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峨眉第一，夜雨破庙
周芷若不解道：“真气质量高不是好事吗？”
绝尘师太点头道：“自然是好事，而且是所有武者梦寐以求的事情。”
回答了周芷若一声后，绝尘师太继续解释道：“但事事都有两面性，普通武者若达至三元合一，只需精纯度达到‘堪用’界限，气海丹田中真气量堪堪盈满，便可能引动化元契机，因为那真气‘质’虽未必达顶峰，但‘量’已足。”
“而少安他的一缕精纯真气，其蕴含的能量本质与凝练程度，抵得上寻常武者十缕、百缕！这就意味着他所需要累积的真气‘总量’，或者说填满他丹田气海使之达到‘盈满待溢’状态的量，需要是同境界普通武者所需数十倍甚至百倍以上。”
“因此，顾师侄突破之路的难处在于积累。只要他持续修行，将真气总量不断积蓄，终有一日，待到那如渊似海的丹田气海被他那精纯到了极致的真气彻底充盈圆满，再无一丝空隙时，便是水到渠成、凝气成元之时。”
绝尘师太的声音带着一丝对那未来场景的期许：“此非人力可速成，乃是天地造化的水磨功夫，也正因如此之难，一旦功成，他所凝练出的真元之雄浑精纯，威力之浩瀚，必将远超掌门师姐以及其他凝气成元的武者。”
一番话毕，杨艳和周芷若都陷入了深深的沉默，心中对顾少安那深不见底的底蕴与未来可怖的潜力，有了一个更加直观而震撼的理解。
片刻后，不知是想到什么，杨艳忽然好奇问道：“既然顾师兄的真气质量这么高？那顾师兄和掌门师伯和师父你，谁的实力更强一点？”
这一点，也是杨艳最好奇的地方。
顾少安的实力和内功修为超出了他们太多。
这三年来，不管杨艳实力怎么提升，总感觉自己与顾少安之间仿佛隔着一条鸿沟。
而且这三年中两人也从未见过顾少安展露出真正的实力。
这也让杨艳以及周芷若都对顾少安的实力好奇不已。
绝尘师太瞥了一眼杨艳后，抬起手对着杨艳的脑瓜就敲了一下。
没好气开口道：“明知故问，为师看你是讨打。”
闻言，杨艳眼睛圆瞪：“顾师兄的实力真的已经超过师父和掌门师伯了？”
别说杨艳，就连周芷若，此时也是面露惊色。
看着两人的反应，绝尘师太叹了口气，抬眸看向远处那修长的身形轻声道：“早在一年前，少安的实力，就已经超过我们了，论实力，已经算得上是我峨眉第一。”
说话间，绝尘师太不禁想起一年前，不服气的绝缘师太拉着自己还有灭绝一起动手最后还是不敌顾少安的情形，绝尘师太心底依旧忍不住生出一抹惊叹。
就在这时，顾少安右脚一踏，地面上一颗指甲大小的石子骤然被顾少安这一脚鼓动的力道震到半空之中。
也是在石子腾空的瞬间，顾少安手中重剑骤然劈出，在重剑触碰到石子的瞬间，整颗石子在这恐怖的巨力之下，轰然散开。
看到这一幕，顾少安不禁眉头轻皱。
“还是不行吗？”
三年的光景，顾少安成功让自身在力道的掌控上达到了“举重若轻”的层次。
可一个月的时间过去，顾少安的进度却是被卡在了现在的阶段上。
完全找不到继续往下修炼的路子，让自己从“举重若轻”踏入“举轻若重”。
虽说顾少安也知晓“举轻若重”的理论，但理论这东西，从来都只是一个方向。
就如同一条康庄大道路口上忽然多出了一扇门，若不打开这一扇门，就无法踏上门后的康庄大道。
现在的顾少安便是处于这一个阶段。
不过顾少安清楚，这件事情急不得。
唯有每日勤加修炼，等待一点灵光点亮思绪，自己才能够找到通往“举轻若重”的这条路。
