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一切都是精心谋划

与此同时，远离皇宫喧嚣的林府。

夜色深沉，府邸大半笼罩在黑暗中，只余零星几点灯火。因家主林太尉赴宴，府中守卫果然比平日松懈不少。

一道纤细的身影，穿着林府低等家仆的粗布灰衣，戴着压得很低的帽子，鬼鬼祟祟地靠近林府深处那座死寂的小院。她左右张望片刻，确认无人，轻轻推开了那扇虚掩的房门。

“咿呀——”

轻微的开门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屋内，油灯如豆。躺在床榻上的林景明被声音惊醒，猛地睁开眼，枯槁的脸上布满惊怒，“滚出去！谁让你进来的？！”

只是那身影非但没有退出去，反而又踏进了几步，走到了油灯光晕勉强能照到的范围边缘，她依旧低着头，帽檐的阴影遮住了大半张脸。

林景明眯起眼睛，费力地打量着这不速之客。身形纤细，穿着林府下人的衣服，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违和感。

“你……你是谁？”他声音带着疑惑和不安，“我以前……怎么好像没见过你？”

来人终于缓缓抬手，摘下了那顶压低的帽子。

一张清丽绝伦却让林景明刻骨铭心的脸，清晰地暴露在昏黄的光线下。

林景明瞳孔骤然收缩，如同见了厉鬼，枯瘦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仅剩的右手死死抠住床沿，指节泛白，好半晌才爆发出撕心裂肺般的嘶吼：

“江……江若璃？！是你！你这个毒妇！你……你还有脸回来？！”

江若璃站在几步之外，神色平静无波，甚至唇角还带着一丝极淡的弧度。她无视他的怒火中烧，目光扫过他空荡荡的左腿裤管，声音清冷得如同冰泉：“一日夫妻百日恩，这话虽假，但我总归做过你林家妇。我回来看看，我的前夫……最近过得好吗？”

“拜你所赐！”林景明目眦欲裂，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吼出来，声音里充满了怨毒，“我过得好极了，好得不能再好了！你这蛇蝎毒妇！是你害我变成这样！”

“哦？我害得你吗？”江若璃微微歪头，露出一个近乎天真的疑惑表情，“林景明，你搞清楚。是你自己逞强，非要在狩猎时去钻那毒蛇盘踞的密林。被毒蛇咬中腿根，若非我当机立断，让太医斩断你那条废腿保命，你以为……你现在还有力气在这里对我咆哮吗？你早该是一具腐烂的尸体了。”

林景明被她这颠轻描淡写的话语气得浑身发抖，血冲头顶，一时竟说不出反驳的话，只能把头狠狠扭向一旁，胸膛剧烈起伏，发出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

“怎么？前夫不该感谢我？”

“感谢？”林景明冷笑一声，随即点点头，“感谢你让我头上戴了那么大那么绿的一顶帽子吗？”

他猛地转回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瞪着她，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贱|人！你竟然背着我和谢卿池那个奸夫有染……”

江若璃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深，眼中闪烁着复仇的快意，“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不妨让你知道得更多一些。林景明，我便给你从头捋一捋，你这顶绿帽子，是怎么稳稳当当扣在你头上的。”

“从在宫中，我和乔锦的第一次见面，便是我精心策划的开始。我知道她的性子，故意激怒她，让她在众人面前失态，让你对她心生厌恶。”

“还有水云斋那次……”她顿了顿，欣赏着林景明骤然变化的脸色，“根本不是什么乔锦设计我，找登徒子暗算我，想毁我名节。那是我自导自演的一出好戏，就是为了嫁祸给她！可惜啊……”

她语气充满了讥讽：“你当时只愿意听我的一面之词，像个傻子一样，对我深信不疑，对乔锦的辩解充耳不闻，甚至……还因此狠狠责罚了她，彻底寒了她的心吧？”

“你……你说什么？！”林景明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双眼里全是难以置信的惊骇，“水云斋……是你自导自演……嫁祸给乔锦？！这不可能！你当时明明……”

“我明明什么？”江若璃冷笑着打断他：“明明身中媚药，吓得瑟瑟发抖，还求你帮帮我？林景明，你的眼睛和脑子，从来都只愿意看到和相信你想看到的罢了。”

她不给林景明喘息的机会，继续抛下更重磅的炸弹，“哦对了，还有那玉容香膏。其实那盒有毒的香膏是乔锦为我准备的，只是被我识破，又被我暗中调换给了她，也算是她咎由自取。乔锦后来告诉你的，都是真的。可惜，你当时只觉得她是在攀咬我，是在嫉妒我，对吗？”

“玉容香膏……也是你？！”林景明的声音彻底变了调，充满了崩溃和绝望的嘶哑，“原来……原来当初乔锦说的都是真的！都是真的！你这个毒妇！毒妇啊！”他的双手疯狂地捶打着床板，发出沉闷的声响，“你当时……到底给我灌了什么迷魂汤！让我像个蠢货一样，只信你的鬼话！”

“迷魂汤？”江若璃嗤笑一声，眼神冰冷而鄙夷，“根本用不着那种东西。我只需要稍稍挑拨，离间你与你母亲王氏，离间你与你父亲的关系……再在你面前，恰到好处地演一出苦肉计，让你亲眼看到我为了维护你，是如何‘忍辱负重’、‘承受责罚’……你便像条被驯服的狗一样，对我言听计从了。”

“苦肉计……”林景明喃喃自语，听到这里，他的已经毫无血色，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

他猛地想起了那一次，江若璃参加完郡主的茶会晚归，被王氏责罚。是碧桃恰好跑来告诉他。他匆匆赶到，果然听到王氏在厉声斥责江若璃，言语间还贬低了自己这个儿子无能……他当时气血上涌，顶撞了母亲。混乱中，王氏气急挥鞭，是江若璃“奋不顾身”地扑过来替他挡下了那一鞭！

从那以后，他对她放下了所有成见和防备，对乔锦则愈发的厌恶。

原来……这一切都是算计！都是她精心编排的戏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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