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她画出了一张人脸

夜色深沉，永安村的河边，村民们早已在皇城司的威慑下散去，只剩下火把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噼啪声，和远处传来的几声犬吠。

临时搭建的帷帐内，苏晚璃已经让小桃将尸体重新用白布盖好，并用烈酒和皂角水反复清洗了自己的双手。

“小姐，现在怎么办？”小桃看着那具被白布覆盖的尸体，声音里带着一丝茫然，“我们不知道她是谁，也不知道她家在哪里，怎么查啊？”

小桃问出的，是所有古代案件侦办中最常见的难题：如何确定一个无名尸的身份。尤其是在这个没有照片、没有户籍联网的时代，一个无依无靠的底层女子，若是死在了异乡，便如同一滴水汇入大海，再也无从寻觅。

卫风也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同样的困惑：“苏提刑，死者身份不明，我们的人手即便去走访，也如同大海捞针。”

“谁说她身份不明？”

苏晚璃却摇了摇头，她走到一旁临时支起的小桌案前，铺开一张干净的白纸，从小桃的工具箱里，取出了一根上好的木炭条。

“死者的身份，就写在她的脸上。只是被水泡得浮肿，被腐败遮掩，你们看不出来而已。”

她一边说，一边闭上了眼睛。

她的脑海中，那座庞大的“大脑图书馆”正在飞速运转  。法医人类学、颅面复原技术、人体解剖学……无数的知识和数据交织，开始重构。

她回想着刚才验尸时，用手指触摸过的死者颅骨的每一个细节：额骨的倾斜度、眉弓的突起、颧骨的高度、下颌骨的形状……

这些在旁人看来毫无意义的骨骼特征，在她的脑中，却像最精准的坐标，一点一点地定位出一张独一无-二的人脸。

再次睁开眼时，她的眼神已经变得无比专注。

她手中的炭笔，动了。

沙，沙，沙……

炭笔在白纸上飞快地移动，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卫风和小桃都屏住了呼吸，好奇地看着。他们看到，苏晚璃画的，并非是那具已经巨人观、面目全非的浮尸。

她先是画出了一个精准的头骨轮廓，然后，根据肌肉走向，一层一层地添加血肉。她的每一笔，都精准得不可思议，仿佛不是在绘画，而是在进行一场神圣的创造。

“人的相貌，由骨骼决定。皮肉的厚度，五官的位置，皆有规律可循。”她一边画，一边用平淡的语气，向两个已经被惊得目瞪口呆的古代人，普及着跨越千年的知识，“只要骨骼尚在，就能还原其生前的七八分样貌。”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炭笔的线条不断叠加、交错、晕染。

渐渐地，一个鲜活的、栩栩如生的少女形象，跃然纸上。

那是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女，瓜子脸，柳叶眉，一双杏眼带着几分怯生生的温柔，鼻梁小巧，嘴角微微上翘，似乎是个爱笑的姑娘。

当苏晚璃落下最后一笔时，卫风倒吸一口凉气，几乎是脱口而出：“这……这是妖法吗？”

他无法理解！他无法理解这个女人，是如何看着一具浮肿腐败的尸体，却画出了一个活生生的、甚至能让人想象出她音容笑貌的人！

小桃更是惊得捂住了嘴，看着自家小姐的眼神，充满了无限的崇拜。

“这不是妖法，这是科学。”苏晚璃吹了吹纸上的炭灰，将那张画像举了起来。

她看着画中那张年轻的脸，轻声说道：“现在，我们知道她是谁了。”

她将画像递给卫风，眼神锐利，下达了新的命令。

“卫大人，立刻将此画像摹写百份，分发给你的人手。连夜张贴于京郊所有村镇的布告栏、茶馆、渡口，任何一个人流密集之处！”

“就说，皇城司提刑司，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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