有着【醍醐灌顶】的词条在，顾少安只要能够找到修炼的方向，就能凭借【醍醐灌顶】一步步走到最后，直至掌握“举轻若重”的技巧。
念头收敛，顾少安提气闪身至绝尘师太。
“劳烦师叔久等了。”
其速度之快，竟是让绝尘师太都只能隐约的捕捉到一抹影子。
绝尘师太目光不由向着顾少安手中握着的那把重剑扫了一眼。
心中先是轻叹一声，可转念间，眼神却多了几分耐人寻味。
长江后浪推前浪固然让人唏嘘感叹，可若这后浪是自家掀起的浪，感觉就截然不同了。
绝尘师太也好奇，来自于她峨眉派的这股后浪，能够卷倒江湖中多少前浪。
得益于灭绝师太以及峨眉派一众长老弟子的维护。
再加上在灭绝师太的影响下，峨眉派的一众长老颇为喜欢带弟子历练。
像顾少安刚刚入门一样，若是遇见山匪或是人牙子一样的事情，消息传回峨眉的第一时间，就会有相应的长老清点弟子解决山匪的同时随带历练门内的弟子。
也是因为峨眉派的这种行事风格，使得峨眉派坐镇嘉定府，渝州府以及徐州府三地虽然不说夜不闭户，但也算是上佳。
一众人赶路之时，也没有嫌命长的人主动凑上来。
但出了峨眉派地界后，众人能够明显感觉到环境的变化。
尤其是在踏入西南位置时，众人皆能够时而感觉到行人中一些窥视的目光。
但或许是能够从一众峨眉弟子手中的佩剑感觉到灭绝等人的不一般，倒是也没有蠢货主动找事。
大同府四十里处。
夜色被浓墨浸透，苍穹之上不见星月，唯有铅灰色的厚重云层翻滚涌动。
豆大的雨点如断线的珠帘，狠狠砸落在大地之上，激起一片片迷蒙的水雾，发出连绵不绝的“噼啪”巨响，将荒野官道彻底化作一片泥泞泽国。
狂风裹挟着冰冷的湿气，如同无形的巨手猛烈摇晃着那座孤零零矗立在官道旁的山神庙。
庙顶残破的瓦片在风雨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漏下的雨水汇聚成数道细流，在坑洼的地面上蜿蜒流淌。
庙内，几处临时燃起的篝火顽强地跳跃着，橘红色的火光在湿冷的空气中摇曳，勉强驱散着深重的寒意与黑暗，将断壁残垣和倾颓神像投下巨大而扭曲的影子。
峨眉弟子们分坐几堆，低声交谈或闭目养神，篝火上方吊着的铁锅里，米粥翻滚着热气，散发出安心的暖香。
灭绝师太与绝尘师太几位长老盘膝静坐在相对干燥的高处，如同几尊沉静的磐石，任凭风雨呼啸，衣袂微湿却纹丝不动。
顾少安距离火堆相隔半丈而坐，背部紧贴在朱红却已经斑驳的柱子上。
他手中依旧拿着一本医书，轻抿的嘴唇以及专注的神情，恍若一个好学的学子。
火光跳跃，映照在顾少安俊逸的面容上，引得不少峨眉女弟子视线凝滞。
周芷若与杨艳则一左一右盘坐在顾少安的身边修炼，二人身上那如兰似麝的香气时而钻入顾少安的鼻中。
淡淡的香气不但没有影响顾少安的分神，反而是因为这熟络的香气更加让人心宁。
“轰隆——！”
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天幕，瞬间将破庙内照得亮如白昼！紧随其后的惊雷如同在头顶炸开，震得庙宇簌簌发抖！
“快！快！赶紧把车推进去，这他娘的鬼天气，大雨说落就落。”
“小心点货，别将雨布扯掉，淋湿了货物，这趟就他娘的白忙活了。”
就在这雷声的余韵尚未消散之际，一阵比雷声更突兀的嘈杂人声混合着车马嘶鸣、车轮碾过泥泞的沉重“咕噜”声，由远及近，猛地撞破了风雨的喧嚣！
“砰！”
