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姜还是老的辣
几日后，朔方城外烟尘再起。
杨钊率领的追击大军如期返回。
而与他同行的，还有一支风尘仆仆却煞气凛然的精锐骑兵。
队伍最前方，那面熟悉的“秦”字帅旗下，须发皆白却精神矍铄的老将，不是秦泰然又是谁？
城门大开，秦夜亲自出迎。
见到祖父安然无恙，与杨钊一同归来，秦夜心中最后一块石头终于落地。
“祖父！”
秦夜快步上前，躬身行礼。
秦泰然哈哈一笑，利落地翻身下马，大手重重拍在秦夜的肩膀上，力道沉猛。
他虎目之中精光闪烁，上下打量着越发沉稳干练的孙儿，声音洪亮，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赏与骄傲：“好小子！朔方城这一仗，打得漂亮！杨钊在路上都跟老夫说了！力挽狂澜，以少胜多，更是借力打力，除了赫连铁勒那个老对头！好！真是好啊！我秦家后继有人！哈哈哈！”
秦夜被拍得肩膀发麻，面上却只是微微一笑，语气谦逊：“祖父过奖了，孙儿不过是侥幸。夜观天象，推算出那日恰有异常天象，借了老天爷的势，然后顺势而为罢了。若非祖父奇袭王庭，搅乱其后防，孙儿也未必能如此顺利。”
“天象？”
秦泰然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发出更加爽朗豪迈的大笑，用力又拍了拍秦夜的背，“好！不管是借风还是借天雷，能打胜仗，就是好手段！走！进城！跟祖父好好说说！”
一行人簇拥着两位主帅入城，直接前往城主府。
宴席早已备下。
虽不算奢华，却是肉食管够，酒香四溢。
足以犒劳征战归来的将士。
席间，秦泰然心情极佳，大口喝酒，大块吃肉，说起自己迂回千里、出其不意端掉乌桓王庭的经过，更是眉飞色舞。
“赫连铁勒那老小子，把所有家当都押在朔方城下了，王庭守备空虚得很！”
“老夫带人一个冲锋就打了进去，烧了他的粮仓，缴了他的金库！”
“可惜时间紧迫，带不走太多，剩下的，一把火全给他点了！”
老国公说得兴起，抹了把胡须上的酒渍，眼中闪过老辣狡黠的光芒：“回来的路上，老子也没闲着，顺手把乌桓左贤王的一个囤粮草场和一支运输队给劫了，东西烧了个干净，狠狠咬了那老小子一口！”
秦夜听得眼中精光一闪，立刻抓住了关键，抚掌笑道：“祖父此招妙极！乌桓左右贤王，部落实力最强，早已觊觎单于之位多年，先前全靠赫连铁勒的威望压着。如今铁勒暴毙，勃勃朗根基未稳……”
秦泰然笑着接过大孙的话头，语气带着一切尽在掌握的笃定：“没错！老夫偏偏只动了左贤王，没碰右贤王！这下好了，左贤王实力受损，右贤王岂能不生出别样心思？他本就势大，如今更是一家独大，这单于的宝座，他能不眼红？勃勃朗那小子，毛都没长齐，拿什么跟这些老狐狸斗？”
他仰头灌下一碗酒，畅快道：“让他们狗咬狗去吧！内部乱成一锅粥，我看谁还有心思惦记我大乾的朔方城！北境，可安稳矣！”
秦夜连连点头，深以为意：“祖父深谋远虑，孙儿佩服！”
随即又道：“关于朔方大捷及祖父奇袭王庭的战报，孙儿已于昨日以六百里加急送往京城，陛下闻讯，必定龙心大悦！”
“好！正该如此！”
秦泰然满意地颔首。
宴席尽欢而散。
秦泰然毕竟年事已高，连日奔波激战，饭后便显出一丝疲态。
他并未多留，只让秦夜领着去后院，看了看那对粉雕玉琢的曾孙和曾孙女。
看着两个小家伙在摇篮里咿咿呀呀、憨态可掬的模样，老国公脸上的肃杀之气尽数化为慈祥的柔和。
逗弄了片刻，心满意足，便起身告辞，连夜带着亲卫返回雁山关坐镇。
送走祖父后，秦夜回到书房。
楚岚早已在此等候，见秦夜进来，便上前轻声问道：“夫君，明珠之事……你可与祖父提了？”
秦夜摇了摇头，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低声道：“未曾告知。”
“祖父一生忠君体国，眼里揉不得沙子。”
“若知晓我们手握乌桓王女，意图以此交换徐国甫罪证，他或许会认为此事风险极大，且易授人以柄。”
“甚至会立刻上书陛下，请求圣裁。”
“他就算是允许这么办，一旦得到徐国甫的罪证后，也会第一时间交给陛下。”
“到时候，咱们能用的底牌就少了。”
“对付徐国甫是目的，但我们得把这事情，最大的价值发挥出来。”
“否则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反而不美。”
说着，他转过身，看向楚岚，目光深邃：“而且徐国甫那边也不得不考虑，他党羽遍布，必会百般阻挠，甚至可能倒打一耙。”
“届时，也可能让我们陷入被动。”
"此事，必须在关键时刻，雷霆一击，打徐国甫一个措手不及。”
“时机未到，绝不能泄露分毫。”
楚岚了然点头，黛眉微蹙：“还是夫君思虑周全。只是……我们派去接触乌桓残部的人，至今还未有回音吗？”
秦夜眉头也微微皱起：“尚未有消息传来，赫连铁勒新丧，乌桓内部如今乱象已生，勃勃朗与左右贤王各自为政，恐怕一时也难以决断，我们还需耐心等待”
“明珠……暂且让她在城中好生‘休养’吧，派人看紧了，绝不能出任何差错。”
夫妻二人相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与决心。
扳倒徐国甫，肃清朝纲，此事关乎国本，亦关乎他们自身的安危与前路。
必须步步为营，不容有失！
夜色更深，朔方城在经历大战的喧嚣后，暂时恢复了宁静。
然而，在这宁静之下，暗流依旧汹涌。
另一边，李严为代表的使团，也来到了乌桓王庭周围。
李严坐在马上，看着远处乌桓王庭的轮廓，骂骂咧咧：“妈的，秦夜这个王八蛋，派我来出使乌桓，这不是要害我性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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