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笑面虎，最是阴狠

御书房内，那炉由宁王“孝敬”的静心香，还在丝丝缕缕地燃着，只是那清雅的香气，此刻闻起来，却充满了阴谋与死亡的味道。

皇帝负手而立，久久地凝视着那幅《江山社稷图》，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眸里，翻涌着外人看不懂的惊涛骇浪。

苏晚璃那句“一座不该存在于此的、前朝的皇陵”，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心中尘封了数十年的、最深的禁忌。

许久，他缓缓转过身，没有再看那幅画一眼，仿佛它只是普通的山水。他看着苏晚-璃，脸上所有的情绪都已收敛，只剩下帝王惯有的、平静无波的威严。

“苏爱卿，你今日，让朕大开眼界。”他缓缓说道，“但有些东西，看得太清楚，未必是福。”

他顿了顿，用一种不容置喙的语气补充道：“今日在御书房内，你所见、所闻、所言，出了这扇门，便彻底忘了吧。”

“臣，遵旨。”苏晚璃平静地躬身行礼。

她知道，这是皇帝的警告，也是一种变相的保护。她已经用自己的能力，触碰到了这个王朝最核心的秘密，也让自己，彻底站在了风口浪尖之上。

当她退出御书房，重新走入那条清冷的宫道时，一道温润如玉的身影，正“恰好”站在前方的亭台下，仿佛在欣赏月色。

是宁王，萧景。

他换下了一身亲王蟒袍，只穿了件月白色的锦衣，手中摇着一柄玉骨折扇，看起来像个风度翩翩的浊世佳公子。

他看到苏晚璃，脸上立刻露出了那标志性的、如春风般和煦的笑容。

“苏提刑，真是好手段。”他缓步走来，语气里满是真诚的赞叹，“本王设下的那点小小的‘考验’，竟被你如此轻易地便化解了。本王佩服，佩服啊。”

他将那场恶毒的、足以让她身败名裂的陷阱，轻描淡写地说成了一场“小小的考验”。

“王爷谬赞了。”苏晚璃的语气，比这宫道的晚风还要冷，“臣只是，尽了为人臣子的本分。”

“本分？”宁王轻笑一声，他走到苏晚璃面前，两人离得很近。他微微俯身，用那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看着她，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毒蛇信子般的、冰冷的恶意。

“苏提刑的‘本分’，就是用一双能看透死人骨头的眼睛，来窥探活人心里的秘密吗？”

他的笑容依旧温和，但那眼神深处，却再无半分掩饰，只剩下赤裸裸的、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意。

“本王很好奇，”他用折扇，轻轻地挑起她的一缕鬓发，那动作，充满了狎昵与侮辱，“你这双眼睛，若是被挖了出来，泡在酒里，还会不会像今夜这般，明亮动人呢？”

这，是最直接的、也是最残忍的威胁  。

苏晚璃没有动，甚至连眼皮都未曾眨一下。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看着这张俊美皮囊下，那颗早已腐烂、扭曲的灵魂。

“王爷说笑了。”她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我的这双眼睛，只会看该看的东西。至于那些藏在阴暗角落里，见不得光的腌臢事，看多了，只会脏了我的眼。”

她伸出手，用两根手指，带着一丝不容侵犯的洁癖，将他那柄挑着自己发丝的玉骨扇，推了开去。

“王爷若是有病，该去找太医。”

“而不是来找我这个，只会验尸的仵作。”

宁王的笑容，终于有了一丝僵硬。

他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油盐不进、仿佛没有恐惧的女人，半晌，才缓缓直起身，重新恢复了那副温润的模样。

“好，好一个伶牙俐齿的苏提刑。”他抚掌轻笑，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本王，记住你了。”

他转身，与她擦肩而过。

“一把过于锋利的刀，有时候，不仅会伤了敌人，”他没有回头，那温和的声音，却像一道催命的符咒，飘入了苏晚璃的耳中，“更容易……伤了握刀的人。”

“苏提刑，这深宫夜路，滑得很。”

“你，可要走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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