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115
刚踏进院子，就见云彩提着两壶冒着热气的开水从灶房出来，手腕被蒸汽熏得泛红。
胖子眼疾手快地冲过去，胳膊一伸就接了过来，脸上堆着笑：“哎哟喂，这粗活哪能让云彩妹妹动手，胖哥哥来就行！”
云彩被他逗得笑弯了眼，声音软软的：“谢谢胖哥哥。”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吴邪扶着扶手往下走，正好听见这话，顺口问道：“云彩妹妹，今天我们烧火那吊脚楼附近，还有其他人住吗？”
“没有呢，”云彩摇摇头，辫子上的银饰轻轻晃动，“那片早就荒了，几十年没人住啦，杂草都长得比人高。”
虞书心里还惦记着塌肩膀的事，见云彩要转身回灶房，连忙开口：“云彩妹妹，我想洗个澡，你带我去烧水的地方看看呗？”
云彩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好呀，我刚烧好热水，正好给姐姐倒一盆。”
虞书朝张起灵使了个眼色，跟着云彩往侧屋走。
穿过月亮门时，她故意放慢脚步，轻声问：“对了云彩，上午我问的那个塌肩膀的人，你真的从没见过？我总觉得好像在哪见过类似的背影，就在村子附近。”
云彩端着水盆的手紧了紧，脚步顿了半拍，声音却依旧平稳：“真没有呢姐姐，我们村的人我都熟，没谁是那样的。”可她垂着的眼睑，却没敢看虞书的眼睛。
虞书没再追问，心里却更确定了——这姑娘肯定知道些什么。她跟着云彩进了洗澡的小隔间，看着对方替自己兑好热水，心里盘算着，得找个机会再问问。
…………
热水在木盆里晃出细碎的涟漪，胖子把脚往水里一沉，舒服得直咂嘴：“啧，这日子才叫日子，泡着脚，歇着腿，比跟那破铁块较劲强多了。”
吴邪用脚拨了拨水温，抬头看向沉默泡脚的张起灵：“今天这事不对劲，咱们前脚刚找到那吊脚楼，后脚就着火了，哪有这么巧的。”
张起灵抬眸看了他一眼，黑沉沉的眼睛里没什么表情，却轻轻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他的话。
“可不是嘛！”胖子一下子从椅子上坐直了，水花溅出不少，“胖爷我刚到的时候就闻见了，一股老浓的煤油味！指定是那塌肩膀的孙子干的，没跑！”
“不是他，至少不是他本人。”吴邪摇了摇头，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着，“从河边到吊脚楼有段距离，他就算跑得再快，也赶不上那火势蔓延的速度，除非早就备好了后手。”
胖子皱起眉：“你是说……他还有同伙？这村子看着清汤寡水的，藏着这么些猫腻？”
吴邪低低应了声“嗯”。
胖子咂咂嘴，懊恼地拍了下大腿：“早知道就先把照片拿出来的，现在一把火都烧没了。”
吴邪也跟着叹气，指尖无意识地敲着膝盖：“谁说不是呢，现在线索又断了。”
话音刚落，就见张起灵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个东西，借着昏黄的油灯一看，竟是半张被火烧得卷了边的照片。边缘焦黑发脆，显然是从火场里抢出来的。
“小哥，这是你从火里抢出来的？”吴邪惊得往前凑了凑，指尖悬在照片上方，没敢真的碰那焦脆的边。
胖子在一旁看得眼睛瞪得溜圆，一拍大腿：“我去！小哥你这身手可以啊！那火蹿得跟疯了似的，你居然还能找到这玩意儿？”
张起灵捏着照片的手指轻轻动了动，声音平平的：“只剩半张了。”
照片上还能看清两个人影，一个是穿着户外服的陈文锦，另一个是穿本地土布褂子的汉子，只是右边大半截都被烧掉了。
吴邪小心地接过来，对着灯光仔细看：“半张也够用了，你看这汉子的穿着，肯定是村里的人。明天找阿贵叔问问，说不定能认出是谁。”
房门被轻轻推开时，带着一阵湿热的水汽。
虞书刚洗完澡，脸颊透着被热水熏出来的粉，头发松松地绾成个丸子头，几缕碎发贴在颈侧，身上飘着淡淡的皂角香，看着比平时更柔美了不少。
胖子和吴邪几乎是同时转了头，目光往别处飘，手都有点不知道往哪放。
只有张起灵，眼神直直地落在她身上，黑沉沉的眼睛里像落了点灯花，亮得很。
“看什么呢。”虞书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嗔怪似的瞪了他一眼，顺手带上房门，径直走到对面的沙发坐下，声音压得低低的，“我觉得云彩那姑娘有点问题。”
“哎？”胖子立刻转过头，一脸惊讶，“小虞你可不能乱说，云彩妹妹看着多单纯啊。”
“你让她说完。”吴邪伸手拍了胖子一下，示意他别打断，“怎么回事？”
虞书拢了拢散在肩头的碎发，指尖无意识地划着沙发扶手：“下午我问她村里有没有肩膀塌的人，她嘴上说没有，眼神却飘了，还顿了半秒才回答。刚才我让她带我去洗澡，又提了一嘴，她攥水盆的手都紧了，明显是在瞒什么。”
她顿了顿，想起傍晚那幕，又补充道：“还有吴邪你问吊脚楼附近有没有人住时，她回答得太干脆了，好像早就准备好说辞似的。”
院子里的风从窗缝钻进来，吹得油灯火苗晃了晃。胖子皱起眉，摸着下巴琢磨：“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不对劲？”
吴邪看向一直没说话的张起灵，对方正望着虞书，却在她话音落时，极轻地点了下头。
他看在眼里，心里了然——小哥向来少言，可他认同的事，从不会含糊。看来不止他们觉得云彩有问题，连小哥都瞧出了端倪。
虞书转头看向胖子，眼里带着点促狭的笑意：“胖子，你不是最会讨女孩子开心吗？明天多跟云彩聊聊天，看能不能从她嘴里套点话出来。”
“那必须的！”胖子立刻拍着胸脯，一脸自信，“想当年胖爷我……”
“行了别吹了。”吴邪在一旁凉凉地插话，故意板着脸说反话，“你可悠着点，别到时候看到云彩那姑娘，就跟狗见了骨头似的，魂都没了，反倒被她三言两语忽悠得把咱们底都漏了。”
“嘿你这话说的！”胖子不乐意了，刚要反驳，就听见旁边“噗嗤”一声笑。
虞书没忍住，笑着弯了眼，肩膀都轻轻抖了起来。灯光落在她笑弯的眼尾，那点刚洗过澡的水汽混着笑意，像撒了把碎星星。
张起灵的目光跟着她的笑意动了动，黑沉沉的眼睛里也漾开点极淡的暖意，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下。
胖子被她笑得没脾气了，挠挠头也跟着笑：“得得得，小虞妹子一笑，胖爷我认了还不行？明天保证拿出十二分精神，绝不掉链子！”
屋里的气氛顿时松快了不少，刚才的凝重被这阵笑冲淡了些。窗外的风还在吹，油灯的火苗轻轻晃着，把几人的影子投在墙上，看着倒像是幅热闹的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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