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暗涌的终局
拍卖台上的竞价声像潮水般起起落落，翡翠手镯最终以两百八十万的价格成交，落槌的瞬间，乔安琪适时地露出惊喜又略带羞涩的表情，轻轻靠向程方煜：“方煜，谢谢你。这镯子的水头，倒让我想起之前在古籍里看到的，清代御医曾用类似成色的翡翠碾粉入药的记载。”
程方煜“嗯”了一声，目光却又不受控制地飘向角落，盛妍面前的温水已经喝了大半，她正低头翻看着什么，指尖在页边轻轻摩挲，侧脸在灯光下透着专注，仿佛周遭的喧嚣都与她无关。
他心里那点因乔安琪的感谢而升起的微澜，瞬间又被莫名的烦躁覆盖。
她竟然一点都不在意！
下一件拍品，是民国时期著名女医沈若渝的《临床医案手札》，内页收录了七十余例疑难杂症的诊疗记录，其中二十三处批注为未公开的验方修正，据考证为沈先生晚年心血之作。”
拍卖师的声音带着几分郑重。
“这部手札对现代医学的辨证研究极具参考价值，起拍价二十万，每次加价不低于两万。”
侍者将手札放在铺着丝绒的托盘上，缓缓绕场展示。
泛黄的宣纸封面上，“沈若渝”三个字的小楷笔力清劲，当托盘经过角落时，盛妍的手指猛地顿住，眼帘倏然抬起，目光牢牢锁在那本手札上。
乔安琪的视线一直锁在盛妍身上，此刻自然没错过她眼底那一闪而过的震颤。
她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心里的算盘打得噼啪响。
“沈先生的手札倒是少见。”
乔安琪状似无意地开口，声音刚好能让程方煜听见。
“要是能看到里面的医案就好了，不过盛妍姐似乎对这个也很有兴趣，只是不知道她要这个有什么用。”
程方煜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下，他对医学文献没什么兴趣，但乔安琪的话像根细针，轻轻刺了他一下。
六年前盛妍从未表现出对医学领域的兴趣，虽不知道三年前她为什么会选择现代医学研究，但她那个师兄似乎有这方面的倾向……
他正琢磨着，拍卖师已经开始叫价：“二十万。”
“二十二万。”
角落里传来一道清浅的女声，是盛妍。
她的声音不高，却让喧闹的宴会厅瞬间静了半秒，在场不少人都不知道盛妍之前学习的专业，此刻见她竞价，目光都下意识地投向角落，包括主桌的程老太太。
程方煜的心跳骤然加快，不是因为惊喜，而是因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火气。
“二十五万。”
程方煜拿起号牌，声音冷得像冰。
全场又是一静，这两人这两天频繁的上新闻头条，这是又打算上镜？
果不其然，媒体的闪光灯对着两人拍个不停，不过身为主角的二人丝毫没被影响
盛妍抬眸，看向主桌的方向，程方煜的侧脸线条冷硬，眼神里带着她熟悉的嘲讽，仿佛在说“你想要，我偏不给”。
她的指尖在桌布上轻轻划了下，随即拿起号牌：“三十万。”
她的声音依旧平静，没有丝毫赌气的意味，倒像是在认真评估价值，这部手札里记载的三例基因杂症，正是这次课题的研究方向。
程方煜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她还真敢跟？难不成还以为他会像以前一样纵容她？
“四十万。”
他直接加价十万，语气里的挑衅几乎不加掩饰。
乔安琪适时地露出担忧的表情：“方煜，这部手札……会不会太贵了？虽然它的研究价值的确很高，但是……”
“对医学有价值的东西，不贵。”
程方煜的目光没看乔安琪，而是直直地盯着角落的盛妍，像是在等她继续加价。
盛妍握着号牌的手指顿了顿，四十万，已经超出了她个人能承受的范围。
更重要的是，程方煜眼里的敌意太明显了，他翻着拍卖手册的手指根本没停在介绍页，他不是想要手札，他只是想跟她较劲，想让她在同行面前难堪。
她缓缓放下号牌，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温水的温度顺着喉咙往下，压下了心底那点莫名的涩意。
算了，手札虽重要，不值得跟他置气。
见盛妍不再出价，程方煜心里的火气没散，反而添了些莫名的空落。
她就这么放弃了？原来她师兄在她心里也不过如此。
“四十万第一次……四十万第二次……”
拍卖师的声音拖得很长。
“一百万。”
一道沉稳的女声突然响起，打断了拍卖师的话。
所有人都愣住了，循声望去。
程老太太手里拿着号牌，目光平静地看着拍卖台，仿佛刚才喊出一百万的不是她。
程方煜猛地一顿，眉间也有些无奈。
程老太太没理他，只对拍卖师颔首：“继续，沈先生的心血，值得这个价。”
拍卖师反应过来，连忙道：“一百万！程老太太出价一百万！还有人加价吗？”
全场鸦雀无声。
谁都不敢跟程老太太竞价，更没人想掺和程家的家事，他们只需要看热闹就行。
“一百万第一次……一百万第二次……一百万第三次！成交！”
落槌声响起，干脆利落。
程方煜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想开口说什么，却被程老太太一个冷眼制止了。
乔安琪的指尖死死掐着裙摆，脸上的温柔差点挂不住，她算准了程方煜会赌气，却没料到程老太太会突然出手，而且一出手就抬到百万。
程家老太太向来支持医学研究，这分明是借支持学术的名义，打程方煜的脸，更是在护着盛妍。
角落里，盛妍也有些意外，她看向主桌的程老太太，对方刚好也望过来，眼神里全是慈爱。
拍卖继续进行，但程方煜已经没了心思，他看着奶奶让管家去办理手札的交接，乔安琪在旁边说了什么，他也没听进心里。
宴会散场时，已经快到午夜。
盛妍没跟任何人打招呼，拿起搭在椅背上的披肩，安静地跟着人流往外走。
“妍妍。”
程老太太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盛妍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她。
程老太太让管家把那部手札递过来，然后走到盛妍面前，将手札塞进她怀里：“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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