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新月饭店
楼梯传来轻响时，客厅喝茶的三人同时抬头。
虞书正缓步走下，一袭收腰黑旗袍裹着身姿，无袖处露出的手臂细如瓷瓶。领口裙摆绣着细碎花纹，像夜空藏起的星，只在光下泄出微光。发髻轻挽，几缕碎发垂颈侧，淡妆衬得本就精致的五官更显清冷。
她身姿卓然，每一步都透着东方韵致的古典美，高贵得像从水墨画里走下来的人。
胖子“哟”了一声。吴邪在旁点头，语气真诚：“确实好看。”
张起灵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眸色暗沉，没多说什么，只自然地牵起她的手，指尖温热，低声道：“走吧。”
坐进车里，胖子自告奋勇开了车，刚发动引擎就开始念叨：“这新月饭店可非同小可，跟琉璃厂那些铺子压根不是一个量级。人家是有正经拍卖经营许可证的主儿，会员制，门槛高得很。”
他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比划着：“里头玩的都是大件，什么明清官窑、名家字画，寻常玩意儿根本进不了门。收藏家得把压箱底的顶级私藏交过去，先经他们内部几轮苛刻筛选，挑出真东西、好东西，再往相关部门备案申请审批，拿到批文才能上拍，规矩大着呢。”
虞书听着，从后视镜里瞥了他一眼，笑着打趣：“可以啊胖子，懂得挺多，做足功课了？”
胖子得意地扬下巴：“那是，胖爷我混江湖的时候，这点门道还是门儿清的。再说了，这不是怕到了地方露怯嘛。”
车子稳稳停在新月饭店门前，雕花的木门和挂着的宫灯透着古朴庄重。
胖子和吴邪率先下车，刚要往里走，就被身后的动静拉住了脚步。虞书正挽着张起灵的手臂慢慢下来，旗袍开衩处随着动作轻轻晃动，细跟鞋踩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走得不快，像是怕裙摆蹭到地面，也像是在刻意维持着那份从容。
“慢着点。”虞书抬手叫住前面的两人，另一只手从精致的手提包里拿出张烫金邀请函，指尖捏着边缘晃了晃，“得凭这个进去。”
胖子凑过来看了眼：“这玩意儿你从哪儿弄来的？我听说新月饭店的邀请函比金子还难拿。”
“三天前让底下人找尹南风要的。”虞书淡淡道，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只是在说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尹南风是新月饭店如今的主事人，能让她轻易拿出邀请函，这份面子可不是谁都有的。
张起灵低头看了眼她捏着邀请函的手，指尖白皙，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他不动声色地往她身边靠了靠，替她挡了挡迎面来的风，免得披肩被吹乱。
吴邪看着那封邀请函，心里微动——虞书的人脉，似乎比他想象中还要深。
虞书要是能听到吴邪这嘀咕，保准得在心里“呵呵”两声。
她跟这新月饭店的渊源，哪是一张邀请函能说清的。
尹南风嘴上厉害，心里门儿清——这些年她从空间里拿出的那些压箱底的古董，不少都是通过新月饭店走的拍卖，哪一件不是让他们赚得盆满钵满？只是几张邀请函而已。
不过这些没必要跟吴邪他们细说。她挽着张起灵的手臂，步子迈得更稳了些，眼角余光瞥见胖子还在跟吴邪碎碎念，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有些事，藏着比说透更有意思。
“行，有这东西就好办了。”胖子拍了下手，“走，让胖爷我瞧瞧这新月饭店到底有多神气。”
虞书挽着张起灵，跟着两人往门口走，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不急不缓，像在为这场即将到来的会面，敲打着前奏，门童见了邀请函，恭敬地弯腰引路。
虞书挽着张起灵的手臂，缓步跟上前面的两人，门童核验过邀请函，立刻恭敬地弯腰，做了个“请”的手势，引着他们往里走。
穿过铺着厚地毯的大堂，一行人上了电梯。
轿厢平稳升至三楼，门一开，入目的便是古雅庄重的陈设——雕花的窗棂、绣纹繁复的屏风，处处透着旧时光的精致。
再往里走，便是那间由戏园改造的内厅，上下两层的结构一目了然：
下层是散落的圆桌散座，上层则是隔成一间间的雅座包厢，中间是镂空的挑高空间，原本的戏台就在正中央，此刻台面上铺着深色绒布，摆着几个盖着锦缎的物件，显然是为即将开始的拍卖会做着准备。
