，揪出他背后之人！而你要做的，就是把他们的把柄告诉我，帮我报仇，让那对蛇蝎母子身败名裂，生不如死！”
“荒，荒谬。”秦默的声音平淡，“秦，秦府家事自有长辈裁决。秦默无，无意掺和。”他作势要转身离开，“柳，柳姑娘若无实言，秦默告，告退。”
“你站住！”柳含烟急得几乎要扑过去，牵动伤口，疼得蜷缩起来，冷汗涔涔而下，却仍嘶声喊道：“秦默！你装什么清高！你以为你查到的那点线索，能撼动他们背后的参天大树吗？没有我手里的东西，你会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秦默，我们是一样的！都是被这狗屁世道、被那些高高在上的人随意摆弄、碾在脚底的可怜虫！我们这些别无选择的人，想要活下去，除了抓住眼前这根唯一的稻草，还能怎么办？！”
窑洞内死寂一片。篝火映着秦默半明半暗的脸，他缓缓转过身，并未走开，只是目光重新落在柳含烟的脸上。
半晌，他轻轻吐出一口气，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无可奈何的妥协：“柳姑娘，舌，舌灿莲花。罢了，你，你说说看，那秘密究，究竟为何？”
他“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秦锐那个蠢货，被李云峥哄骗，得意忘形之时，曾在我枕边无意间透露过……当年李云峥在离开青阳府之后，在一个驿站停留了整整三天！那三天，他见过一个行踪极为神秘的大人物……”
“不久之后，就发生了李云峥那件被视为身份确凿铁证的往事——他竟能准确报出一个李世杰的昵称，而这个小名只有李世杰当年的民间女子才知道！这事绝不简单！”
秦默的瞳孔骤然收缩！驿站！三天！神秘人物！
“还有那尊贵无比的金丝楠木佛像！秦锐喝得烂醉时提过一嘴，那种规格绝不是一个落魄书生能拥有的，倒像是提前备下的！”
驿站、神秘人、不合理的金丝楠木……这些线索碎片在秦默脑海中急速飞旋、碰撞、排列组合！
呼——！
一股冰冷的穿堂风吹入破窑，吹得篝火猛烈摇曳，光影疯狂舞动，映着秦默变得冷峻的侧脸。
“平西侯……林，林景澄。”秦默的声音低沉沙哑，不再是疑问，而是冰冷的确证，“他，他找到了李云峥，助其假，假冒国公私生子。”
由于他之前早就做过案情的背景关系调查，秦默的思路此时无比清晰：平西侯林景澄与镇国公李世杰势同水火，圣眷面前此消彼长。
而且，林景澄必然知道李世杰曾经和一个民间女人有过情事，他让李云峥鱼目混珠进入国公府，作为内应，找机会扳倒李世杰，那么林景澄便少了一个政敌！
金丝楠木便是林景澄给李云峥撑腰助威的敲门砖，也是让人误以为是镇国公送给他的，以此来误导他人，招摇撞骗！
他微微停顿，眉宇间萦绕着化不开的疑云：“然滴血验亲为何能，能通？此中必，必有林景澄或其党羽做，做了手脚！”
柳含烟听完，浑身冰冷，又带着一种近 乎病态的兴奋。
“默少爷果然是明白人。”柳含烟喘息着，扯出一个笑容，“那么，我们的‘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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