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将计就计，暗布疑兵
书房内的烛火，映照着沙盘上那座微缩的京城模型。
顾长歌的手指，缓缓划过城西“福源染坊”的位置，最终停留在了代表“天坛”的那个小小的木块上。
夜霓裳静立一旁，等待着指令。
“染坊是个死棋。”
顾长歌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冷静，“狼卫行事，一向狡兔三窟。”
“现在我们动了染坊，只会惊动外围，打断线索。”
“而那个李景瑞，更是一枚随时可以牺牲的弃子。”
“一旦他感觉自己暴露，狼卫会毫不犹豫地让他‘暴病而亡’。”
夜霓裳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那主上的意思是……”
“我们不能跟着他们的节奏走，”
顾长歌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要让他们，跟着我们的节奏起舞。”
他站起身走到书案前，提笔蘸墨，在一张白纸上写下了一个地址。
“城东，跃马巷，甲三号院。”
他将纸条递给夜霓裳，
“这是我们当初从太子党羽手中抄没的一处空宅。”
“你派人去，把它布置成一个‘天罗’的秘密据点。”
“记住，要布置得‘像’，但也要留下一些‘不经意’的破绽，要让别人觉得，我们的人虽然精锐，但毕竟成立不久，行事还有疏漏。”
夜霓裳冰雪聪明，瞬间明白了顾长歌的意图：“主上是想……引蛇出洞？”
“不，”
顾长歌摇了摇头，眼中闪烁着更深邃的光芒，
“是敲山震虎。我要让某些人知道，我已经盯上他们了，但又不能让他们知道，我究竟知道了多少。”
他继续吩咐道：
“据点布置好后，你再安排人，在京城的几个黑市里，‘不小心’地走漏一些风声。就说，镇国大将军府最近在秘密集结人手，调查南楚使团，似乎图谋不轨。”
夜霓裳的心头一震。
主上这招，太狠了。
这看似是在暴露自己，实则是在布下一道致命的疑云。
这个消息传出去，落在不同人的耳朵里，会产生截然不同的效果。
落在狼卫耳中，他们会以为自己的计划已经暴露，从而陷入慌乱，急于求证。
而落在某些本就心怀鬼胎的皇子耳中，则会成为一个可以用来攻击政敌的绝佳把柄。
“我明白了，”
夜霓裳躬身领命，“属下立刻去办。”
“去吧。”顾长歌挥了挥手。
待夜霓裳的身影消失后，顾长歌并未歇下。
他换上了一身崭新的太子太傅官服，在清晨的第一缕微光中，走进了皇宫。
东宫，书房。
太子赵辰早已等候多时。
看到顾长歌进来，他立刻起身，恭敬地行了一个弟子礼。
“太傅。”
“殿下不必多礼。”
顾长歌微微颔首，开门见山，“今日，不讲经史，只论权谋。”
赵辰精神一振，连忙正襟危坐。
顾长歌踱步到窗边，看似随意地问道：“殿下可知，为君者，最需防范的是什么？”
赵辰思索片刻，答道：“是权臣？是外戚？还是边患？”
“都对，也都不对。”
顾长歌转过身，目光锐利如刀，
“为君者，最需防范的，是‘内忧’与‘外患’的勾结。一方势大，尚可制衡。一旦内外联手，则国之根基必将动摇。”
他看着赵辰那张年轻而认真的脸，继续说道：
“我听闻，此次南楚使团中，那位号称第一才子的李景瑞，不仅文采斐然，武艺也同样不俗。”
赵辰点了点头：“确有此事。听闻他在灯会上，还与太傅有过一番文斗。”
“他的文采，不过尔尔。”
顾长歌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
“但我观其气息，他的武功路数，狠辣诡异，与寻常江湖人截然不同，倒像是……专为刺杀而练的杀人之技。”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了些：
“殿下，春季祭天大典在即，陛下与您的安危，重于泰山。”
“有些话，我身为臣子不好直说，但您身为储君，有些事，理应为陛下分忧。”
“不妨，在适当的时候，向陛下‘无意’中提及此事，提醒圣上，大典之上，需多加防范。”
赵辰的心猛地一跳。
他瞬间明白了顾长歌话中的深意。”
“太傅这是在提醒他，南楚使团有问题，李景瑞可能是个刺客！
而这件事，由他这个太子去向父皇禀报，远比由顾长歌这个手握重兵的大将军去说，效果要好得多，也更不容易引起不必要的猜忌。
“多谢太傅指点，”
赵辰深深一揖，“学生明白了。”
顾长歌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知道，这颗种子，已经种下了。
赵辰虽然年轻，但足够聪明。
他会将这份“担忧”，以最恰当的方式，传递到天启帝的耳中。
而这份来自储君的担忧，将成为压向四皇子赵钰的又一块沉甸甸的砝码。
他倒要看看，这位善于隐忍的四皇子，在内有储君猜忌，外有“将军府图谋不轨”的疑阵之下，还能不能坐得住。
……
当天深夜。
四皇子府，书房。
赵钰看着手中那张由狼卫情报网送来的密信，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顾长歌……私设据点，秘密集结人手……”
他低声念着信上的内容，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他敏感地嗅到了一丝阴谋的气息。这件事，太巧了，巧得像是一个专门为他设下的陷阱。
可……万一是真的呢？
如果能抓住顾长歌图谋不轨的铁证，那他便能瞬间扭转眼下所有的不利局面！
这个诱惑，实在太大了。
赵钰在书房中来回踱步，心中天人交战。
最终，一丝狠厉的光芒，从他眼中闪过。
“富贵，险中求。”他下定了决心。
不能动用狼卫的人，那会暴露自己。
他对着黑暗处，沉声命令道：
“传我令，命‘暗牙’小组全体出动，去跃马巷，给我查个水落石出！记住，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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