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苏晚璃：火场，也能留下证据

当那枚淬着死亡气息的、与“衔尾蛇”组织一模一样的弩箭，被从瓦片的夹缝中取出时，翰林院学士府这片废墟之上，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京兆府尹和一众官差，看着那枚小小的、却足以掀起滔天巨浪的证物，脸上写满了无法掩饰的骇然。  刺杀苏提刑的凶器，竟出现在了主考官的“自焚”现场！  这两桩看似毫不相干的大案，在这一刻，被一只无形的、沾满了血腥的手，紧紧地串联在了一起！

“大人……这……这……”赵仵作的声音，已经带上了颤抖。

“这，才是凶手留给我们的，真正的‘供词’。”  苏晚璃的声音，清冷而决绝。她没有去看那枚弩箭，而是将目光，重新落回了脚下那片，被她用特殊药水浸润过的、漆黑的灰烬之上。  那个淡青色的、只有她能看懂的脚印轮廓，在午后的阳光下，显得如此诡异，如此……充满了挑衅。

“火，可以烧毁血肉，可以焚尽书信，但它烧不掉的，是人留在世间的痕迹。”  她缓缓站起身，那双清亮的眼眸里，闪烁着法医独有的、能从最混乱的现场中找出唯一真相的、洞察一切的锐利光芒。  “赵仵作，记录。”

“是！”

“根据足迹长度与步幅推算，凶手身高，在八尺左右，约一米八六。体格健壮，体重应在一百六十斤上下。”  “足迹前掌着力深，后跟离地轻，步态沉稳有力，每一步的间距都近乎相等。这，是经过严格的、长期负重训练的人，才会有的步态。他，很可能出身军旅，或是受过类似的专业训练。”  “最重要的一点，”苏晚璃的指尖，指向了那脚印轮廓旁，一处极其微弱的、几乎看不见的拖拽痕迹，“在他离开时，左脚的足印，比右脚更深。这说明，他的重心，偏向左侧。他在用右手，拖拽或扛着一个重物。”  “一个，与刘学士体重相当的……重物。”

一番话，没有半分推测，全是基于现代人体生物力学和痕迹学的、冰冷的科学结论！  她，仅凭一个肉眼都无法看见的脚印，便将凶手的大致体貌特征、职业背景，乃至作案时的状态，都精准地、清晰地，还原了出来！

京兆府尹等人，早已听得目瞪口呆，看着苏晚璃的眼神，像在看一个……能与鬼神对话的怪物。

“收队。”  苏晚璃没有再多言，她知道，剩下的战场，不在现场，而在人心。

当苏晚璃一身风尘地回到靖王府时，萧决也刚刚从东宫回来。  他已经换下了那身冰冷的蟒袍，只着一件玄色常服，但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比寒冰还要冷的阴霾。

“他，还是不信我。”  他静静地看着苏晚璃，那双深邃的眼眸，比任何时候都要冰冷，都要深沉。他的声音，没有了往日的杀伐之气，只剩下一种被至亲背叛后，深可见骨的疲惫与苍凉。

苏晚璃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厉害。  她走上前，将那枚用证物袋封存好的、漆黑的弩箭，和她亲手绘制的、关于凶手足迹的详细分析图，放在了他的面前。

“他信不信，已经不重要了。”  她的声音，清冷而决绝，像一把最锋利的手术刀，将这盘棋背后那血淋淋的帝王心术，剖析得淋漓尽致。  “重要的是，我们，已经拿到了掀翻这盘棋的……第一张牌。”

萧决的目光，死死地锁在那张分析图上。  当他看到苏晚璃那精准到极致的、关于凶手的所有侧写时，他那双死寂的眼眸，终于，重新燃起了两簇冰冷的、充满了算计的火焰！  他明白了！  父皇要看戏，那他们，就演一出，让他意想不到的、能将整个戏台都掀翻的大戏！

“身高八尺，军中出身，擅用机括绳索，且……能自由出入翰林院学士府。”  萧决的指节，在那张分析图上，缓缓敲击，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杀意。  “符合这个条件的人，在整个京城，不多。”

“没错。”苏晚璃抬起头，那双清亮的眼眸里，闪烁着智慧与决断的光芒，“而且，他还给我们留下了一份，通往地狱的……请柬。”  她指着那枚，与“衔尾蛇”组织一模一样的弩箭。  “他，在用这种方式，向我们宣战。”

萧决缓缓站起身，走到那幅巨大的京城防务图前。  他的目光，如鹰隼般，从那一个个代表着禁军、羽林卫、巡防营的驻点上扫过。  最后，他的手指，重重地、点在了皇城之内，一个最不起眼，却又最致命的位置。

“不。”  他缓缓摇头，声音冰冷得，仿佛来自九幽地狱。  “他不是在向我们宣战。”  “他是在……清理门户。”  “清理那些，可能会暴露他，和他背后那个‘狱主’的……所有知情者。”  “而能做到这一切，又能完美嫁祸给太子的，在整个禁军体系中，只有一个人——”

“那个掌管着东宫所有防务，却在太子中毒当晚，‘恰好’告病休假的——”  “——东宫卫率，李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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