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没时间了

面对他推开自己、转身就跑进陨玉找陈文锦的身影，虞书觉得那一瞬间的风都带着冰碴子。

他跑进去的时候，有没有哪怕一秒钟，想起过帐篷里那句“不会再推开你”？

外面的水滴声还在继续，滴答，滴答，像在数着她心里那点残存的、可笑的期待。

或许……没有吧。

虞书在睡袋里翻了个身，对着冰冷的石壁。反复的推开与靠近，反复的承诺与背弃，心就像被反复揉搓的纸，早就皱得不成样子，连疼都变得麻木了。

她甚至开始害怕——等他从陨玉里出来，会不会又是这样？偶尔流露出一点柔软，转头又为了别的事，把她远远推开。

这样反复下去，她到底还能撑多久？

…………石室里的时间像凝固了的水，黏稠得让人喘不过气。三天了，数着石壁上渗出的水珠滴落的次数，数着胖子用空水壶接水又倒掉的动作，数着吴邪和潘子轮班守在陨玉入口的沉默——日子就在这些重复的声响里，慢吞吞地爬过。

胖子的军用水壶早就空了，他大概是闲得发慌，总蹲在陨玉边缘那块湿漉漉的石壁下，举着水壶接那些渗出来的水珠。滴滴答答的声响在寂静里格外清晰，接满半壶就拎回来，往地上一倒，“哗啦”一声，惊得石缝里的灰尘都跳起来。

“他娘的，这水看着干净，喝着一股土腥味。”胖子咂咂嘴，又把空壶举了回去，“总比坐着发呆强，好歹算活动活动筋骨。”

吴邪靠在石壁上，手里转着打火机，火苗忽明忽暗映在他眼下的青黑上。他没接话，目光还是黏在陨玉入口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里。三天了，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静得像个吞噬一切的黑洞。

虞书躺在睡袋里，把这些都看在眼里。她已经不假装睡觉了，就那么睁着眼，看着胖子接水、倒水，看着吴邪转打火机，看着潘子用刀在石壁上刻下第三天的记号。心里的那些翻涌的情绪好像被这三天的等待磨钝了，不再像前几天那样尖锐地疼，只是沉甸甸地坠着，像揣了块湿冷的石头。

她摸出手机，“三天了，萌鸡。”她在心里轻声说，“你说，他在里面……还好吗？”

“检测不到呢”萌鸡的电子音带着点奶气的笃定，在脑海里轻轻荡了荡。

虞书深吸了口气，把睡袋拉链往下拉了点。再等等吧，只要他还活着，就总有出来的一天。

……第四天，虞书背对着陨玉靠在石柱上，看着空间界面某张银行卡，数不清的零静静地趴在那里，不带任何温度，却成了眼下最实在的东西。

在这里，承诺会被推翻，等待会被拉长，连张起灵的生死都隔着一层陨玉的能量场看不真切。只有这串数字，不会骗人，不会消失，不会像他的背影那样，说没就没。

潘子靠在石壁上闭目养神，眉头却没松开，手指还搭在腰间的枪套上，哪怕休息着也像根绷紧的弦。吴邪坐在不远处，膝盖上摊着陈文锦的笔记，指尖在泛黄的纸页上反复摩挲，那几页纸边角都快被翻得起毛了，他却还是盯着那几行字，像是要从里面看出花来。

“哎哟喂——”胖子猛地从地上弹起来，伸个懒腰，“胖爷我的老骨头都快锈住了！这小哥是在里头开座谈会呢？怎么还没动静……”

话音刚落，他眼角的余光忽然扫过陨玉入口那片阴影——地上赫然躺着个人！

深色连帽衫罩着头，身形清瘦却挺拔，哪怕是躺着，那熟悉的轮廓也像刻在骨子里的印记。胖子的呼吸猛地顿住，揉了揉眼睛，又凑近两步，心脏“砰砰”擂着胸腔：“小……小哥？”

那身连帽黑衣，除了张起灵还能有谁？！

“小哥出来了——！！”

