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困兽犹斗，图穷匕见

混乱！这是一种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混乱，它如同瘟疫一般，在庄严的天坛之上疯狂地蔓延着。

原本庄严肃穆的氛围被彻底打破，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恐慌和混乱。

天子吐血，龙体垂危，这对于一个王朝来说，简直就是天塌地陷般的灾难。

太子赵辰紧紧地抱着不断咳血的天启帝，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心中早已乱作一团，口中只会语无伦次地喊着“太医”。

御医们和太监们围作一团，他们手忙脚乱地施针、喂药，但这些都无法抑制住天启帝那因为心血崩摧而导致的伤势。

天启帝的身体在不断地颤抖着，他的呼吸也变得越来越微弱，仿佛随时都可能咽下最后一口气。

祭台之下的文武百官们惊恐万分，他们面面相觑，交头接耳，原本森严的队列早已不复存在。

嗡嗡的议论声此起彼伏，汇成了一片嘈杂的声浪。有的人在猜测着天启帝的病情，有的人在担忧着王朝的未来，还有的人则在暗自庆幸自己没有站在祭台之上。

禁军们虽然依旧在尽力维持着秩序，但他们的眼神中也充满了茫然和惶恐。

他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样的局面，只能机械地挥舞着手中的长枪，试图阻止人群的骚动。

然而，这一切都显得那么无力，混乱的局面似乎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控制范围。

就在这片混乱不堪的场景中，没有人察觉到，在这混乱的核心地带，那个本应被视为引发这场混乱的“罪魁祸首”——四皇子赵钰，竟然正以一种缓慢而又坚定的姿态，从地上缓缓地站起。

他的动作显得有些吃力，身体微微颤抖着，但他的目光却异常锐利，紧紧地盯着周围的一切。

他抬手轻轻擦拭去嘴角的血迹。

赵钰慢慢地环视着眼前这片因他而起的混乱，他的目光如同火焰一般，似乎要将这一切都燃烧殆尽。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在尽情地品味着这世间最甘美的芬芳。

他心里非常清楚，这是他此生唯一的机会。

他必须抓住这个机会，让这场混乱像燎原之火一样，烧得更旺一些！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疯狂而又尖锐的笑声，如同夜枭的嘶鸣一般，陡然响起。

这笑声以一种极强的穿透力，硬生生地压过了现场所有的嘈杂声，让所有人都不禁为之一震。

人们惊愕地转过头，下意识地循声望去，想要看清楚这笑声的来源。

只见四皇子赵钰，衣衫破碎，披头散发，宛如地狱中爬出的恶鬼。

他张开双臂，仰天狂笑，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怨毒与快意。

“没错！”他猛地低下头，赤红的目光，如同毒蛇一般，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我就是前朝的余孽！我就是身负血海深仇的狼卫少主！那又如何！”

他的声音，不再是往日那般温文尔雅，而是变得沙哑、尖利，充满了煽动性。

“你们以为，是我想生在这赵家的龙床上吗？是我想顶着这个仇人之子的身份，苟延残喘十七年吗？”

他的手指直直地指向龙榻上那个毫无生气、人事不省的天启帝，脸上的表情充满了讥讽和嘲弄。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宫殿中回荡，带着无尽的恨意和愤怒。

“问问他！”

他怒声吼道，

“问问这位自命不凡、高高在上的天子！二十年前，他是怎样背信弃义，用阴险狡诈的手段诱杀我的母妃！又是怎样狠心地想要将尚在襁褓中的我，活活溺死在冰冷的水中！若不是我命大，恐怕早就成为那水底的一缕冤魂了！”

这番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在人群中猛然炸响。

在场的无数大臣们都惊得目瞪口呆，他们面面相觑，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皇室秘辛一无所知。

赵钰的情绪愈发激动，他的声音也越来越高，仿佛要冲破屋顶，直达云霄。

“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复仇！为了夺回本应属于我慕容氏的一切！我何罪之有！”他的话语如同一把利剑，直刺人心，让人无法反驳。

在这一刻，赵钰仿佛化身为一个为正义而战的悲情英雄。

他将自己的阴谋与背叛，全都巧妙地包装成了一场复仇的壮举。

而那些被他蒙在鼓里的人们，只能在震惊和错愕中，默默地聆听着他的诉说。

随即，他猛地转身，用那双淬满了毒液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那个从始至终，都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表演的身影。

顾长歌。

“是你！”赵钰的手指，遥遥指向顾长歌，声音中的恨意，仿佛要凝成实质，“这一切，本该进行得天衣无缝！是你的出现，打乱了我的所有计划！是你，将我一步步，逼到了今天这个地地步！”

他声嘶力竭地控诉着，仿佛顾长歌才是那个真正的、罪大恶极的元凶。

“是你，废了太子！是你，搅乱了朝局！是你，让我不得不提前发动！顾长歌，你才是一切动乱的根源！你这个妄图以臣弄权的国贼！”

他将现场所有的情绪，所有的矛盾，都巧妙地引向了顾长歌。

在这番极具煽动性的控诉之下，不少本就对顾长歌心怀嫉妒的官员，眼中已经露出了怀疑与动摇之色。

而赵钰，在将现场的气氛搅动到最混乱的顶点之后，他那疯狂的眼中，终于闪过了一丝决绝的杀意。

就是现在！

他所有的自白，所有的控诉，都只是为了一个目的——为他接下来的行动，争取那万分之一刹那的时间！

“我要杀了你这个国贼！为陛下清君侧！”

赵钰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整个人的气势在瞬间攀升到顶点！

他不再有任何保留，整个人化作一道血色的残影，以一种完全超乎他平时表现的速度，猛地转身，不退反进，直扑祭台中央！

他的目标，不是顾长歌，也不是天启帝！

而是那柄依旧插在祭坛凹槽之中，嗡嗡作响，散发着无尽煞气的——

“破军”剑！

他要拔出那柄淬了剧毒的凶兵！

他要用那无声无尽的剑气，将这祭台之上的所有人，全都拖入地狱！

他要用顾长歌和新太子的命，来为自己陪葬！

图穷，匕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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