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除此之外，他能想到的只有向昶逸先前提过的矿场。
方才他质问姚江，卫家之事是否与矿场有关时，她的态度，明显对此极为在意。又不过是拿话诈她，果然，她的行为不一定全部授意于皇帝。
她更在意的是卫家调查矿场之事，那么想从他身上得到的一定是与其相关的东西。向昶逸曾说父亲得到过一块矿石，后来他再去找时已经不翼而飞，怀疑是内卫将其拿走。
或许并非如此，姚江想要的恐怕就是那块矿石，也正是被母亲隐藏之物。姚江虽然怀疑向琉苒却并无证据，况且向昶逸带人藏得很好，她只能继续从母亲这边下手。
不过，姚江显然不知道向琉苒已经转移了藏地。
“哼。”他冷笑了几声。
“你笑什么。”姚江蹙眉问道。
卫辰珏鄙夷地看着她，“我笑你们大费周章地做事，也不知求得究竟是目标之物，还是所谓的可笑乐趣。”
“…”
“你心知想要的东西不在我身上，而只有一人知晓它的下落，看上去给了我三个选择，可到最后我只会有一条路能走，不是么。”
“姚江，你想折磨我的欲望，大不过你对那块石头的渴求。”
！
姚江顿时怒目圆瞪，“你…”而另一边，悸也同时抬眼看向他。
“只是不巧，我的确不知道东西的下落，假设我终究选择去西郊，抑或是留下来和你拼命，又如何呢？”这回，换成了卫辰珏目光中透出挑衅。
姚江虽不尽信，可碎片的重要性大过一切，她不敢赌卫辰珏在知晓计划后会做出怎样的判断。
“你想如何？”
“矿场的事，与其怪卫家，倒不如说是我父兄擅自所查，如今卫氏灭门，剩余幸存之人包括我在内皆已不过浮萍，谁还会在意那些石头对谁有什么意义。”
卫辰珏一边观察着她的神色，一边说着，“你我鱼死网破对谁都没有好处，甚至有的是人愿意坐收渔翁之利，还是说姚统领，你总不会真的跟那个人上下一心憎恨我卫氏。”
姚江皱了皱眉，却并未否认他的揣测。
“你我既已知彼此想要的东西，不如用最简单的办法来解决。”
“你想做交易？”姚江说道。
卫辰珏点头，“把我的母亲，淑妃和十五公主，还有卫澜汋和卫澜汐都交给我，待出京城，我会问出东西的下落告知你。”
“呵，卫公子还真是做得一手好买卖。”
“我岂能够在你们的地盘轻易丢了砝码，但我们彼此想要的东西，分量是一样的。”
姚江轻视着他，嗤笑道：“一样？你该觉得幸运，自己碰巧发现的东西，是你们所有人的命加在一起都无法相提并论的。”
“不过，虽然我很想答应你，可你想换的东西必须变一变。”
“…”
而她笑着继续说，“你想带走十五公主无所谓，淑妃必须留下。”
“不行，长姐必须离开。”卫辰珏坚定道。
“她可是宫中的嫔妃，如今皇宫权位最大的还是那个人，我总不能私自放跑他的妃嫔吧。想要她，你只能和另一人做交易，否则若是让我腹背受敌，你我可就真的要结梁子了。”
“卫辰珏，你不会想要重蹈你父兄的覆辙，对吧。”
卫辰珏紧盯着她皱眉不语，他并不相信姚江的话，她若是真的忌惮皇帝也不会行事如此嚣张，她非要留下卫澜泱的理由又是什么。
而这时，卫澜泱却轻轻笑了笑，说道：“就按她说得做。”
“长姐，不可。”
“阿珏，”卫澜泱温柔地看向他，“后宫的妃嫔生死于此不过是常事，踏进宫门之时，无论家世雄厚亦或出身卑微，人人都命不由己。我身为卫家的嫡长女，有我自己的命数要走，你无需担负一切。”
“…”
“这孩子就托付给你了，其实她还没有名字，若是可以，就让伯母来给她取一个吧。”卫澜泱起身走到卫辰珏身前，轻柔地将怀中的幼婴托递到他手中。
“就让沁儿辛苦点照顾她吧，告诉她，以后要坚强些了。”
卫澜泱依依不舍地看着孩子，声色逐渐哽咽，她轻轻捏着幼儿的手指，软嫩的触感让她舍不得放下也舍不得攥紧，只留泪珠在眼眶中打转。
空气骤然凝噎，四下安静地等待端庄的妇人与孩子依依辞别。悸看着他们没有表情，姚江垂头笑而不语，蒋云朝更是不忍地转过脑袋。
“姚江…”卫辰珏心下愤懑，想要继续争取，却被卫澜泱抬手拦下。
“阿珏，即便重来一次我也会选择救你，失去了家世庇护，小四和小五没有独自活下去的能力，只有你能保卫氏在世间的香火，这是我的期盼，亦是同为卫氏之人的责任，答应我，你会坚强地活下去。”
“…”卫辰珏低下头，紧咬着牙关，双肩止不住地微微颤抖，最后在卫澜泱温柔而决然的注视下，缓缓点头。
姚江观赏着眼前的动人景象，却对卫辰珏身后一副茫然神态的少女更为感兴趣。
如此脆弱不堪的岂会是神，他只是个再平凡不过的人类罢了，你所追随的，到底是往昔的记忆，还是如今的他呢？
你看这个人类多么的悲伤，又是多么的无助，无论先前如何气势凌然地对峙，也终究难得圆满。
她留下卫澜泱自然不是忌惮皇帝，只是故意罢了。卫辰珏想做对自己有利的交易，也得看她愿不愿意让他得偿所愿。
他不过是个普通的人类而已，怎有资格威胁于她，人类，岂能想当然地得到一切。
她现在越来越想知道，她会不会带着这份迷茫继续追随一个渺小的人类，然后和他一起沉沦，永远变得弱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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