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挪移

第四十三章  挪移

张静带走黎茵的时候，顾寒声侧身分过来一点目光，好像只是看着陌生路人，擦肩而过。

罗岷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笑问：“黎小姐喝了多少？醉成这样。”

顾寒声看了一眼时间：”我要看的东西已经看完了，接下来你替我收场。“

罗岷指着自己，”我？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真走了？干什么去？“

主人离开了，而宴会继续下去，有人沉迷与商业伙伴交互价值，有人欣赏乐团的演奏，有人在暗处看向光亮灯束。人心自有自己的偏颇。

郑太太让人搀扶出去，医生赶来休息室，判断她只是一时情绪激动，血压升高了，降压药物服用过后，稍作休息就好。郑先生让人送走医生，正要问怎么回事，见他的妻子伸手整理发型，坐起身，眼神一片清明，她根本没有晕倒。真正晕过去的另有其人。

她说，“去，叫车来接我们。”

郑太太的心猛烈跳动着，她很久没有这么强烈的预感，目中无人的黎氏集团，踩着她郑家上位，破坏她的一切的黎氏集团，遭遇了别人的算计。

这是多么紧要的事情。郑太太出了门，虚弱地让郑先生搀扶着，然而如果有人紧盯着，就会发现，郑太太的虚弱只是一个虚假的倚靠动作，她健步如飞，不停地催促郑先生，要快一点，再快一点。

时间就是生命，郑家也许就要有最好的机会，像当时黎氏啃食郑家的血肉一样，绞死黎氏这棵盘根错节却早就腐朽的大树。

经过一个密闭的房间时，郑太太走得太快，右脚被郑先生绊住了，郑先生急忙问：“没事吧？”

她依旧是说：“磨蹭什么？快些！”

一墙之隔的密闭房间里面，张静把人往地上一放，高跟鞋踩上她的裙角。漂亮的裙子被踩得脏了，鞋子退开一步，张静确认了黎茵已经完全不能动弹。药效看起来发作时间很快。

她盯着地上恍如酒醉的女人看了一会，心想怪不得那时候，郑宝悦醉得那么快。

张静转身走了出去，恰好进来一个畏畏缩缩的瘦弱服务员。

她辨认了一下，说：“是你啊。”

张静记性好，一眼能看出她是郑宝悦的化妆师，对方的肩膀震了一下。

张静拍拍祝婳的肩膀，”去吧。“对方唯唯诺诺的，一直低着头，像只小老鼠，很快溜了进去。门在她面前合上了。张静不太放心，靠在门边听了一下，隔音好得让人有些心里有些发毛。她想了想，很快拨了电话，恭恭敬敬的喊那边：”顾总。“

顾寒声从观景电梯看着外面，夜色绚丽，楼宇的灯光银河一样铺散在江州的夜色里。

她为了不叫人怀疑，自己也喝了点，酒气这时候也上来了，她语气有点飘。

”我觉得我这差事办的太好了，您不准备给我加薪吗？“

“张秘书，“顾寒声说，“涨薪之后我按你迟到早退的记录扣工资，好吗？”

于是张静在心里骂了一声狗资本家。

但她也听得出他不会真扣她的钱，只是狗资本家今夜和自己一样在接近真相的瞬间，既是为郑宝悦感到难过，也有如释重负，他们都需要冷静下来。

没什么比未知更被动的，现在开始，黎茵这个突破口就算是被拿下了。

张静呼了一口气，调整状态，像是和往常公事公办的态度无甚区别。

她说：”祝婳进去了，我真的不用在一边看着吗？门口现在什么也听不见。“

张静另一边耳朵几乎贴在门上。祝婳看上去不像是进去套话，她虽然整个人看起来很胆小，眼神却藏着深不见底的怨恨。她像是要进去实施犯罪的。

顾寒声说，不必。

叮一声，电梯门打开了，他松了领带，“我在里面留了一个人。”

张静有些犹豫，她知道顾寒声不会没有准备。

但她找了三年才能摸到真相，乐团一夜之间分崩离析，郑宝悦下落不明，而她也没有了支持的资金和愿意接收的乐团，终日在各个兼职杂活里打转，好在张静机灵，一年前碰见顾寒声在找郑宝悦，她几乎是扑上去的。

他们都需要真相。

”秘密合作“是顾寒声和她除却上司和下属之外的另一层关系，张静在三教九流的场所里打过杂工，听过有钱人的一些特殊药物，顺着这个设想，顾寒声查到黎茵身上。

今夜顾寒声可以胜券在握，那是因为他输得起，但张静不一样，她已经暴露在了所有人面前，她黎茵今天如果不能被逼到绝地，到了明天，和郑宝悦一样彻底消失的就是自己。

张静不能容忍出现任何差错。

房间里，藏在窗帘里的影子动了一下。但光线是昏暗的，进了门的祝婳眼睛死死盯着地上的人，她没有觉察到，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

祝婳专注的看着地上的人。

”黎茵，“祝婳说，”你现在听得到对吗？“

-

带着面具的女人从房间里走出来，迎头撞上了路正。

他果然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酒店负责人打了几个电话，和警局多番解释，只是一个误会而已，路少爷怎么会做这种事呢。

他略显得烦躁。

”喂。“他一把拉着那个女人，”把面具摘掉。“

女人后退了一步，牢牢抓着脸上的面具。路正本来就烦闷，伸手把钱夹甩了出来，“这些钱不够？”他说，“那我给你开支票。”

他发癫不分场合。

李善仪想，为什么她熟悉的人都变成了神经病？

她不应该在听到那声响动后不安地折返，不应该在意顾寒声心事重重的脸色，不应该……她不应该捡到那个面具，而后被错认，指引到这间房里。

她听到祝婳对黎茵说的一切。

李善仪戴着精巧的鬼魅面具，在路正面前，她总是很容易发火。她问：“你喝醉了吗？”

路正身上的酒气很重，微微俯身过来，挑眉看她，“喝醉了又怎样？”

一阵凌厉的风刮痛了他的脸。

李善仪收回左手，重逢路正之后，她一直想要做这件事，对别人极尽欺骗，利用他人的弱点，诬赖，羞辱别人，甚至踩碎别人的自尊和人格，他以前是个道德感缺失的混蛋，现在已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垃圾。

她指着路正后面，喊：“顾寒声！”路正脸上的怒火和震惊五彩斑斓，他听到那个名字，下意识回过头，李善仪转身跑了。

另一边走廊吸烟区，掐了烟的张静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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