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凶手留下的职业特征

五年。

这个数字，像一座冰山，横亘在靖王府的书房之内，散发着彻骨的寒意。

它证明了镇国大将军陈啸天的清白，却也将他们推入了一个更深、更无力的漩涡。

“这足以证明陈将军是被人栽赃！”萧决一拳砸在桌案上，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是压抑不住的怒火与焦躁，“但这又如何？父皇要的，不是真相，是一个能平息风波、能让他名正言顺废黜太子的替罪羊！我们拿着一瓶‘陈年老毒’去跟他理论，他只会认为，这是我们在为陈啸天脱罪，是在挑战他的皇威！”

他说得没错。

皇帝的圣旨已下，三天后问斩。在这场与时间赛跑的博弈中，他们看似找到了真相，实则，走进了一条死胡同。

苏晚璃没有说话。

她的目光，依旧死死地锁在那只小巧的、仿佛承载了无数阴谋的白玉瓶上。

她的神情，冷静得近乎残酷。

“不。”她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划破了这令人绝望的僵局，“它不是死胡同。它是我们唯一的突破口。”

她拿起那只药瓶，转身走进了书房内间那座被她改造成了临时验尸房的密室。

萧决跟了进去，只见她背过身，从一个无人能看清的角落，取出了那个奇特的、镶嵌着琉璃镜片的“鉴识宝匣”。

“人证会撒谎，供状可以伪造，但凶手留在现场的每一个细微痕迹，都是他无法抹去的自白。”

苏晚璃将那只白玉瓶，小心翼翼地固定在宝匣的载物台上。

她的眼睛，凑近了那片琉璃镜，整个世界，瞬间被放大了数百倍。

她没有再去看瓶内的结晶，而是将焦点，对准了瓶塞与瓶口连接处，那道极其细微的、几乎与玉石本身融为一体的缝隙。

在数百倍的放大之下，真相，再次露出了它狰狞的獠牙。

在那道缝隙之中，赫然嵌着几粒比尘埃还要微小的、闪烁着暗红色金属光泽的……粉末！

“这是……”萧决的呼吸，猛地一滞。

“这是‘龙血砂’。”苏晚璃的声音，没有半分波动，却带着一种揭开真相的、冰冷的震撼，“一种产自西域火山的、极其珍稀的研磨材料。其质地坚硬无比，是大雍兵造局用来给一种武器做最后一道‘开锋’工序的独门秘料。”

她抬起头，那双清亮的眼眸里，闪烁着智慧与决断的光芒。

“这种武器，整个大雍，只有不到三百人有资格佩戴。”

“它，就是父皇身边最精锐、最忠诚的亲卫——”

“——‘飞鱼卫’的佩刀！”

飞鱼卫！

皇帝的影子！是大内之中，比皇城司还要神秘、还要得皇帝信任的武装力量！

这个发现，比之前所有的推论，都更加令人胆寒！

它意味着，那个栽赃陈啸天、搅动朝堂风云的黑手，就藏在皇帝的身边！

“一个飞鱼卫，为何会去陷害一位镇国大将军？”萧决的声音，冰冷如铁。

“这，就是他留下的，第二个破绽。”苏晚璃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充满了算计的弧度，“飞鱼卫的佩刀，每三个月，便要由兵造局统一收回，重新研磨保养，以保持其锋利。而这个过程，会留下大量的‘龙血砂’粉末。”

“一个真正的飞鱼卫，身上绝不可能只沾染几粒微尘。他必然会因为长期的佩戴与擦拭，在指甲缝、衣物纤维、甚至头发里，都留下这种粉末的痕迹。”

“而这瓶子上，只有这么几粒。这说明——”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地为凶手，画出了最精准的职业侧写：

“他，不是飞鱼卫。”

“但他，一定能自由地、且不引人怀疑地，进出兵造局的‘磨刀堂’！”

萧决的心，在这一刻，雪亮！

他明白了！

这才是真正的“顺藤摸瓜”！

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密室，冰冷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传遍了整个王府。

“来人！”

“持本王手令，立刻去兵造局，调取‘磨刀堂’过去一月之内，所有非飞鱼卫人员的出入记录！”

“本王要看看，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把手，伸到陛下的刀鞘里！”

半个时辰后，一份由兵造局令使亲自送来的、盖着火漆印的绝密名册，被呈到了苏晚璃的面前。

名册上的人不多，只有寥寥十数人，皆是负责宫中器物修缮的顶级工匠。

苏晚璃的目光，从那一个个陌生的名字上缓缓扫过。

忽然，她的指尖，猛地一顿，停留在了最后一个名字上。

那是一个，她无比熟悉，却又绝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名字。

“尚药局掌事，”

“皇后身边的那位老仆——”

“孙思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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