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日头高照，街边的茶肆生意不多，毕竟天气炎热，再是喜爱雅致的人，也比不过对面小摊上嘬着一碗冰凉冻粉儿的走卒爽快。
不过当街道上一队队官兵走过，两边的人们也有了一致的话题。
“这两日城中巡逻甚严，听闻还查了不少家客栈，却没见有重犯的文书告示。”
“可不是，不光这里，听说荆州府好几座城都是如此。”
“乖乖，我打前儿刚来的时候还以为出事儿了嘞，可几天下来没见一张官府告示和这些官兵有关的。”
“越是莫名其妙的恐怕事儿越大，要我说，咱把买卖赶紧做完了就离开。”
“兄台可有听过些风声？”
那人摇了摇头，“除了先前那个，再没听荆州府有过什么大事了，不过几日前衙门里倒有传言东临府的边境出了事。”
“哦？”
“说是…”他突然放低声音，“听说，晋东军主帅身亡。”
“什么？可是东境要有战事了！”
“嘘！没消息呢，不过别担心，荆州府靠北，以前东境有海战的时候也跟这儿没关系。”
“……”
伙计放下续好的茶便离开，卫辰珏往三只杯中添满，侧耳继续聆听那些茶客的谈论。没一会儿，蒋云朝从外面回来，坐下后便说起打探到的消息。
“鲁安城里除了追查我们的人外，看着也没什么旁的事了。”
卫辰珏低头想了想，继而摇头说不对，向氏乃荆州府的世家大族，尤以鲁安城的这支为主脉，“但他们过去也只是个传宗几代的大家族，入仕子弟不多没什么声望，直到父亲在冀北立功，靠着我母亲的名声，向氏才得以在荆州府声名鹊起。”
“后来也是因连襟的关系，向氏族中参加选秀的女子才有了被留宫封位的机会。他们本就与卫家休戚相关，卫家倒台，荆州府怎么可能一点向氏的风声也没有？”
“从出事到现在也有大半年了，就算向家出过什么事，会不会大家也都渐渐忘却了。”蒋云朝轻声猜测到。
可卫辰珏认为不大可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们见过向家的牌匾还好好挂在那，从外看府邸不曾与往日不同，他们还好好在那，依旧可以是荆州府人的谈资。只是…”
一路来到鲁安城，从人们的谈话中看，向家如此平淡，就好像根本没出过什么大事。
而在这时，少女突然自身侧闪现落座，旁边那桌客人直到离开也没察觉方才突然消失又出现的女子。
“可听见什么？”见她出现，卫辰珏低声问道。
“那里要办婚事。”她回答。
“婚事？谁要成亲？”
悸仔细回忆着向府里人们的交谈，“老二。”听有人说起，这次简单给老二他们办一下，露个名头就行。
向家老二？卫辰珏不禁皱眉，“还说了别的吗？比如结亲的是哪家。”
她摇头。安静，这是她对那座府邸的最大印象，里面的人几乎不交流，侍者和主人之间也少有对话，唯一被谈论的就是置办婚礼。
“怎么了，哪里不对劲？”蒋云朝见他听到此事后脸色不寻常，便问了一句。
“不觉得奇怪吗，”他反问，“向家要办亲事，城里却无一人谈论，她在向府听了一遭也没人提到结亲的人家。”
蒋云朝看了悸一眼，虽然也有可能是她没听出来，不过这种可能性太低，况且卫辰珏说得不错，大家族办婚事就算不是敲锣打鼓的宣扬，也不会少了人去议论。
“还有成亲的人…”他记得那人是叫向昶逸，向家嫡次子，也是卫辰珏的表兄，但往年他回向家探亲时见的不多，听说那人偏爱江湖，十五岁起便出门远游，有时一年到头也不见回来一次。
按理说好不容易回家的儿子，又是成亲这种大事，就是怕被卫家牵连而刻意行事低调也不该委屈了婚事。
他看向悸，“夜里我会再去向府，你留在宅中保护云朝。”还没等她回应，蒋云朝便出言反对，“不，让姑娘随你一同去。”
卫辰珏刚想拒绝，却被他压低了声音打断，“这两日官兵搜城时查过那几条街，你的宅邸也没被他们发现，我留在那很安全。咱们来时故意在荆州府留下痕迹，反倒是向府不可能没人盯梢，说不定他们搜不到人，现在正怀疑你就躲在向家。”
还真被他猜了个正着，只听蒋云朝话音刚落，一旁的悸就接了一声“嗯”。
“四个位置，十二人在监视。”
卫辰珏双眼微合，“府邸里面呢？”
她摇头，“听不出来，他们，很少说话。”
然而卫辰珏一时没理解到她的意思，以为指的是向府的下人不怎么乱说话。
“不管怎么说那边都更危险，有姑娘在，便是府中有眼线，也能和你有个照应。”蒋云朝一副不容他推辞的样子说着。
他们自抵达荆州府外，休整了一日后，便故意走城门进入，随后马不停蹄地一路赶到鲁安城，没住任何客栈，自然不会被查到踪迹。
而他们在鲁安城落脚的，是过去卫家长子卫辰钰在此地购置的一处宅院。卫辰钰曾告诉他那是自己随母亲探亲时私下买的宅子，不仅向家人，就连母亲也不知道。
……“你若是嫌在向府住得憋闷，可以上那儿去，不过说好了，”清隽飒爽的男子眉眼一笑，
“你可不能说出去。”
卫辰珏摇了摇头，把回忆中兄长的笑颜逼出脑海，当他制定来时的计划，头一个就想到这里。前往荆州府，不仅是为转移追兵的视线，也是为了来向府。
一来，他想知道向家人有没有关于母亲的消息，二来也想确认一下，曾经寄住在卫家的表姑娘可有平安回来。
“也罢，”他说着，“我们走后，云朝你夜里别出门，听见声音就藏起来，只要不是我说话唤你，都别出来。”
“好。”答应完，蒋云朝又转头对悸说道：“姑娘，多加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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