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把你关起来

虞书走到藤椅旁，低头打量着张起灵。他睡得很沉，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侧脸的线条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晰。

她犹豫了一下，伸出手，用指尖轻轻戳了戳他的脸颊——还是和以前一样，看着冷硬，触感却意外地软。

张起灵鼻腔里的气息陡然一滞。

她的味道混着阳光和草木香，像羽毛似的拂过鼻尖，勾得他心尖发痒，差点没绷住呼吸。

幸好虞书没察觉，只是收回手，转身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下，摸出手机给霍秀秀打了电话。

“霍秀秀你个乌鸦嘴！出的什么馊主意！”电话刚接通，虞书就压低声音抱怨，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自己发痛的嘴唇，“你看看我这嘴，都被他咬出血了！不是说他见了‘男朋友’就会转身走吗？他倒好，直接动手不说，还……”

霍秀秀在那头笑得不怀好意，声音里透着股幸灾乐祸：“哎哟喂，听这语气，战况很激烈啊？嘴都咬破了？”

“别跟我贫！”虞书又气又窘，“你不是说他最骄傲吗？怎么会赖着不走？还动手打人，简直不可理喻！”

“这我哪知道啊。”霍秀秀收起玩笑的语气，啧了一声，“按道理说，以他那性子，见你身边有别人，就算心里再在意，面上也得绷着，扭头就走才对。难不成……是这十年变了性子？”

她顿了顿，忽然压低声音，带着点八卦的兴奋：“不过话说回来，他肯跟人动手，还把你嘴咬破了，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在乎啊！要是不在乎，才懒得费那劲呢。”

“在乎个屁！”虞书骂了句，心里却莫名地被这句话搅了一下，“他就是疯了！强买强卖惯了！”

“行行行，他疯了。”霍秀秀顺着她的话说，“那现在呢？人呢？被你打跑了？”

虞书瞥了眼藤椅上依旧“昏迷”的人，嘴角抽了抽：“……没，我把他麻倒了。”

“噗——”霍秀秀一口水差点喷出来，“你可以啊虞书！够狠！用的什么？”

“别问！”虞书有点心虚，“现在怎么办？他醒了肯定还要闹。”

“他都找到你铺子里了，你还能怎样？”霍秀秀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点“早该如此”的了然，“该面对的总得面对，躲是躲不掉的。”

虞书对着电话那头叹口气，扭头看了眼藤椅上依旧“沉睡”的张起灵，眼神闪烁了一下：“赶也赶不走……要不，趁他没醒，我先离开？再出去旅游一趟，避避风头。”

说着她已经转身往楼梯走，脚步匆匆：“我回房收拾点东西就走。”

霍秀秀在那头忽然压低声音，语气带着点蛊惑：“回北京啊。俗话说得好，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肯定想不到你会往人多的地方钻！”

虞书愣了愣，琢磨着这话好像有点道理。“好像……可以。先挂了啊，我赶紧收衣服！”

她挂了电话，三步并作两步冲进房间，拉开衣柜就往行李箱里塞衣服，嘴里还念念有词：“厚外套得带一件，北京比这边凉……”

