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是时候了断了

“奶奶，这太贵重了……”盛妍想推回去。

“不贵重。”

程老太太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缓缓道：“当年要不是方煜，想必你也会在医学领域大放光彩，若是这手札能被你所用，也算是程家对你的一点补偿。”

盛妍握着手札的手指紧了紧，宣纸的粗糙感透过掌心传来，此时程老太太的眼中只有长辈对晚辈的复杂情绪

“谢谢奶奶。”

盛妍低声道，终究还是收下了。

程老太太点了点头，没再多说，转身让管家扶着离开了。

盛妍抱着手札，慢慢走出宴会厅，夜风格外凉，她将披肩裹紧了些，刚走到停车场，身后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盛妍！”

是程方煜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气。

盛妍停下脚步，却没回头。

程方煜快步走到她面前，挡住她的去路，他的眼底布满红血丝，显然刚才在宴会上憋了不少火。

“你到底想干什么？”

盛妍抬起眼，月光照亮她眼底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淡淡的疲惫：“程方煜，手札是奶奶要拍的，跟我没关系。”

“跟你没关系？你明知道这个对安琪有用，却还是逼奶奶出手，你现在说跟你没关系？”

程方煜冷笑。

盛妍看着他，突然觉得有些可笑，他到底是怎么看她的？

“程方煜，我已经答应跟你离婚了，奶奶那边我会去解释，你以后不必再为了我夹在你和乔安琪之间而为难。”

“盛妍，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离开我？”

他的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

“是因为那个男人吗？你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盛妍的手腕被捏得生疼，她用力挣了挣，没挣开。

她抬起眼，眼底终于有了一丝波澜，是被激怒的冰冷：“程方煜，放手，我的私事，跟你无关。”

“跟我无关？”

程方煜的眼神变得猩红，语气嘲讽。

“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你的事怎么可能跟我无关！”

他的手指越收越紧，盛妍疼得眉头皱起，怀里的手札差点掉在地上，她看着他失控的样子，突然觉得很累。

程方煜却被她这样的神色给激怒了，猛地松手，盛妍踉跄了一下，扶住车门才站稳，她没再看他，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引擎发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车灯亮起，照亮程方煜僵在原地的身影。

车子缓缓驶离，程方煜站在原地，看着车尾灯消失在路的尽头，指尖还残留着她手腕的温度，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颤抖。

程方煜站在停车场的夜风里，直到盛妍的车尾灯彻底消失在路的尽头，指尖的颤抖还未平息。

身后传来乔安琪的脚步声，她递过一件西装外套：“方煜，夜里凉。”

他没接，只盯着空旷的路口，喉结动了动，最终还是转身跟着乔安琪上了另一辆车。

别墅里，盛妍把医案手札锁进保险柜时，特意看了眼玄关的挂钟凌晨一点。

第二天清晨，盛妍是被窗外的鸟鸣吵醒的。

拉开窗帘，阳光正好斜斜落在床脚，她简单洗漱后换了件浅蓝衬衫，下楼时习惯性往餐厅瞥了眼。

果然，没有程方煜的身影。

她给自己热了杯牛奶，就着半块面包解决了早餐，出门时顺手把别墅的备用钥匙放在了玄关柜上。

约定的咖啡厅在医学院附近，木质窗框爬满了绿萝，盛妍到的时候，周明远已经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摊着一本医学期刊。

他抬头时，目光在她眼下的淡青上顿了顿，推过来一杯温蜂蜜水：“没休息好？”

盛妍搅着杯子里的蜂蜜，笑了笑：“还行。”

“上周去见教授，他还问起你。”

周明远翻到期刊里夹着的便签，“说你当年做的那个基因表达实验，数据模型到现在还被系里当范例讲。”

他抬眼，语气认真，“教授和我们都觉得，你不该被埋没。”

盛妍的指尖顿在杯壁上，教授是她的硕导，当年若不是程家的事，她本该跟着教授出国深造。

她吸了口气，将那点涩意压下去：“我已经很久没碰核心课题了。”

“但你的天赋还在。”

周明远从包里拿出一份研究大纲，“这是我们最近在做的罕见病基因图谱项目，教授说，如果你愿意回来，这个课题的核心组给你留位置。”

阳光透过绿萝的缝隙落在大纲上，字迹被照得有些发亮。盛妍看着那些熟悉的专业术语，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下。她沉默了几秒，抬眼时眼底有了些光亮：“我……需要一点时间。”

“不急。”

周明远笑了笑道：“但我们都等你。”

盛妍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里面是她这半年整理的个人研究履历和几篇未发表的论文摘要：“师兄，能不能帮我把这个先交给教授？就说……我在准备归队。”

“当然。”

周明远接过文件袋，刚要说话，就见盛妍忽然笑了，眼角的弧度松快了些：“其实我昨天想了一晚上，有些事总该了断。等处理完，我会主动联系教授。”

周明远没多问，只点了点头道：“需要帮忙随时说。”

两人正说着，咖啡厅门口进来一个人。

乔安琪提着一个纸袋，目光扫到窗边时，脚步顿了顿，她看到盛妍正低头和周明远说着什么，侧脸带着笑意，而周明远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两人姿态看着格外熟稔。

乔安琪眼底闪过一丝冷意，随即拿出手机，指尖快速打字。

此时程方煜正在办公室看文件，手机“叮”地响了一声。

他点开，是乔安琪的消息：【方煜，我刚在医学院附近的咖啡厅买咖啡，好像看到盛妍了。】

他指尖顿了顿，还没回，第二条消息又进来了：【她和一位男士坐在一起，好像在谈事。】

程方煜的眉头瞬间蹙起。

医学院附近？文件袋？他想起盛妍那个搞医学研究的师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紧了。

他刚要打字，乔安琪的第三条消息又弹了出来：【可能是我看错了吧，方煜你可千万不要再误会了盛妍。】

程方煜盯着屏幕，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半晌他深吸一口气，拿起外套就往办公室外走，脸色沉得像要下雨。

盛妍送走周明远，转身要走时，手机忽然响了。

“盛小姐，关于离婚协议的细节，您有没有时间过来，咱们详细的商讨一下？”

盛妍听完立刻应道：“好，我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她站在咖啡厅门口，抬头看了眼天，脚步轻快地离开，该了断的，是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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