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规矩立威

河道之事传开，县里和康家各自内耗，暂时无力再动清岩寨。

林洛抓住这段空档，召集狩猎队与寨中青壮，日夜加固寨子。

寨口新立了木栅，高有两丈，外面挖下深坑，插满削尖的竹签。

寨门厚木层层加铁钉，门后堆石作垒，守在上头的人能直接泼油滚木。

柳青带着人把仓周围围上石墙，又在墙角埋下火药罐子，一旦敌人攻来，点火即可炸开。

柳夏领着女人们在寨后开荒种地，把能下的种子全撒下去。

她冷冷一句：“粮再多，迟早吃空。种下去，才是根。”

秦月娥则把账本翻的飞快，按着各家人口和出力分粮。

她的声音冷硬，谁敢多嘴就直接划掉份额，硬的没人敢违拗。

裘三一边磨刀一边笑骂：“洛哥，这寨子比官府衙门还规矩。倒是真像个小朝廷了。”

林洛没笑，只把竹杆往地上一顿：“这是咱命换来的根子。没有这规矩，寨子迟早散。”

几日后，寨外忽然来了几十个衣衫褴褛的灾民，拖家带口，饿的眼冒金星。

寨口守卫拦下，灾民跪在地上哀求：“行行好，给口饭吃吧！我们愿意出力，愿意卖命！”

寨里人一阵骚动，有人低声道：“要是都收进来，仓里的粮能撑多久？”

狗剩火气一上：“咱们自己都快饿死了，还管别人！”

柳夏冷冷一句：“若都拒了，外头饿疯的人迟早会冲寨门。到时比官兵还狠。”

秦月娥抱着账本，声音斩钉截铁：认人，但要记账。

谁吃一口粮，就的出一分力。

若不肯，就别进寨。

灾民连连磕头，答应下来。

林洛点头：好。给他们安排去挖坑、砍木、修墙。

寨子要守，不只是靠咱几十人。

人多了，才是真正的寨。

几天后，清岩寨木墙再添一圈，寨中火塘常年不灭。

原本萧条的村落，如今竟隐隐有了兵寨的气象。

夜里，仓铃依旧叮叮作响。

林洛坐在仓门口，看着火光映红的寨墙，心里却比谁都清楚：这只是开始。

官府和康家迟早会再来，到那时，清岩寨就必须更硬、更狠。

清岩寨接收的几十个灾民，很快被分派下去：男人砍木挖坑，女人帮着种地、搬石。头几日人人卖力，饭吃下肚，干活时也拼命。

可三日一过，麻烦就来了。

夜里，仓门口守夜的少年突然发现粮仓外的地上有动静。

狗剩冲过去，一脚踢翻一个瘦骨嶙峋的灾民，那人怀里竟抱着一小袋谷子，吓的脸色发白，连声求饶。

“我……我家里孩子饿的快死了，我只是想多拿点……”

这一幕被围过来的灾民都看见了，有人低声议论：“反正仓里有的是，给点又何妨？”

狗剩火气上涌，当场抡起棍子就要打死。

林洛赶到，拦下棍子，声音低沉：“仓是命。谁敢偷，就是害全寨。”

灾民们一个个噤声。

林洛没有立刻动手，而是让人把那人拖到槐树下。

篝火点起，寨中男女老少全到。

秦月娥展开账本，冷冷念道：“此人领过三斤米，分到的肉一斤。寨里还分给过他一条破棉被。”

林洛盯着那人，缓缓道：“你的过这些，如今还要偷？若今天放过你，明天是不是就有人敢搬空仓？”

灾民浑身发抖，磕头如捣蒜：“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林洛没有再说，竹杆一挥。

裘三抡刀，干脆利落。

血溅在火光里，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林洛转身，声音像铁：“从今天起，谁若偷仓粮，杀无赦！谁若守规矩，清岩寨就是命！”

一阵沉寂，忽然一个灾民跪下，高声喊：“寨主！我等愿守规矩，愿拼命！”

接着，越来越多人跪下，喊声此起彼伏。

狗剩抹了一把脸，咧嘴骂道：“这才对！规矩就是规矩，不守就的死！”

柳夏冷声道：“记住这一夜。咱的仓不是官府给的，是用血换来的。”

秦月娥啪的合上账本：“从今日起，他们就是寨人。寨规一视同仁。”

篝火烧的旺盛，仓铃叮叮作响。

灾民的呼喊与寨中人的回应交织在一起。

清岩寨第一次不再只是靠血拼，而是真正凝成了一股子气。

林洛竹杆插在地上，心里明白：这一刀，是要杀给所有人看的。仓才是真正的根。

康家大院。

厅中烟雾缭绕，香炉里的檀香烧的呛人。

康老财主背着手来回踱步，脚步急促，满脸阴沉。

二少跪在地上，声音发抖：爹，清岩寨那边……不但没乱，还杀了个偷粮的灾民。

听说灾民反而都服了，个个喊林洛是寨主。

康老财主猛的一掌拍在桌上，茶盏碎了一地。

“好一个林洛！立规、立寨，如今还要立人心？！”

他转身盯着众子侄，牙齿咬的咯咯响：灾民是最难管的。

他能收住灾民，便是真正走上造反的路子！

若再任他发展下去，钦州哪还有我康家立足之地！

大房长孙小声道：“爷，官府这次已折了几十号人，正在四处追查。若再出手，恐怕官府要多心……”

康老财主冷笑：官府？官府怕什么？

只要我康家替他们背下这个黑锅，他们就乐的出兵。

何况清岩寨真要坐大，对官府才是大祸。

官府迟早要动他！

二少颤声问：“那咱……怎么办？”

康老财主眯起眼，低声道：清岩寨硬，我就让他自乱。寨中多了灾民，这就是破绽。

只要有人挑事，他林洛再铁血，也压不住。

说到这，他吩咐下人：去，把镇上几个游手好闲的混子找来，混进清岩寨，挑拨是非，造谣生乱。

再不行，就放火放毒！我要让林洛守不住！

与此同时，清岩寨。

裘三带着狩猎队在寨口训练灾民，用木棍当枪，喊声震天。

狗剩气势汹汹，把几个年轻小伙打的鼻青脸肿，却也逼的他们学会站队。

柳夏把寨墙再加高半丈，柳青在寨后挖暗渠，准备随时放水。

秦月娥则日日记账，把新进寨的灾民一一登记在册，谁出多少力，谁分多少粮，清清楚楚。

夜里，仓铃叮叮作响。

林洛站在寨墙上，看着远处山道，心里冷冷一句：康家绝不会善罢甘休。这一段安稳，只是暴风雨前的寂静。

灾民不断流入，清岩寨渐渐热闹起来。

仓铃昼夜不歇，寨口火把整夜点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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