刚站定，一名穿着长衫的伙计便迎了上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对着虞书颔首：“虞小姐，还是老位子？”
“对，麻烦你了。”虞书回以浅笑，顺势牵住张起灵的手，跟着伙计往楼梯口走。
胖子和吴邪跟在后面，忍不住小声嘀咕。
胖子用胳膊肘碰了碰吴邪，挤眉弄眼道：“瞧见没？老位置！这待遇，够可以的啊。”
吴邪点点头，目光扫过周围的布置，心里对虞书的人脉又多了几分掂量。
伙计领着他们上了二楼，在一间包厢门前停下。
门楣上挂着块温润的榆木雕牌，上面用隶书刻着“听雨堂”三个字。
伙计伸手推开雕花木门，侧身道：“几位请进。”说完便在门口站定，没有要跟进来的意思，只安静候着。
包厢门“咔嗒”一声合上，隔绝了外面的人声。吴邪长舒一口气，松了松领结往窗边靠，胖子更是直接往红木椅上一瘫，刚才在外面端着的那点拘谨瞬间卸了个干净。
虞书拉着张起灵在桌前坐下，目光扫过对面那间紧闭的包厢，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霍老太太他们还没来。”
胖子百无聊赖地抓起桌上的茶水单，刚扫了两眼就猛地坐直了，嗓门都高了八度：“我操，这什么金贵茶水？一把破壶最便宜的要一千八，还得加百分之十的服务费？这喝的哪是茶，简直是杨贵妃的口水！”
吴邪凑过去一看，眉头也皱了起来：“你们北京的饭店也太黑了吧？抢钱呢？”
“随便点吧，我来买单。”虞书拿起茶壶转了转，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胖子眼睛一亮，当即拍板：“那行！咱也别替小虞妹子省钱了，就来壶最贵的，尝尝这杨贵妃口水到底啥味儿！”
茶水点心很快送了上来，青瓷茶具衬着琥珀色的茶汤倒有几分雅致。
胖子殷勤地给几人都满上，自己先猛灌了一大口，咂咂嘴愣了愣：“嘿，我说这贵的跟便宜的喝着也没啥区别啊？”
虞书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淡淡点头：“我也觉得。”
张起灵自始至终没说话，只是安静地喝着茶，目光落在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胖子喝完茶往楼下扫了一圈，脸色忽然有点不自在，拿手肘捅了捅吴邪。
吴邪正打量包厢里的雕花木架，见状奇怪道：“怎么了？”
“你猜我刚才看见谁了？”胖子压低声音，眼神往楼下某个方向瞟了瞟。
“谁啊？”
“琉璃孙！”胖子撇撇嘴，“那孙子家里在海外开投资公司，后来不知道怎么就闹大发了，在圈里成了爷，眼高于顶的，普通宝贝根本入不了他的眼。不行，我得找本拍卖册看看，今天到底有什么好东西能让这号人物也来凑热闹。”
话音刚落，包厢门被轻轻敲响。
“请进。”虞书扬声道。
门被推开，霍秀秀走了进来。霍秀秀则是一身亮色连衣裙，扎着高马尾，看着活泼又精神。
“你来了。”虞书笑着抬了抬手。
霍秀秀先冲吴邪和胖子点了点头，眼睛弯成月牙：“就知道你今天会来，刚才还跟小花哥哥打赌呢。”
她转向吴邪，“吴邪哥哥，我奶奶已经在包厢等你了，你过去呗？”
吴邪愣了愣，随即反问：“是你奶奶？”
霍秀秀轻轻点了点头，声音放得更柔：“嗯。”
“那要不要一起过去？”吴邪下意识问道。
“不了，”霍秀秀摆摆手，目光落在虞书身上，带着点撒娇的意味，“我想在这儿跟虞书说说话，我们都多久没见了。”
吴邪犹豫了一下，转头看向虞书。虞书正对他颔首，语气温和：“去吧，你们先过去，我待会儿就来。”
张起灵的目光一直落在虞书身上，像是在确认她的意思。虞书伸手轻轻推了推他的胳膊，笑道：“你们先去嘛，我跟秀秀聊会儿就来。”
张起灵这才缓缓点头，跟着吴邪、胖子一起往外走。包厢门轻轻合上，隔绝了外面的动静。
虞书正准备开口，眼角余光瞥见对面包厢的窗边，解雨臣正端着茶杯朝她举了举，唇边带着一抹了然的笑意。她忍不住弯了弯唇，也学着他的样子，拿起自己的茶杯轻轻晃了晃。
这边，霍秀秀已经在她对面坐下，自己拿起茶壶倒了杯茶，氤氲的热气漫上脸颊，她眨了眨眼，开门见山地问：“说说吧，不是跑巴乃去了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虞书把最近这段时间发生了事大概和她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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