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清算之时

太和殿。

金色晨光透过高大窗格斜射入殿，却驱散不了空气中弥漫的火药味。

早朝刚刚开始，户部尚书孙传庭便第一个出列，手持笏板声色俱厉地发起弹劾。

"启奏陛下！臣要弹劾新任'皇家商会总督办'苏轻雪！"

他的声音洪亮，充满站在道德制高点的正气。

"此女身为商贾，不思为君分忧，反趁官府开仓放粮之际闭门歇业，囤积居奇！后又恶意抬高米价，扰乱京城秩序，致使民怨沸腾，险些酿成大祸！其心可诛！"

"臣恳请陛下，将其革职下狱，彻查其罪，以儆效尤！"

随着他话音落下，几名早已串通的"新贵派"御史立刻出列附议。

一时间口诛笔伐，言辞激烈，仿佛苏轻雪已是动摇国本的千古罪人。

龙椅之上，皇帝赵辰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

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快意。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要用满朝文武的煌煌之口，用祖宗定下的社稷法度，将那个让他颜面扫地的女人死死按在地上！

目光投向队列中那个一身崭新三品官服的身影，声音听不出喜怒。

"苏轻雪，众卿所奏，你可有辩解？"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苏轻雪身上。

他们想看到的，是一个在天子与百官雷霆之威下瑟瑟发抖、惊慌失措的弱女子。

然而，他们失望了。

苏轻雪缓缓出列。

她清丽绝伦的脸上没有丝毫畏惧。

腰杆挺得笔直，由内而外散发的从容与自信，甚至让许多久经宦海的朝廷大员都为之侧目。

她对着龙椅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礼。

随即平静地说道："回陛下，众位大人所言句句属实。京城米贵，确是因民女而起。"

她竟然认了！

满朝文武一片哗然！

连赵辰都微微一愣。

他完全没有想到，对方竟不按常理出牌。

就在孙传庭等人面露喜色，以为胜券在握之时。

苏轻雪话锋一转。

"但是，"她从宽大的官服袖中，取出一本厚得足以用来当枕头的漆黑账本。

"民女也想请陛下与众位大人看一看，这份由京城数十万百姓共同书就的'万民账'。"

她双手将账本高高举过头顶。

内侍太监快步上前，将那沉甸甸的账本呈到御案之上。

赵辰皱着眉翻开第一页。

随即，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抬起头，声音有些干涩："念。"

那名资深的内侍太监清了清嗓子，随即用一种近乎于抑扬顿挫的特有腔调高声念诵起来。

"三月初六，晴。永乐坊皇商米铺掌柜王二，私自将一百石官仓平价米以三倍之价倒卖与城西大户李家，非法牟利计白银一千二百两。人证：李府管家刘三……"

"三月初七，阴。户部屯粮司主事刘源，收受皇商'福记'掌柜贿赂三千两，违规为其加开'调粮令'三张，致使三车官粮不知所踪。物证：'福记'内堂密账……"

罪证一桩接着一桩，被冷酷地宣读而出！

每一个名字都对应着一笔贪腐！

每一笔贪腐都牵扯着一个看似道貌岸然的官员！

整个太和殿从最初的喧哗到震惊，最终陷入令人窒息的死寂！

那些刚刚还在慷慨陈词、叫嚣着要严惩苏轻雪的官员，此刻一张张脸都变得惨白如纸，冷汗涔涔而下！

因为那被念出的名字里，有他们的门生，有他们的亲信，甚至还有他们自己！

终于，那如同催命符般的念诵声停了下来。

苏轻雪那清冷而又充满压迫感的声音，缓缓响彻了这死寂的大殿。

"陛下。"

"民女一介商贾，不知朝堂法度。"

"只知'皇商'倒卖一石，京城便少了一石平价米。民女便只能将米价上涨一分，以自保。"

"京城米贵，天下汹汹。"

她抬起眼，那清澈的目光如同利剑，直视着那些早已魂不附体的官员。

"罪，不在商。"

"而在……官。"

皇帝赵辰看着那份账本，气得浑身都在微微发抖。

他败了。

败得一塌糊涂。

他正欲用皇帝的权威强行将此事压下，宣布"容后再议"。

队列之中，顾长歌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他一步踏出。

对着龙椅深深一揖到底。

"陛下。"

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臣身为摄政王，总领朝政，有监察不力之责。"

"臣有罪。"

"臣恳请陛下，准许臣亲自督办此案，彻查到底！"

"还京城百姓一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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