身后忽然传来极轻的“咔哒”一声——是房门被关上的声音。

虞书手上的动作猛地一顿，心里咯噔一下。

这声音……太近了。

她僵硬地转过身，就见张起灵不知何时站在了房门口，背对着她，正缓缓将房门推拢。午后的阳光被挡在门外，房间里瞬间暗了几分，他的身影在光影里显得格外沉郁。

“你……”虞书吓得心脏骤停，手里的毛衣“啪嗒”掉在地上，整个人踉跄着往后退，后腰撞到床沿，“哎哟”一声跌坐在床上。

她捂着腰抬头瞪他，声音里带着惊怒：“你是鬼啊？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

张起灵没说话，只是转过身，目光直直落在床尾那个半开的行李箱上。他的眼神很深，像积了雪的寒潭，看不出情绪，却让虞书莫名地发慌。

下一秒，他忽然动了。

大步朝床边走来，带起一阵风。没等虞书反应过来，他已经俯身，双手撑在她身侧的床板上，将她牢牢圈在怀里。

他这次显然是学聪明了，另一只手也压上来，将她两只手腕都锁在头顶，力道大得让她挣不脱。温热的呼吸洒在她脸上，带着他身上清冽的气息，瞬间将她笼罩。

他的身体压了下来，带着熟悉的冷冽气息，将她完全笼罩。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额头，滚烫的呼吸洒在她脸上，让她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想去哪？”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沙哑，眼底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情绪，有愤怒，有恐慌，还有一丝近乎绝望的执拗，“又要躲我？”

“我去哪跟你没关系！”虞书被他压得喘不过气，又急又气，“张起灵你放开我！你这样跟疯子有什么区别！”

“是。”他低头看着她，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嘲，更多的却是不容抗拒的坚定，“放你走，我才会疯。”

他凑近了些，鼻尖蹭过她的脸颊，带着灼热的温度，语气却像淬了火的铁，又硬又烫：“虞书，别想再跑了。”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虞书浑身一僵，挣扎的力道都弱了几分。

“十年前我让你等，是我错。”他的声音沉了下去，带着不容错辨的悔意，指腹摩挲着她被攥得发红的手腕，“但是别再躲着我，别逼我……做错事。”

最后几个字说得极轻，却像一块冰，顺着虞书的脊椎滑下去，让她莫名地发寒。

他想干什么？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颈间突如其来的触感打断。

张起灵低下头，唇瓣轻轻落在她的颈侧，带着克制的厮磨、轻咬，像在确认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他低声道：“……把你关起来。”

虞书浑身一僵。

他不是在开玩笑。

那语气里的认真，那眼神里的执拗，都在告诉她，他说得是真的。

她忽然想起很久以前，解雨臣跟她说过，张起灵这人，看着清冷疏离，骨子里却偏执得可怕。

为了找回丢失的记忆，他能一次次踏入凶险的古墓，能忍受常人无法想象的孤寂，那份执拗，一旦落到某个人身上，便会成燎原的火。

原来他本身就是这样的人。

不然也不会为了那模糊的记忆，蹉跎半生；不然也不会在分别十年后，用这样近乎掠夺的方式，执意要把她留在身边。

…………

虞书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进鬓角，声音带着哭腔，细细软软的，像只受惊的小兽：“不要这样……张起灵，我害怕。”

睫毛上挂着泪珠，看着可怜兮兮，心里却在飞快地盘算——真敢动歪心思？看我不把剩下的麻醉剂全给你扎进去！空间商城里还有更强效的，大不了让你睡个三天三夜，看你还怎么发疯。

张起灵听到那句“我害怕”，浑身的紧绷瞬间泄了大半。

他停下啃咬的动作，鼻尖蹭了蹭她颈侧的肌肤，那里还留着他的齿痕，泛着淡淡的红。

“那你就乖点。”他的声音低哑，带着点妥协的意味，却依旧没松开压着她手腕的手。

她太不老实，仗着有他看不见的那些本事，动不动就拿针扎人、玩消失，不看紧点，指不定下一秒就没影了。

他重新低下头，这次没再用力咬，只是用唇瓣轻轻厮磨着她的肩膀，像在安抚，又像在宣示所有权。

温热的呼吸洒在皮肤上，带着点痒意，却让虞书心头的火气又窜了上来。

“谁不乖了？”她挣扎了一下，手腕被压得更紧，“你松开！不然我……”

“不然你又要拿东西扎我？”张起灵忽然抬起头，眼底带着点了然的暗光，显然是记着刚才那针麻醉剂的仇。

虞书被说中心事，脸颊一热，梗着脖子道：“扎你怎么了？谁让你……唔！”

