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交换
萨娜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终只能咬着牙，回头看向勃勃朗。
勃勃朗死死攥着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他远远望着对面被亲卫挟持、面色苍白的妹妹。
又看了看瘫软在地、已成废棋的李严。
以及身后那些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将士。
颜面？
此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他猛地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决绝的颓然。
随即朝着萨娜，沉重地点了点头。
萨娜明白了，心中叹息，转身再次面向秦夜方向，运足中气高喊：“秦夜！你的条件，我们答应了！但那些文书证据存放在王庭秘库，调取需要时间！两日！两日后，还是此地，我们以物换人！”
秦夜通过喇叭传来的声音带着一丝了然的笑意：“可以！两日后，辰时三刻，过时不候！记住，本官要的是全部！若有丝毫遗漏隐瞒……哼，本官的手段，你们应该不想再领教一次！”
威胁之意，毫不掩饰。
萨娜强忍着怒气，不再多言，挥手示意亲卫将烂泥般的李严拖回本阵。
自己则调转马头，与勃勃朗率领乌桓骑兵，如同潮水般向北退去。
背影带着几分仓皇与狼狈。
……
两日时间，转瞬即逝。
辰时三刻，落鹰坡。
双方军阵依旧遥遥相对，剑拔弩张。
不同的是，今日乌桓阵前，多了一辆覆盖着毛毡的马车。
秦夜依旧坐在胡椅上，气定神闲。
时辰一到，他微微颔首。
身旁的陈敢当会意，大步出列。
他身披重甲，手按腰刀，龙行虎步，径直走向两军中央的空地。
身后是押着明珠的两名亲卫。
与此同时，乌桓阵中，萨娜也快步走出。
她身后同样跟着两名乌桓勇士。
二人牵着那匹马车，车上的正是徐国甫的罪证。
双方在相距约二十步处停下。
彼此都能清晰的看到对方眼中的警惕。
“东西呢？”
陈敢当声如洪钟，率先开口。
萨娜一挥手，毛毡掀开。
里面果然塞满了各式各样的羊皮卷、绢帛书信。
上面依稀可见乾朝文字与乌桓文字的往来痕迹。
甚至还有一些印信之类的物件。
陈敢当目光锐利地快速扫过，微微侧头，向远处的秦夜做了个手势。
东西没问题！
秦夜遥遥看到，轻轻点了点头。
“来换吧！”
陈敢当又看向萨娜，低喝道。
话音落下，乌桓勇士拽着马车上前，陈敢当快走了几步迎上去，一把拽过了缰绳。
同一时间，两名亲卫松开了赫连明珠，轻轻推了她一下。
赫连明珠脚步有些虚浮，倔强的站稳后，咬紧贝齿，快步向乌桓阵营走去。
交易过程异常沉默，只有脚步声和箱子的摩擦声。
当赫连明珠终于踉跄着扑入萨娜怀中，被乌桓亲卫团团护住时。
乌桓阵营中顿时爆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激动低呼！
“公主！”
“公主回来了！”
勃勃朗更是激动得策马向前数步，眼中充满了欣喜。
陈敢当这边，则是骑上马车，带着两个亲卫，快速退回了本阵。
交易完成！
眼看双方就要回撤，一直被冷落的李严终于是站不住了，“我，我呢？”
话音刚落——
秦夜通过喇叭放大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那个李严，你们撤军的时候，留在原地即可！”
不管怎么说，李严也是楚天恒钦点的将领。
就这么舍了，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放了他吧！”
勃勃朗一声令下，李严被留在了原地。
乌桓大军如同退潮般向北而去。
队伍中，赫连明珠乘坐马车，被护卫紧紧护在中央。
她回头望了一眼迅速远去的落鹰坡和朔方城方向，眼中泪水终于滑落。
是屈辱，是后怕。
也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勃勃朗策马来到妹妹身边，关切地询问：“明珠，你没事吧？秦夜有没有为难你？”
赫连明珠摇了摇头，声音沙哑：“我没事……王兄……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我也没想到……”
勃勃朗脸色一黯，叹了口气：“不必多说……只要明珠你回来就好！这笔账，王兄迟早会跟秦夜算清楚！”
赫连明珠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垂泪。
脑海中，又回想起了赫连铁勒临死的一幕。
……
朔方城，城主府卧房。
窗外月色如水，室内灯烛通明。
徐国甫和乌桓勾结的铁证堆满了桌案。
秦夜和楚岚并肩而坐，神情专注至极。
正逐一检视着这些、足以在大乾朝堂掀起滔天巨浪的罪证。
越看，两人的眉头皱得越紧，脸色也愈发凝重。
这些文书时间跨度极大。
最早的一份，赫然可以追溯到十五年前！
其中大部分是徐国甫通过隐秘渠道与赫连铁勒的通信。
内容涉及暗中提供大乾边境布防情报。
配合乌桓进行小规模劫掠。
以营造边境紧张气氛、方便徐国甫一派掌权或排除异己。
当然，还有大量的金银贿赂往来……
“狼子野心！国之大贼！”
楚岚看着看着，忍不住低声怒斥，玉手因愤怒而微微颤抖：“为了揽权固位，竟不惜通敌卖国，罔顾边境将士和百姓的死活！”
秦夜面色沉静。
但眼底的寒意却越来越盛。
他小心的展开一封机密的绢帛。
当看清上面的内容时，动作猛地一顿，瞳孔骤然收缩！
楚岚察觉到秦夜的异常，凑近一看，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这是？！”
那封信的日期，落款于先太子战殁于北境战场的前三个月！
写信人，是徐国甫的心腹家臣。
信中的内容，极其隐晦。
但恶毒无比！
信中“建议”赫连铁勒，在某次特定战役中，集中优势兵力，“重点关照”先太子所在……
并“承诺”届时“援军”可能会因“各种原因”延迟抵达……
其指向性，昭然若揭！
“原来……原来先太子战死沙场，马革裹尸……背后竟是这老贼与乌桓勾结设下的毒计！”
楚岚声音微颤，神情复杂到了极点。
即便她与先太子并非一母所生。
可此等英雄豪杰，竟被己国宰相如此阴谋算计。
实在令人发指！
秦夜轻轻揽住楚岚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的肩膀，声音平静道：“通敌卖国，构陷储君……徐国甫……真是好得很啊！”
“这些证据，任何一条，都足以将他凌迟处死，诛灭九族！”
话音落下——
房间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只有烛火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
震撼与愤怒过后，冷静回归。
楚岚依偎在秦夜怀中，渐渐平复了情绪。
如此惊天大案，一旦彻底揭开，必将引起朝野巨震，甚至可能动摇国本。
为了尽快平息事态，父皇有可能只杀徐国甫及其最核心的党羽。
而对其他牵连者从轻发落，甚至掩盖部分真相。
这样的话，徐国甫的势力并未被彻底铲除。
其党羽很可能蛰伏起来，等待时机反扑。
而他们夫妻二人，也将成为这些残余势力的眼中钉，后患无穷。
只能等一个最佳的时机。
等一个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永绝后患的机会！
这些证据，不出手则已。
出手，必须命中要害。
让徐国甫及其党羽，永无翻身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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