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
“咳呃…”
血液自嘴角溢出，他一枪挥退身前的敌人，却在胸前留下了难以治愈的伤口。
“神殿里果真有你重视的东西，拉菲蒂奇，是你的小人偶吗。”
他不曾回应邪意的讥讽，再度持枪相向。
被他发现了吗。
他知道这场战争会迎来多么惨痛的损失，所以不曾让她跟随。他可以做更多事，除掉更多敌对的神祗。唯有她…
那个孩子，她需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无论是否有他在身边，她都应该继续见识这个世界，看到一切生命，认识他们、理解他们。
眼神微动，余光中走来一个白色的身影。卢卡辛，她的时间不是一个可长可短的数字，更不是一段可有可无的过程，她得以拥有你的血脉，理应享受这份优越，她本可以更好地见过自己诞生的世界。
“神明大人！”
悸…
不能过来。要好好活下去，作为新的灾厄神祗，或者，只是一个拥有漫长生命的孩子，都可以。
能够教导你的时间，还真是短暂啊。
……
神明大人！
银色的法阵亮起，轰然粉碎了贯穿身体的暗黑之物。
乌伦的神色不变，依然笑意满盈地赞叹着，“了不起，到现在还能做到这一步，只是，可惜了…”
下一刻，才刚升起的保护的力量消失，黑暗的使者再次冲出充满恶意的地狱，这一回，更是刺穿了浑身浴血的少女之躯干、四肢、双手和咽喉。
“啊…”
“混蛋，住手！”尽管早已面对过难以撼动的力量，可当眼中满是她被凌虐的身形，卫辰珏还是在这一刻，无比痛恨自己的弱小。
悸睁大着双眼，其中早已失去了焦点，只有汩汩鲜血从嘴边涌出。在她身体的周围，还在不断地浮现一个个微小的法阵，却又一个个瞬间破灭。
男人嘴角上扬的幅度则越来越大，就是这样，不断尝试吧，像你最重视的神明一样，走到生命的尽头也要继续做无畏的挣扎。
“小人偶，从卢卡辛到拉菲蒂奇，你只能模仿每一个主人身上的东西，带着他们的意志生存，而每失去一个，就要找到下一个主人来接替。”
不…
“住口！”
“没错，你要恨自己，你诞生的意义是什么，倘若人走过的一生要有一个存在的目的，你便是使得自己最尊敬的神明失败的缘由。”
不要…
“混蛋！”
再努力一些，你还要愤怒、痛恨，为什么他会死，尤其是为了自己而死，他的转世也会和你一样，痛恨自己成为了你的软肋。
啊，如此再美妙不过了，不是吗？生命，带着对他人的恶意，亦或者对自己的恨意而消亡，才是这世间最灿烂的景色。
姚江同样笑看着眼前的一幕。为神迹而诞生的人，最终回归为神明的享受，也不失为她存在最后的意义。
李烨和一众骁骑军已经转过头去，不忍再看。真是个诡异的家伙，竟以取他人的怨愤、悲哀为乐，对一个女子也毫不手软。
远处，向昶逸死死按住蒋云朝拼命挣扎的身体，而自己已经把嘴角咬出了血迹。温宝晴一直紧缩着肩膀，以保护的姿态怀抱着婴儿浑身颤抖；卫澜汋紧紧将双手捂在嘴上，眼眶逐渐湿润。
啊…
她想说些什么，却一个音色也发不出，然而即便可以，又该说什么呢？
想要诉说些什么的那个人，想要问他为什么那样做的人，已经不在了。
是因为她，因为自己。
她或许不该诞生，不该被认可存活，不该来到圣城，不该进入神迹。
她不是一个合格的学生，不能理解他的言语和处事，不能完美的做好一切任务。
她没有尽到一个传承者的职责，没有守护好自己的神明，没有接任他的衣钵，更没能完成他的夙愿。
就连，神明的转世，唯一和他相像的转世，也保护不了。
…
神明大人，我的生命，只是一段本不该存在的过程，它成为了使您陨落的缘由，却不是我的意志。无论怎样去修炼、生存，到头来…一切都是为了失去您。
“哦？”乌伦惊异而愉悦地注视着少女的脸庞，在那上面，从一颗已经失去光泽的银灰色宝石中，滑落一道水痕。
真是，美不胜收的东西。
“最后了吗，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悸。”
他瞥向另一边的白色身影，“这样好吗，看着唯一的血脉死在这个世界，你当真能接受？”带有嘲讽般的嗤笑道。
“随你。”说完，卢卡辛便转过身去准备离开，已经毁灭的东西，落在哪里都无所谓。剩下的都是乌伦自己的事，他没必要继续留下了。
却在才将动身的瞬间，和乌伦一并猛然转身而视。在他们的身后，出现了一个相似的悬空灰石，而其上浮现的，是淡蓝色的符纹。
“这不可能…”话音未落，一股强劲的力量奔涌而来，将二人猛力击退出去，狠狠砸过了三两粗壮的树干。
贯穿少女身体的物质顿时消失殆尽，她的身体落在了地上，带着最后的一丝意识，一点点转头脑袋。
卫辰珏想要扶她，却发现即便没有了方才压制自己的力量，身体依然沉重。
不止是他，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受到深沉的压迫，像是来自最古老而纯粹的神圣之力，令人不禁为其臣服。也只有臣服，是他们唯一该做的事。
乌伦再次咳出一口血，不可置信地看着来到面前的虚影。
是的，只是一抹从背影看，男子的虚形。
“拉菲蒂奇。”
“怎么可能…”卢卡辛微微睁大了双眸，已经陨落的神祗居然留有残存的神力，拉菲蒂奇过去达到的实力境界果真不容小觑。
只是…
“呵，拉菲蒂奇，不过一个残念的影子，又能做什么呢。”乌伦张开嘴角，肆意笑着。
却见虚影的手中出现一杆蓝色长枪，散发着冰森而冷冽的气息，尖刃挥过，杀气如虹。
“除掉你们，倒也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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