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敲山震虎，皇子心乱

城东，跃马巷。

这里是京城中最寻常不过的一条小巷，居住着一些小商贩和手艺人。

夜幕之下，家家户户的灯火早已熄灭，只有巷口一盏破旧的灯笼，在寒风中无力地摇曳着，将巷子照得明明暗暗。

甲三号院，那座被顾长歌故意抛出的“诱饵”，此刻正静悄悄地伫立在黑暗中，像一只择人而噬的巨兽，张开了无声的巨口。

十几道黑影，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巷子两端的屋顶上。

他们身手矫健，动作划一，落地时悄无声息，显然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为首的一人，打了一个手势，十几人立刻分散开来，从不同的角度，将整个院落彻底包围。

这便是四皇子赵钰手中，最精锐、也最隐秘的一支私兵力量——暗牙。

为首的队长仔细观察了片刻，院内一片漆黑，没有任何动静，只有几间屋子似乎还透着微弱的灯光。

一切，都像情报里说的那样，是一个防备疏松的秘密据点。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再次打出手势。

“行动！”

十几道黑影，如同离弦之箭，从四面八方，同时扑向了那座院落！

然而，就在他们的脚尖，刚刚触碰到院墙的瞬间！

异变陡生！

“咻！咻！咻！”

数十支早已上弦的劲弩，从院内各个黑暗的角落里，同时发出了死神的咆哮！

密集的箭雨，形成了一张毫无死角的死亡之网，瞬间将那十几道黑影笼罩！

“噗！噗！噗！”

利箭入肉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冲在最前面的几名暗牙成员，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一声，便被射成了刺猬，从半空中栽落下来。

“不好！有埋伏！撤！”

为首的队长肝胆俱裂，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一头撞进了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

他疯狂地吼叫着，试图组织撤退。

但，已经晚了。

“神策军办事，还想走？”

一声冰冷的、带着戏谑的声音，从院墙上传来。

不知何时，萧长风那高大的身影，已经如同一尊铁塔般，出现在了墙头。

他手中提着一柄厚重的长刀，刀锋在微弱的月光下，反射着森然的寒光。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原本漆黑的跃马巷两端，突然亮起了数十支火把！

火光之下，一排排身着重甲、手持长枪的神策军士兵，已经如同铜墙铁壁一般，将整个巷子堵得水泄不通！

“一个不留！”

萧长风的长刀，遥遥指向巷中残余的暗牙成员，下达了冰冷的命令。

一场短暂而凌厉的屠杀，就此展开。

暗牙的成员虽然个个都是高手，但在身经百战、结成军阵的神策军面前，他们的个人武勇，显得是那么的脆弱和可笑。

长枪如林，刀光如雪。

惨叫声、兵刃碰撞声、骨骼碎裂声，在狭窄的巷子里交织成一曲死亡的乐章。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战斗便已结束。

为首的暗牙队长，浑身浴血，被两名神策军士兵死死地按在地上。

他是唯一一个被萧长风特意留下来的活口。

萧长风缓步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将一件冰冷的东西，丢在了他的面前。

那是一枚令牌，由纯铜打造，上面刻着一个不易察觉的、属于四皇子府的私密徽记。

“回去告诉你家主子，”

萧长风的声音，如同腊月的寒风，

“下一次，派些经打的人来。这点人，还不够我神策军的兄弟们塞牙缝的。”

说罢，他挥了挥手。

“放他走。”

那队长如蒙大赦，他惊恐地看了一眼萧长风，又看了一眼地上的令牌，连滚带爬地消失在了巷子的尽头。

……

同一时间，皇宫。

天启帝斜倚在龙榻上，听着太子赵辰的“担忧”。

“……父皇，儿臣听闻，那南楚才子李景瑞，武艺不俗，且路数诡异。”

“春季大典在即，儿臣担心，会有人对父皇不利，还请父皇多加防范。”

赵辰的语气，充满了真切的关切。

天启帝闭着眼睛，手指轻轻敲击着床沿，半晌，才缓缓开口：“知道了。传朕口谕，召老四进宫。”

很快，四皇子赵钰便被带到了天启帝的寝宫。

“儿臣，参见父皇。”

“起来吧，”

天启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朕听闻，你最近与南楚使团，走得很近？”

赵钰的心，咯噔一下，连忙跪下：

“回父皇，儿臣只是尽地主之谊，与他们探讨了些诗词文章，绝无他意！”

“诗词文章？”

天启帝的眼睛猛地睁开，一道锐利的光芒射向赵钰，

“朕怎么听说，人家更擅长的，是杀人的剑法？”

赵钰的额头上瞬间渗出了一层冷汗。

“父皇明鉴，儿臣……儿臣对此毫不知情啊！”

“不知情最好。”

天启帝的语气缓和了些，却更添了几分威严，

“老大、老二的教训就在眼前。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该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安分守己，才是为君之道。退下吧。”

“是……儿臣告退。”

赵钰失魂落魄地走出寝宫，只觉得自己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

然而，当他刚刚回到自己的府邸，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便看到了那个被他派出去的暗牙队长，连滚带爬地跪在了他的面前。

“殿下！我们……我们中计了！兄弟们……全没了！”

赵钰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当那枚刻有他府邸徽记的令牌，被呈到他面前时，他只觉得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完了！

顾长歌，他什么都知道了！

从父皇的敲打，到暗牙的全军覆没，再到这枚赤裸裸的警告令牌……

这一切，都像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他死死地困在了中央。

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若不在祭天大典上孤注一掷，将顾长歌和太子一党彻底打死，等待他的，必将是顾长歌雷霆万钧的清算！

“啊——！”

赵钰发出一声压抑的、如同野兽般的低吼。

眼中最后的一丝理智被疯狂所取代。

他一把推开桌上所有的东西，抓起笔，在一张信纸上用血红的朱砂写下了一封最高等级的密令。

写完，他将其小心翼翼地装入一个特制的蜡丸之中，交给了身边最心腹的死士。

“用最快的速度，不惜一切代价，把它送到该送的人手里！”

“是！”

死士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赵钰瘫坐在椅子上，大口地喘着粗气，眼中只剩下玉石俱焚的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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