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他好像真的很在乎她

医院的病房里，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窗外的路灯亮起来，在墙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张起灵靠坐在床头，背挺得笔直，眼神却依旧有些空茫。

自虞书走后，他就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安安静静地听着胖子和吴邪絮絮叨叨讲过去的事——讲七星鲁王宫的惊险，讲西沙海底的诡谲，讲云顶天宫的风雪。那些模糊的片段在脑海里偶尔闪过，像隔着层毛玻璃，看不真切。

胖子说到兴头上，手舞足蹈地比画着，忽然压低声音，一脸“我懂的”表情：“……后来在沙漠里，，你看到潘子和她说话，吃醋了就去找她，抱着就亲了！哎哟喂，那动静，要不是胖爷我眼尖，还真瞅不见！”

他咂咂嘴，一脸揶揄：“当时我跟潘子在篝火边上，看得那叫一个脸红心跳——你说你平时跟块捂不热的石头似的，怎么到小虞妹子跟前，就跟开窍了似的？那亲的，啧啧，难舍难分的……”

张起灵的呼吸猛地一顿，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下心口。

脑海里瞬间炸开一片模糊的光影——跳动的篝火余烬，带着沙粒的晚风，还有……一个温软的吻。

唇齿间仿佛还残留着淡淡的水汽，带着点她身上独有的草木清香。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手紧紧环着一个纤细的腰，能听到对方急促的呼吸，还有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这些画面来得太突然，太清晰，像潮水一样涌上来，让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

“小哥？你咋了？脸这么红？”胖子注意到他的异样，凑过来想看看。

张起灵却猛地别过脸，看向窗外漆黑的夜色，喉结滚动了两下，没说话。

只有他自己知道，刚才那一瞬间，心脏像是要跳出胸腔。

那个吻……是真的。

那个姑娘……

他闭了闭眼，脑海里又浮现出虞书红着眼问“你不记得我了”的样子，心口忽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疼。

窗外的天色彻底沉了下来，病房里开了盏暖黄的壁灯，映得一切都朦朦胧胧的。

胖子拍了拍肚子，站起身：“得，天彻底黑透了，我去给你俩弄点吃的。”他顺手拿起床头柜上那张银行卡，又拎起那个黑色的相机，“对了，这相机是小虞妹子的，里面肯定存了不少照片，我顺便找个地方打印出来，说不定看着照片，你能多想起点啥。”

吴邪点点头，叮嘱道：“行，你去吧。记得给小哥弄点清淡的，他刚醒，肠胃估计受不了油腻。”

“放心，胖爷办事，靠谱！”胖子挥挥手，揣好东西就往外走，临到门口又回头瞅了眼张起灵，“小哥你好好歇着，等胖爷带好吃的回来！”

张起灵没应声，只是目光落在胖子手里的相机上，眼神动了动。

病房门关上后，房间里又安静下来，只剩下监护仪规律的“滴滴”声。吴邪坐在旁边，看着张起灵望着窗外发呆的样子，心里叹了口气。

希望那些照片真能起点作用吧。

他拿起旁边的水杯，倒了点温水：“渴不渴？喝点水？”

张起灵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缓缓点了点头。

吴邪把水杯递过去，看着他慢慢喝水的样子，忽然觉得，就算忘了过去也没关系，只要人还在，总有重新开始的可能。

只是不知道，那个被他忘记的姑娘，还愿不愿意给这个机会。

…………

一个小时后，病房门被“砰”地推开，胖子拎着食盒和一沓照片冲进来，反手就把门关得严严实实，脸上的激动藏都藏不住。

“天真！天真！”他压低声音，却难掩语气里的亢奋，“你猜虞书妹子给的那张卡里有多少钱？”

吴邪正拿着本书翻着，闻言头也没抬：“多少？”他以为撑死了几十万，够住院费就行。

张起灵原本靠在床头，听到“虞书”两个字，目光下意识地转了过来，落在胖子脸上，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好奇。

胖子把食盒和照片往床头柜上一放，凑到吴邪身边，伸出一根手指头，用气音说：“一亿！整整一个亿！我去，胖爷我活这么大，头回见有人随手就甩一个亿出来当零花钱的！”

吴邪“啪”地合上书，眼睛瞪得溜圆：“多少？一亿？”他愣了半天，才咂舌，“小虞到底是做什么的？这也太……”

张起灵的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一亿……她就这么把这么多钱给了他们？他伸手拿起床头柜上的照片，一张一张翻看。

大多是他的身影——有在沙漠里背对着镜头站着的，衣角被风吹得扬起；有在篝火边低头擦刀的，侧脸在火光里明明灭灭；甚至还有张是他靠在岩石上打盹的，阳光落在睫毛上，显得格外安静。胖子说这些是虞书偷拍的，他却看着觉得莫名熟悉。

也有吴邪和胖子勾肩搭背的傻样，有吴邪说的潘子扛着枪站得笔直的背影，还有个穿着冲锋衣的干练女人，胖子提过，那是阿宁。

最后，他翻到了一张合照。

背景是片杂乱的树林，两人身上都沾着泥和草屑，显然刚经历过什么。他牵着她的手，手指紧扣，自己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软得像化了的雪，落在她脸上，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陌生的温柔。

虞书在笑，眼睛弯成了月牙，另一只手抓着他的袖子，像是怕摔似的，整个人都往他身边靠。

张起灵的指尖轻轻拂过照片上两人交握的手，心口那点模糊的暖意忽然变得具体起来。

他好像……真的很在乎她。

这种感觉不是胖子的描述，不是模糊的片段，而是从照片里溢出来的，藏在眼神里，握在指缝里，真实得让他心脏发颤。

他把这张照片单独抽出来，放在掌心摩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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