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那日的傍晚，夕阳的光似乎比往日更加刺眼，至少在他的记忆中，是如此刺痛着双眼。
当几个黑衣人把齐邵言的尸体放到地上，他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突然就破碎了，和那消逝的年轻生命一起。
他像痴傻一般，呆呆地抱起儿子的身体，想说他是不是伤得太重了，要赶紧找大夫还能救回来，可那妖魔一般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真是可怜呢，她下手也太狠了些，齐公子可是想去帮忙的吧。”
她说是卫辰珏身边的女人杀了言儿，是嫌言儿一直骚扰她才下了手。
她还说卫辰珏知道，却不想耽误了出行，试图把言儿随手埋了，而被跟踪的内卫发现把尸体带了回来。
他不信。
姚江说的话，他不全信，可心中原本名为愧疚的花苞开出了复杂的色彩，让蒙尘的心难以在迷宫里找到答案。
他不知道真相是什么，所以要让所有人，亲口告诉他。
……
齐正鸫站在悬崖的边缘，一只手上握着柄短刀，另一只紧紧掐着那矮一个身位的妇人，卫夫人虚喘着气，身体渐渐不稳，而他的眸中，同样早已失去光点。
卫辰珏赶到时，看到的就是他握住了母亲的生命，随时可以坠落。
蒋云朝有些担忧地看他一眼，然而临近至这危险的边境，死亡与恐惧如席卷般欲将人拉扯，他反而被平静覆盖了所有心绪。
“齐伯父，你想要什么。”他问。
卫夫人勉强从喉间发出低哑的声音，“阿、珏…走…快…走…”
齐正鸫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朝着周围喊了声：“姚江！想要人就出来！否则我现在就把她扔下去！”
卫辰珏紧紧盯着他的手臂，警惕他的一举一动，心下又知不对劲，他竟然打算拿母亲来威胁姚江？
就在这时，卫澜汋和向昶逸赶到了现场，随着一串轻盈的笑声，几人望去，只见树荫下缓步走出一个女人，然后闲适的站在那里，抱臂看着他们，嘴角微翘。
姚江。
他们像是各随一边，而目光都集中在悬崖边的两人身上。
姚江丝毫没有着急的样子，朝齐正鸫随意地伸出手，仿佛在说把人交给自己，齐正鸫则是掐着卫夫人更往崖边靠近了一步。
“不！”卫辰珏下意识阻止地喊道。
齐正鸫在他们之间来回扫视一遍，说着：“你们今日，必须告诉我是谁杀了言儿，否则我就带着她一起去死！”
“齐公子果真是惨遭杀害的？”蒋云朝吃惊道，随即转头看向姚江，这不是很明显了，一定是内卫杀了人，还要嫁祸给他们，好利用齐正鸫来对付卫辰珏。
而齐正鸫正视着卫辰珏，问道：“卫辰珏，是你们杀了言儿吗。”
卫辰珏同样认真地看着他，回答：“齐伯父，我没有杀邵言，我和邵言的关系如何您再清楚不过，我有什么理由杀人。”
“那你身边那个女人呢？”
卫辰珏皱眉一愣，可随即又很肯定地说：“她也没有，从杨县离开一直到东临府，我们一直都在一起，到东临后偶有分开，也是因为她被山匪威胁去做事。”
齐正鸫听完，又转过头看向姚江，“你听到了。”
姚江笑了一声，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人的眼睛能视之物是有限的，而对世间万事也不过认个草蛭。我倒是有个主意，你只要试试，就能找到凶手了。”
“你休得轻举妄动！到底是不是你的人，杀了言儿！”
“呵呵，放心，我什么也不会做，我只是想帮你罢了，让你可以亲眼见见齐邵言究竟是为何会死。”
“…”
姚江看着他的迟疑，心中越发觉得有趣，其实一直到她了解了悸的身份，才意识到当初齐邵言会发现齐正鸫和内卫的交易，恐怕不是一个命运的巧合。
当然，也可能是她想多了。但是她忍不住想看看，她的诅咒是如何作用在人类身上的。
她指着齐正鸫身后的悬崖，说：“只要把你手中的人朝那下面一扔，所有的答案都会在你眼前出现。”
“齐伯父，不可！”
啊，真是太有趣了，如果向洺玥掉了下去，能救她的就只有你了，悸。接下来，就让她看看，向洺玥会如何被灾厄诅咒致死。
“…你疯了不成…”齐正鸫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向氏不是她要的人吗？如果她就这么死了，那…，“你想干什么，你在打什么主意！”
“怎么会呢，我只是给你出了个主意而已，放心，她没那么容易死，至少不会死在你的手上，哈哈哈哈。”
冷汗在数人的脸上滑落，每一双眼睛都紧紧注视着悬崖边男人的一举一动。
“齐伯父，难道事实还不明显吗？是内卫杀了人，又嫁祸给阿珏，就是想利用你，你不能继续上当了呀！”卫澜汋焦急地喊道。
齐正鸫的眼中血丝蔓延，握着短刀的那只手甚至轻微颤抖，他也想承认卫澜汋说的一切，可是为什么，心中仿佛有一张嘴，迫使他一遍又一遍去想姚江的话，不停地发出声音，在他耳边低语。
没那么简单，没那么简单。
他掐着卫夫人的脖颈，把人一点点带到悬崖边。
“不要！齐伯父，不要！”
看着男人疯狂的神情，向昶逸和卫辰珏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都感到哪里有些不对劲，整件事明明并不难看破，姚江就连找个借口继续嫁祸旁人都不曾，反倒是说些模棱两可的东西。
“齐伯父…”
“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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