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门外出现一阵脚步声，听上去不像是只有一两人。
两人相互对视，“应该是官兵，来处理尸体的。”向昶砚说道，“你先躲起来，外面的交给我。”
他将卫辰珏带到内室，让他藏进一个衣柜中，关上柜门出来时，官兵正在把院子里的尸身一个个搬走，旁边还站了个管事并小厮，辨认仆役的遗体记录下来。
管事见向昶砚从屋里出来，赶忙迎了上去，“七少爷。”
“嗯，我回来拿东西，外面进度怎么样？”
管事的脸上露出了愁容，“官差们来了之后就块多了，大房和主院大体都点完了，他们已经往二房去了，…唉。”他们先前都躲了起来，如今亲眼见满地的尸体，任谁心里都难以承受。
“…死的太多了啊。”
向昶砚能够理解他的痛苦，向家这般几代传承的世家，传承的不仅是子嗣、家业，也包括一些家仆，虽然每年都会从外面采买新人，然几代下来，府里更多的还是世袭的家奴，子承父业。
这一遭劫难，痛失亲人的不止那些老爷夫人，还有幸存的仆役。
“您是向家少爷？”一旁走来一个官兵询问道，“院里的遗体都抬完了，屋里边可还有其他的？”毕竟主人就在这里，进去前还是要打招呼的。
向昶砚心中猛地一紧，他差点忘记之前内卫已经闯进屋中，就连内室也有三具尸体。
“跟我来吧。”但人不能拦在外边，只能由他跟着了。
整间居室有跌撞破坏的痕迹，前室中躺着家丁、内卫四五具尸体，为首的那位官兵一边指挥搬运，一边跟着向昶砚继续进到内室。
他扫了一圈屋中的情形，突然问道：“向少爷当时就在此屋中？”
“是的。”向昶砚回答。
“最后是您，还是哪个下人击杀的杀手吗？”
向昶砚一顿，虚眨了两下眼睛，“什么意思？”
官兵笑了笑，“啊，没有，我们大人还没来得及同向府的老爷询问，只是下官见少爷正好在此，忍不住多问一句。”
“…我不习武，是家丁拼力一搏救下我们。”他稳住心神回复道。
“原是如此，多谢少爷。”
话题就此结束，眼看着官兵们擦过衣柜抬起地上的尸体出去，视线紧紧跟随的向昶砚才渐渐放下心来。不过，躲在柜中的人出现了与之截然不同的紧张。
向昶砚没有经验，那官兵只是随便看了眼尸体的样子，这才没被怀疑。
可他不同，扫过所有的尸体一眼就能分辨出，许多尸身上都有一种十分明显的一刀毙命的死法，很可能就是她出手造成的。不说到时仵作自能发现，光是官府询问众人，也能得知杀手蹊跷的死状。
如果到那时刚才的官兵还记得向昶砚的话，那么向昶砚就是唯一一个，说出过不同答案的人。
待到院中回复平静，他一把推开柜门，抬眼间，少女正站在屋外的门边，向昶砚在屋外正朝这边走来。
“刚才和你说话的官兵，你可记得他的长相？”他快步上前，拉着人追问道。
向昶砚被吓了一跳，摇头说未曾看清，官兵都是带着头盔的，他的心思还全然放在衣柜上，自是没有仔细去记官兵的相貌。
卫辰珏心知不妙，他一回头，见安静的少女站在那看着他们。
“你呢，刚才可有听见他们的谈话？”他问道。
悸点头，她听见这边来了人，于是丢下蒋云朝回来。
“可能分辨得出那官兵的声音？”
“嗯。”
卫辰珏稍作安心，转而继续对向昶砚说，“等那些人走了，让她带你去找那官兵，若使银钱能封口也罢，倘若不行…”
他紧紧看着向昶砚好一会儿，目光渐渐垂落，“不留活口。”最后这句，则是对身后之人所说的。
“阿珏？”向昶砚不明白。
“你方才说屋里死的内卫是家丁所杀，但整个府中，许多内卫都是被她用同样的手法击杀，官府的仵作一查便知。还有许多人都记得获救时的情景，这样一来，他们看没看见她不说，你说了谎却是板上钉钉的。”
向昶砚这才恍然大悟。
“这些时日，荆州府的官兵本就在暗中追捕我，他们或许会怀疑我来过向府，只有你言行与旁人不同，肯定会被盯上。”
“好，一会儿我便去找人。不过…”向昶砚有些犹豫的看了眼后边的少女，“恐怕银子不会好使了。”
“怎么？”
“当初官府的人搞乱过不少铺子，父亲他们试过打点银子，一开始是消停了，可没过几日便卷土重来，甚至变本加厉，倒是有官差私底下透过信儿，说最近凡是和向府有关的事，再多的银子都不管用。”
不管用？卫辰珏想了想，说道：“破财消灾是私底下百姓和官府之间心知肚明的，除非专门严令禁止，且有人盯着他们。”
“内卫？或许他们派了人在官府监视，那些人才不敢讲‘情面’。”他想了想，“不行，不能再生事端。”
拿定了主意，卫辰珏对悸说道：“要趁他们发现之前，把那个人杀了，最好就是今日…尸体扔远一些。”
“确定要杀他吗？不妨把人控制起来，等事态过去了再给他封口的银子。”向昶砚提议。
“不妥，”他反对，“苒儿是因为我们卫家才被内卫盯上，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让他们发现你和我有过联系…”
“阿砚，不能再让你也变成无家可归。”
“阿珏…”
向昶砚沉默了半响，拍了拍他的肩膀，“别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扛，我们比任何人都明白真正的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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