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书院现行
第六十四章 书院现行
声音虽轻，但在司徒明这等高手耳中，却不啻惊雷！
他全身肌肉瞬间绷紧，猛地将塔彻底拿起，同时闪电般缩回手，警惕地四下扫视！
书房内依旧死寂，窗外雨雾朦胧，并无异状。
他低头急速检查手中的翡翠塔和方才托举的指尖——塔身完好，手套上也未见任何明显的粉末或湿润感。
那声轻响是什么？是机关启动，还是自己过于紧张产生的幻听，或是这古塔本身机关运作的细微声？
多年的成功和对自己身手的绝对自信，此刻压过了那一闪而逝的警兆。
或许只是这珍奇宝塔内部机括的天然声响？他如此安慰自己。
贪婪和完成任务般的执念最终占据了上风，他将塔迅速用带来的厚绒布包裹，纳入怀中，侧耳倾听窗外——巡卫的脚步声恰好远去。
机会稍纵即逝！
他不再犹豫，身形一闪，窜出窗户，依照原定路线，借助雨雾掩护，悄无声息地再次翻越那棵老槐树和高墙，融入了府外的沉沉夜色之中。
自始至终，他未曾察觉，那一声微响之后，已有无数肉眼难辨的极其细微的荧光粉末，均匀地洒落在他托举塔座的右手手套、袖口、前襟乃至蒙面的黑巾之上。
远处，王府对面一座商铺的漆黑阁楼内。
周平双眼紧贴在一支特制的黄铜单筒“窥镜”上——镜片经过特殊磨制，并在内壁涂有极薄的荧光材料增强微光视觉，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雨水敲打着阁楼窗户，发出令人焦躁的声响。
突然，他压低声音急促道：“动了！东北角，荧光动了！”
只见那“窥镜”的视野中，一点极其微弱的幽绿色光点，在墙头一闪而过，随即落入街道。
紧接着，数个微弱的光点开始移动，勾勒出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正沿着预先判断的路线快速远离王府！
“目标已离巢！身上多处荧光，正向城东方向移动！各队注意，远远跟上，切勿打草惊蛇，只跟不抓！”周平对着身旁一个握着传音铜管的同伴下令。
命令被悄无声息地传递下去。
数条黑影从不同的隐蔽点悄然滑出，远远缀着那个在雨雾中几乎看不见、但在特殊窥镜中却无所遁形的目标。
秦默站在阁楼窗边，并未使用窥镜，只是静静望着司徒明消失的方向，面色在黑暗中看不真切，唯有眼神沉静如渊。
这场心理博弈，他赌对了。
司徒明的自负，让他忽视了那微不足道的异常声响；而那精心设计的粉末，成为了照亮黑暗的灯塔。
追踪过程异常顺利。
司徒明身手依旧敏捷，路线选择也极为老辣，时而穿巷，时而越脊，充分利用地形摆脱可能的跟踪。
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早已被一种超越这个时代常识的方式牢牢锁定。
穿过大半个城东，那移动的荧光轨迹最终消失在——青雅书院那扇紧闭的后门处。
消息很快通过接力传回阁楼。
“目标已进入清雅书院，确认无疑！”
周平放下窥镜，长长吁出一口气，激动地看向秦默：“少爷！成了，果然是他！”
秦默微微颔首，脸上并无太多喜悦，反而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通，通知刘大人，可以准，准备‘请’人了。”
雨，不知何时又渐渐大了起来，敲打着青阳府的街巷。
……
次日清晨，夜雨洗过的青阳府，空气微凉而清新。
清雅书院内，学子们的晨读声朗朗传来，透着新生的朝气。
然而，这宁静很快被打破了。
刘临舟的知府仪仗停在了书院门口。
他身着官服，面容沉肃。
秦默、刘婉晴、江辞远随行在后，周平和一队精干的衙役压阵。
气氛瞬间变得压抑。
听闻知府亲临，司徒明依旧不慌不忙，带着得体的微笑迎出门来：“刘大人驾临，有失远迎！快请进！不知今日……”
他目光扫过秦默等人和衙役，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但很快被儒雅的笑容掩盖，“是为何事？”
“司徒山长，”刘临舟清了清嗓子，按照秦默事先约定的说辞，“昨日秦讼生谈及书院捐赠之事，本府甚为关心，今日特来回访一二，看看书院所需，以便协调府库，略尽绵力。”
司徒明笑容不变，抬手引客：“大人拳拳爱护之心，在下感激不尽！诸位，请！”
一行人步入书院，来到昨日会客的清雅书房。刘临舟、秦默依次落座。
刘婉晴好奇地东张西望，江辞远则敏锐地感觉到气氛有异。
司徒明亲自奉茶，言语温润，态度谦和，完全是一副光风霁月的长 者风范。
秦默端起茶杯，却不饮，目光看似随意，却在司徒明斟茶时那只白皙修长的手指上停留了一瞬。
他缓缓开口：“昨，昨日聆听山长教诲，受益匪浅。尤，尤其是山长对珍宝‘德不配位’之论，发，发人深省。”
司徒明笑容谦逊：“秦讼生过誉了。不过是一些老生常谈罢了。珍宝有灵，择主而栖，若得者无德，反受其咎，古来有之。”
秦默点点头，话锋陡转：“山长高，高论。只是，秦某有，有一事不明。譬如，那位失了前，前朝玉璧的张盐商，是否便算，算德不配位？又或那李家丢，丢了西域宝石盆景，亦，亦是福缘浅薄？”
司徒明端着茶杯的手微顿了一下，眼神深处闪过慌乱，但瞬间恢复如常，带着一丝悲悯：“唉，此等富商骤得巨财，心性未稳，招致祸患，虽令人唏嘘，亦难逃因果。”
“因果？”秦默声音陡然转冷，目光如炬，直刺司徒明，“恐，恐怕非天降因果，而，而是人祸！”
司徒明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血色瞬间褪去，但他强自镇定，猛地一拍扶手，声音带着被冒犯的怒意：“秦讼生，你……你这是何意？！”
刘临舟面无表情，只是看着秦默。
秦默站起身，目光紧紧锁定司徒明，完全进入到了另外一种状态，结巴的症状再次彻底消失：“凭据？有！”
“其一，数起失窃案，皆发于每月中旬，雨雾弥漫之夜。作案者，视若无睹者更夫巡卫！”
“其二，受害之家，皆为新富骤贵，根基不深。所失之物，皆为文化珍品，炫耀于人前者！”
“其三，此人熟知高门深宅之秘径，尤善飞檐走壁，惯用特制钩爪飞索，留下细微不易察之痕！”
秦默指向司徒明，“而你，司徒明，身为书院山长，交游广阔，可自由出入富户之家，名正言顺获取珍宝信息！”
“你虽表面清贫，却出身没落官宦之家，幼时曾在巨贾府邸为清客，熟知其护卫布防！你对新富之家言语间充满鄙薄，对古玩珍宝眼含贪欲！”
“昨夜子时，雨雾漫天，城东王府别院‘翡翠玲珑塔’失窃，你——‘无影盗’司徒明，正是窃宝之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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