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同住
他的眼神太乖，恶劣更多显现，糅杂出一种少年人独有的“坏”，鲜活、生动。
与他往日里阴晴不定，随意发疯的糟糕模样判若两人。
宋衔月不自觉地愣愣看着他，心跳莫名乱了一拍。
但只一瞬，她回过神来。
宋衔月挣开了容煜的抓握，面无表情地说：“你的眼睛没什么问题，继续敷，汤药继续用，日常继续按照我先前交代做。”
“好。”
容煜笑眯眯，也是见好就收，“那我回去了，你快点休息吧，时辰可不早了。”
容煜走了。
宋衔月重新上了床榻，灭了烛火睡下。
只是被扰了睡眠，这一下却难续上。
她蹙眉，隔着纱帐盯着外头，实则双眼没有焦距，脑海中响起刚才容煜胡闹的呼唤。
半晌，宋衔月心中哼了一声“无聊”，翻了个身闭上眼。
……
永定侯府
夜色沉沉静无声息。
顾氏出殡，以及宋暖言的事情结束，到现在已经八日了。
谢庭云将侯府上下全做了清理——
与英国公府无二，所有和宋暖言有所牵扯的下人发卖的发卖，送庄子的送庄子，并将宋暖言休弃，划出谢家家谱。
谢府门户紧闭。
府内下人们心情忐忑不安。
怕这清理的风吹到自己的头上，也怕侯府就这样一朝败落，他们这些跟着主子的下人从此没了前程。
侯府的主子谢庭云，却是每日待在醉月轩内。
大小事务都是吩咐身边亲信去办。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原先的家人死了个干净，这府宅好像一下子变得冷清安静，并且阴气森森。
到了晚上尤其叫人难熬。
谢庭云基本不敢闭眼。
只敢在白日补眠。
这样一大段时间折腾下来，曾经颇有英气，俊朗不俗的谢庭云，如今整个人瘦了许多，也憔悴的很。
对于什么以后、什么前程，也根本提不起多想的劲头。
哒哒的脚步声在院内响起。
谢庭云所有神经瞬时间紧绷，下意识地看了一边的烛火一眼。
亮着的。
就算有不干净的东西，这样明亮照理他也不会前来才是？
谢庭云心神忧惧，不敢大意，快步上前双手护住烛火，深怕一股风过把烛火吹灭，然后出现一些不该出现的东西。
外头却响起他熟悉的声音：“侯爷。”
是常理！
谢庭云大大松了口气，朝外唤：“进来。”
嘎吱一声门被打开，身形魁伟的常理走进来对谢庭云禀报：“英国公府那边一点消息都没有。”
谢庭云眉头紧皱：“没消息……东西是一早就送出去的，难道她还没收到？”
宋暖言被大理寺带走不久，明月居那边就有人来报，说宋衔月出京为婆母寻神医去了。
她走的突兀，理由也听起来莫名其妙——她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宅女子，在京城甚至不认识太多人。
她去哪里寻神医？
怎么知道神医消息的？
谢庭云觉得古怪。
但当时顾氏情况严重，宋暖言那边又被三司提调。
谢庭云心神都被这些事情占去。
虽为宋衔月找神医的事情觉得古怪，却也没有太多心神去细思，只盼着她真能找来神医，救一救顾氏那也是好的。
谁料到顾氏亡故，宋暖言丢了性命，宋衔月都没回来。
谢庭云在府上清理了几日后，实在担心宋衔月的安危，就派人去英国公府打探——
因为宋暖言毒害顾氏一事，永定侯府虽没去和英国公府交涉，但实则也已经交恶。
谢庭云派的人当然没有登国公府的门，而是在国公府附近悄摸捕捉消息。
结果就捕捉回来一条叫谢庭云难以置信的——
宋衔月已经回了英国公府！并且先前在永定侯府明月居伺候宋衔月的，她亲信的下人，也全都回去了。
可宋衔月却是没和永定侯府支会一声！
她是什么意思？
谢庭云这两日反复思忖。
顾氏与宋暖言事发之前，宋衔月在绿荫亭对他哭泣，询问他到底是谁，明显是已经认出他了。
她对自己那般深情。
既认出他，现在惯爱欺负她的宋暖言也已经死了，她又是侯府儿媳，为什么又不回府上来？
常理的声音响起来，“照理说英国公府下人不敢私藏给主子的东西，少夫人应该收到了才是……”
可是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谢庭云深吸口气，“或许是英国公还有国公夫人，因为宋暖言的事情对府上管控严格，她出不来，也不好传消息。
且等两天看看吧。”
常理点了点头，又与谢庭云说了一些府上其他琐事。
无外乎缺人少钱还有底下人偷鸡摸狗。
谢庭云心烦，听了两句就叫常理别说了。
常理只好告退离去。
谢庭云却叫住他：“你今晚就在这里睡吧，我让人抬了张榻过来，最近……你都在这里睡，凑合一段时间。”
常理愣了一下。
他是谢庭云心腹，谢庭云所有的事情他没有不知道的。
稍一思忖，常理就明白了什么，点头应下。
谢庭云舒了口气。
有个人陪着，总归能稍微安点心，不怕夜半孤魂忽然上门吧。
其实他还想去明月居看看的。
府上前后发生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让他更加怀念以前和宋衔月在一起的时候。
那时候真的简单，无忧无虑多好？
现在见不到宋衔月的人，去她住的地方瞧瞧，追忆一二放松一下心情也是好的。
只是夜太深了，他只要看着那夜色，听到树影唰唰的声音，就感觉毛骨悚然，有鬼影在自己背后飘飞来去……
他怎么敢去？
谢庭云深深吸气上了床榻，床边烛火也未灭。
他给常理放的榻就在他床对面，一睁眼就能看到常理。
如此他闭上眼睛又睁开，睁开再闭上好几次，总算稍微放松了一点心神，彻底把眼睛闭上了。
醉月轩院中阴暗处，一双眼睛瞅着里头亮着灯，还主仆床对床睡，不屑地“嗤”了一声，
幽幽飘着，消失了。
一刻钟多点儿，那人落到了睿王府栖云居院内。
披头散发一身白袍脸色惨淡的样子，吓得刚从房中出来的风影猛吸了一口气，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云踪？你不在永定侯府玩儿，怎么这副鬼样子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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