庙门那本就腐朽不堪的木门被粗暴地撞开，一股裹挟着浓重土腥、泥浆、马匹汗臊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极其隐晦的铁锈与硝石混合气味的冰冷狂风，瞬间倒灌而入。
篝火的火焰被压得骤然一矮，发出“噗噗”的挣扎声，庙内光影剧烈晃动。
十几个精壮汉子，浑身湿透，如同落汤鸡般狼狈地涌了进来。
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魁梧、满脸虬髯的壮汉，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目光如鹰隼般迅速扫过庙内。
当看到那数十名佩剑女子以及远处几位气息沉凝的尼姑时，他瞳孔微不可察地一缩。
紧接着目光又纷纷将目光投向顾少安。
倒不单单是因为顾少安出众的外形气质，而是因为这几十号女人堆里面，就顾少安这一个男子显得太过扎眼了。
将庙内的情况收入眼底后，为首的虬髯壮汉脸上堆起一个混杂着歉意与讨好的生硬笑容，抱拳大声道：
“在下不知庙里已经有人了，叨扰了，叨扰了。”
他声音洪亮，试图压过风雨声，但语气中却透着一股掩饰不住的急切。
随着他的话音，他身后那些汉子立刻七手八脚地将几辆堆着沉重货箱的板车奋力推搡着挤进庙内还算宽敞的空地。
沉重的木箱与板车碰撞，发出“哐当哐当”的闷响。
那几个货箱异常巨大，覆盖着厚厚的防水油布，用粗麻绳捆得结结实实。
然而，随着这些板车进入破庙之时，一缕轻微的声响传入顾少安的耳中。
正低头看书的顾少安忽然抬起眼眸向着庙门的门槛扫了一眼。
看着直接被木轮压烂的门槛，再看这几名推着车的汉子，顾少安眸光轻闪，眼底泛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
同一时间，如僧坐定的绝尘师太以及旁边两名峨眉派的长老微垂的眼帘瞬间抬起！
尤其是绝尘师太，面色虽然平静，可那深邃的眼眸深处，寒意划过。
可偏过头看了一眼灭绝师太，再看了一眼那背靠柱子仿佛依旧研读医书的顾少安，绝尘师太似乎明白了灭绝师太的意思。
当即开口道让原本分散的弟子聚拢了一些，将庙里一部分让了出来。
引得那壮汉再次答谢。
但迎来的，却是绝尘师太的沉默合眼。
见此，壮汉只能尴尬一笑，然后转身和其他人一起忙活。
他们三两散开，在货箱附近寻了干燥些的角落坐下，一个个脱下湿透的外褂用力拧水，庙内顿时弥漫开更浓郁的汗味和一股子馊水气，引得一些峨眉弟子下意识的皱眉。
可对于这些情况，这些汉子却恍若无人的开始转身从包裹里面纷纷掏出吃食。
顾少安虽然从头到尾没有开口，可注意力却是分出了一部分落于这些似走商的人身上。
篝火“噼啪”作响，庙外风雨如晦，因外人的原因，这庙内却是少了几分之前的和睦。
一炷香后，庙外风雨如晦，雷声暂歇，唯余暴雨冲刷大地、狂风吹刮破庙的呼啸声交织成一篇混沌的乐章。
庙内几处篝火跳跃，将那十几个商队汉子狼吞虎咽吃干粮的身影投射在斑驳墙壁上，晃动扭曲。
忽然，庙门外，疾风骤雨中猛地冲进几道带着水汽和少年锐气的稚嫩身影！
片刻后，破败的庙门“砰”地一声被撞开，一名少年直接冲入了庙内。
少年看起来十五六岁，颇为清瘦，浑身湿透，劲装紧贴，看起来朝气蓬勃。
只是在冲入庙内时，看着庙内的众人，少年脸上的笑容瞬间转变成为愕然。
“大师兄，你慢点~”
就在这时，一道清脆的声音从外面响起。
紧接着一名约十四五岁的少女和一名看起来三十余岁的男子几乎同时进入庙里。