话没说完，就被他堵住了嘴。

这次的吻不再像刚才那样凶狠，却带着不容抗拒的温柔，像温水煮青蛙，一点点漫过她的理智。

他依旧压着她的手腕，力道却松了些，另一只手轻轻抬起，拂去她脸颊上的泪珠，指尖带着点粗糙的暖意。

虞书起初还在挣扎，后来渐渐没了力气，只能任由他辗转厮磨。

心里那点“拿药扎他”的念头，不知怎么就淡了下去，只剩下乱糟糟的心跳，和颈侧传来的、又麻又痒的触感。

她忽然有点看不懂他了。

前一秒还像头失控的兽，眼神里燃着偏执的火。

这一秒却又放轻了动作，吻得克制而温柔，仿佛怕碰碎了她。

就像他身体里住了两个人，一半是凶狠的掠夺，一半是小心翼翼的珍视。

“停……”虞书偏过头，避开他又要凑过来的唇，声音带着点被吻得发颤的微哑。

张起灵立刻停了动作，抬眸看她。他的眼尾泛着红，眼底盛着未散的情欲，那目光太过灼热，虞书被看得脸颊发烫，下意识别开了眼。

“你是不是有双重人格？”她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声音里还带着点懵。

张起灵明显没听懂这个词，眉头微蹙，眼神里透着点困惑，显然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虞书看着他这副懵懂的样子，心里那点莫名的情绪又翻涌上来。她动了动被他按在枕头上的手腕，那里已经被攥得发红，隐隐作痛。“我手好痛，你能不能先松开？”

张起灵的目光立刻落到她的手腕上，看到那圈刺目的红痕时，眸色暗了暗，闪过一丝懊恼。

他没立刻松开，反而低下头，轻轻啄了啄她的嘴唇，像在撒娇讨饶：“你乖，我才放。”

那吻很轻，带着点温热的湿意，像羽毛扫过心尖。

虞书的心跳漏了一拍，脸颊烫得能煎鸡蛋。

她瞪了张起灵一眼，那声“我乖”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十年的怨怼像根细刺，扎得她没法坦然示弱。

可张起灵像是非要听到那句话不可，就那么定定地看着她。

他的手指还轻轻扣着她的手腕，没用力，却带着不容逃避的意味。

虞书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干脆闭上眼睛偏过头，一副“死也不说”的模样。睫毛在眼睑下抖得厉害，耳根却红透了。

僵持了片刻，头顶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

张起灵终究是没再逼她，缓缓松开了她的手腕。没等虞书松口气，身体忽然一轻，被他打横抱了起来。

“唔！”虞书惊得睁开眼，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你干什么？”

他没说话，只是抱着她往床内侧挪了挪，自己则在外侧躺下，顺势将她圈进怀里。

这次换了个姿势，他侧身搂着她，让她的后背贴着他的胸膛，手臂松松地环在她腰上，不像刚才那样紧绷，却依旧带着不容挣脱的意味。

“这样舒服点。”他的声音贴着她的耳廓传来，带着点沙哑的温柔。

张起灵的手指轻轻蹭了蹭她的腰侧，带着点痒意，“说话。”

虞书被痒得缩了缩，没好气地回：“说什么？说你是强盗吗？”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胸腔的震动透过后背传过来，酥酥麻麻的。“说你不跑了。”

“我……”虞书刚想反驳，就被他轻轻捏了捏腰。

“嗯？”他的尾音微微上扬，带着点威胁的意味，却没真的用力。

虞书被他那声带着威胁的“嗯？”弄得浑身不自在，像是被猫爪挠了心尖。她咬着唇，心里憋着股气，偏过头把脸埋进枕头里，闷闷地嘀咕：“不跑了……”

声音轻得像蚊子哼，几乎要被布料吸走，连她自己都觉得跟没说一样。

可身后的人却清晰地听到了。

张起灵的嘴角几不可查地向上弯了弯，眼底那层沉沉的阴霾像是被这声轻语拨开了一角，泄出点柔和的光。

他没再追问，只是收紧了手臂，把她抱得更紧了些，下巴轻轻搁在她发顶，叹息了一声。

那声叹息很轻，却带着千斤重的疲惫和庆幸。

他真的不想把她关起来。

十年的等待，早已耗尽了他所有的从容，若是真到了那一步，失控也好，疯狂也罢，他都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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