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午膳是向昶砚专门从外面带回来的，四荤四素还带一份汤，倒也丰盛。
他一面招呼着卫辰珏上桌，“丰宝记的手艺你是知道的，这么些年一直是老样子，我可是每月都得去两次。”
向琉苒见到这些菜肴也十分开心，“三哥你最好了，我都好久没吃过他家的菜了，珏表哥，快叫蒋公子也一块来吃吧。”向昶砚刮了下她的鼻子，知道她漂泊在外受了委屈，点的菜里可大多都是她喜欢的。
卫辰珏来时刚好看见悸从一处房间里出来，便走上前对她说道：“膳食到了，先吃饭吧。”
悸点了点头，只见她进了厨房，自己拿了一副碗筷出来。
“桌上已经摆好碗筷了。”他提醒道。
她顿了顿，朝那房屋看了一眼，又是那种满桌子的好几盘菜。她不需要每天每顿进食，且往往会和人们分开在两处用餐，今天只是觉得该吃东西了。
不过，她应该不能在卫辰珏用餐之前，先取走一部分盘中的食物吧。
“您先吃。”她觉得这样做就可以。
卫辰珏皱了皱眉，他能想到她是什么意思，却认为完全没有必要，尤其是发生过刚才那件事之后，“你不必自轻，我告诉向昶逸雇佣你，只是不想他过分追究，但即便是这层关系，也并非仆役，完全可以同桌而食。”
“不可以。”她却说道。
“为何？”她这样直白的拒绝，卫辰珏感到有些奇怪。
悸不明白心中一晃而过的某种，感觉，是什么，就像刚才突然觉得有一丝疲惫，很短暂，但是很清晰。
怎么会。
而在她再次回答之前，蒋云朝也从另一间屋里出来，见他二人又是一副两相对峙的样子忙走上前去。
卫辰珏见他过来，便转移了目光，“正好，可以用午膳了。”
蒋云朝“唔”了一声，随即问道：“那你们这又是…”
卫辰珏少见的叹了声气，像是失去耐心似的，下着命令般对她来了句：“上桌吃饭。”继而直接转身离开。
少女没说话，但蒋云朝立刻反应过来他们在说什么，“呵呵，姑娘，我们刚才不是已经做过试验了。”
“你的结果还没有印证。”她看向他，说道。
“那只是一种方式，用膳是另一种，只要以不接触为前提，再进行一次试验也无妨。”
可霎时，她的眼神骤变，依旧是冷淡的面孔，可眼睛里清晰地浮现出严厉。
“蒋云朝，你可以用生命去尝试，但他不行。”
蒋云朝突然愣住。
她收回视线，转身要离开。
“如果他也愿意呢。”身后，这个人类的声音同样认真。
她却是没有丝毫犹豫的，“不可以。”
“哪怕由他自己所提…”
“不可以。”
两遍回绝，无一丝变化，那份固执的信念，显而易见的偏待，都令身后的男人哪怕经年之后也久久不能忘怀。
……
餐桌上，果真是没出现悸的身影，卫辰珏轻轻蹙眉，转头问：“她呢？”蒋云朝正细细品着杯中的茶水，听罢看了眼对面的兄妹俩，“她说还不饿。”
亏得他编了这么一个借口，怕是也从没人见过她说“饿”的样子，卫辰珏便要起身，也不知为何，他心中就有一股非要她上桌的执念。
却被蒋云朝一把按在肩上，“凌霁。”他轻轻摇头。
若是往日，他当下就会劝上一劝，不过到底是有外人在，姑娘的事总不好一一道来，说一句便会迁出第二句，女子的身世习惯不该被轻易当作茶余之谈。
“那位姑娘，可是有什么不适？”向昶砚看他们反应奇怪便随口问了句，而后又突然想到，是啊，自古有男女七岁不同席的说法，在座一来是家人，二来也不是人人都严格遵守教法规矩，向家和卫家就没那么古板。
却保不齐旁人各有看法，人家是女子，肯定要比男人拘谨一些，况且那可是恩人，哪有让恩人迫于规矩而吃不上热饭的道理。
“哎，怪我没想周到，这样好了，我们各样菜品分出来一份，另摆一桌，让苒儿陪姑娘用膳。”
他的提议的确很有礼数，既遵循了规矩，又能周全大家的颜面，况且这里是鲁安城，即是他们做东，两桌各分一席，兄妹二人各自招待客人也是常理。
不过理是这么个礼，论到实处便是各人各有想法了。
卫辰珏是有些动心的。他对悸的行为举止的看法和蒋云朝并不相同，认为她过去便是为人从属而下意识以他为先。当然，最开始他对她怎么做并无所谓，也不知从何时起，他开始有些看不惯她的避讳。
今日若是能借和旁人的相处，来看看她是否能与人平起平坐，不失为一个改变的机会。
“也好…”
“不要，我们一家人许久不见，一起吃饭多热闹，我不要去别的桌上。”向琉苒想也没想便出声反对，凭什么要她为一个外人和卫辰珏分开。
以前在卫家时，只要卫辰珏在家，他们经常能一起在向夫人那里用膳的。
“哥哥！”她不满地晃着向昶砚的手臂，要他收回提议。
至于蒋云朝，他压根儿没听进去向家小姐的埋怨，此时脑海中正涌现出灵感。
“啊。”
他突然出声，让另外三人都侧目望向他。
“诸位，”只见他起身作揖，“姑娘也是希望你们一家人能好好团聚一番，我虽认可却不好拂了向公子的美意，不过公子的确想得周道，不妨就让我与姑娘同桌而席。”
“这不可…”向昶砚想要拒绝，这自然不合礼数。
“公子不必多虑，我们如今也算江湖中人了，不讲规矩，全然只是为了亲眷团圆。”
向琉苒听罢随即迎合道：“三哥，就听蒋公子的吧，我们若要请宴，以后叫上大哥、二哥还有两位嫂嫂有的是机会，今日你这般隆重，他们也会拘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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