少女一身水红衣裤湿透了贴在身上，更显娇小玲珑。雨水粘连着她的秀发贴精致的脸颊旁。
她一脚踏进庙门，环顾陌生的环境和庙内诸多目光，怯生生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紧张，下意识地抓紧了衣角转身道：“爹，庙里已经有人了。”
话音未落，一男一女两道身影立刻出现在庙口。
男子看起来三十余岁，颊下五柳俘须，面如冠玉，一脸正气，一身被雨淋透的深蓝儒衫，气度从容，步履沉稳。
温和的笑容和眼中温润的光泽，令人如沐春风，颇显儒雅。
女子则是英气勃然，即便是雨水打湿了鬓发，却难掩眉宇透出的的英气。
而在进入庙内的第一时间，女子便上前一步，不着痕迹的将那少女护在身侧。
反观男子，目光环扫周围一圈后，敏锐的注意到一众峨眉弟子身上的徽纹，眼中闪过一抹讶异。
随后瞥了一眼聚集在破庙一角的十几名行商，男子拱手道：“夜黑雨急，在下携拙荆及门人小徒途遇风雨，得以在此宝刹暂避，无意打扰诸位，还望各位朋友多多包涵。”
女子也立刻抱拳行礼示意了一下。
闻言，商队这边虬髯壮汉起身拱了拱手：“同是躲避风雨，阁下请便。”
峨眉派这边的灭绝几人倒是没有说话，甚至从几人进入破庙到现在，都未曾抬起眼。
只余一众峨眉弟子略显好奇的打量着新来的几人。
儒雅男子见此，抱拳示意了一下，然后带着身旁妻子与几个孩子向着庙内另外一个角落行去。
忽然，周芷若与杨艳的小脑袋一左一右纷纷凑向顾少安这边。
紧接着，杨艳用仅有三人才能勉强听得清的声音说道：“师兄，那些行商，好像是冲着这些人来的。”
对此，顾少安身形不动，笑着问道：“你们怎么看出来的？”
杨艳撇了撇嘴，语调依旧极低“之前那些行商一直低语不断，嘴就没停过，但从刚刚那对夫妇和几人进来后，现在一句话都不讲，只是以眼神交汇，是个人都看出问题了。”
周芷若轻轻点了点头。
看着两人的反应，顾少安心中轻笑。
这几年里，两人每月十五跟着顾少安下山义诊，遇见的病人加起来也有上千了。
多多少少也是遇见过一些问题。
顾少安也会借着遇见的一些人或事引导两人思考。
现在看来，已经是颇有成效。
旋即，顾少安轻声回应道：“那今日，再教你们一个道理，出门在外，除非是确保没有外人在身边或是等你们凝聚出真气，以真气传音，不然的话，对于内功修为达到了一定程度的武者而言，你们这交头接耳的对话与在他们耳边大声开口并没有什么区别。”
杨艳与周芷若这三年实力虽然有了不小的提升，可两人在《峨眉九阳真经》上还未迈入第三层，也不清楚武者的五识在通过蕴养后提升会有多大。
这话一出，周芷若与杨艳顿时愣了一下。
随后，反应过来的两人立刻转身看向一旁那十几名行商。
果然，当两人看向那些行商时，便见方才看起来还显得有些正常的十几名行商，此刻都是目光冷冽地看向他们这边。
明白了自己方才话语已经被几人听到后，杨艳与周芷若面色一僵。
旋即幽幽的转过头，看向面带戏谑的顾少安。
一边的绝尘师太以及峨眉长老看着这一幕，更是嘴角一弯。
就连灭绝，脸上竟然也有几分笑意。
只是，峨眉派这边氛围轻松，那后面进入破庙的夫妻二人还有那十几名乔装成行商的汉子，身体却是紧绷了起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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