胖子的吼声像炸雷，在石室里滚了三圈，惊得石缝里的水珠都震落了好几滴。他顾不上揉腰，踉跄着就往那边冲，膝盖撞到石头也浑然不觉。

潘子“唰”地睁开眼，几乎是同时拔枪起身，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吴邪手里的笔记“啪”地掉在地上，他甚至没弯腰去捡，脚步踉跄着紧随其后，眼底的红血丝瞬间被狂喜冲得发亮。

虞书僵在石柱边，浑身的血液好像都往头顶涌，又在下一秒沉到脚底，他躺地上干嘛？死了？

虞书的脚步像踩着棉花，跑到近前时，膝盖一软差点跪倒。胖子正半抱着张起灵，他的连帽衫滑到肩上，露出的侧脸毫无血色，眼神空茫得像蒙着层雾，嘴里翻来覆去只有一句：“没时间了……没时间了……”

那声音气若游丝，却像小鞭子抽在虞书心上。她伸手抚上他的脸颊，指尖触到的皮肤凉得吓人，比石室的石壁还要冰。“张起灵，”她的声音发颤，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哽咽，“到底怎么了？你看着我，到底什么没时间了？”

他的眼珠动了动，像是想聚焦，却始终散着，压根没看她。

胖子急得直搓手：“小哥！你倒是说清楚啊！什么没时间了？胖爷我这就去办！”

吴邪蹲在旁边，盯着张起灵恍惚的脸，眉头拧成个疙瘩：“他这样子……会不会是在里面撞见了什么，被吓着了？”

“不可能。”潘子立刻沉声反驳，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眼神锐利如刀，“小哥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粽子、血尸、密洛陀……哪样能让他露怯？能吓到他的东西，这世上未必有。”

话虽如此，石室里的诡异气氛却没散。虞书看着张起灵无意识翕动的嘴唇，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猛地站起身：“我去看看！”

吴邪也立刻跟上：“我跟你一起。”

陨玉洞口比他们想象的高，两人得卯足了劲往上跳，才能勉强瞥见里面的景象。就在脚底离地的瞬间，虞书的视线扫过洞口内侧——

那一瞬间，她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一个女人就站在里面，白衣胜雪，长发垂腰，那张脸在昏暗中明明灭灭，却和外面神座上坐着的西王母的重合得丝毫不差。

“吴邪……”虞书刚想喊吴邪，就见他也猛地瞪大了眼睛，显然也看见了。

可等他们落地站稳，再想卯足劲跳起来细看时，洞口内侧只剩下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空荡荡的，连半点人影都没留下，仿佛刚才那惊鸿一瞥只是场噩梦。

“看……看见了吗？”吴邪喘着气，声音都在发颤。

虞书点着头，后背的冷汗已经把衣服浸透了：“看见了……和西王母一模一样。”

胖子和潘子在后面听得一愣一愣的，胖子咋舌：“真有这玩意儿？我跟潘子刚才瞅了半天啥都没有啊！”

潘子脸色沉得像要滴出水，走到洞口底下仰头望了望，又用刀柄在石壁上重重磕了一下，发出“当”的闷响：“此地不宜久留，太他娘的诡异了。走！”

说着他俯身就去抱张起灵，想把人背到背上。张起灵还在喃喃“没时间了”，身体软得像没骨头，被潘子一托，头就歪在了潘子肩上。

吴邪看了眼陨玉洞口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又看了眼潘子背上神志不清的张起灵，心里那点对陈文锦的牵挂瞬间被压了下去。他咬了咬牙，在心里默念“文锦阿姨对不住了”，随即扬声喊道：“快走！别磨蹭了！先把小哥带出去再说！”

胖子早拎起背包候着了，闻言立刻应和：“对对对，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先撤！”

虞书没说话，只是默默跟在潘子身后。视线时不时落在张起灵垂落的手上，那只曾紧紧牵着她的手，此刻指甲泛着青白，一动不动。刚才在洞口瞥见的西王母幻影还在脑子里晃，她忍不住想，那个女人会不会跟在后面？


　　(https://www.24kkxs.cc/book/4241/4241588/23342457.html)


1秒记住24K小说网：www.24kkxs.cc。手机版阅读网址：m.24kk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